江氏夫婦之間依然坦坦蕩蕩,在情與愛裏互為彼此的獵物。


    江彥丞不讓她得逞,永遠勾著譚璿的心,她被勾著往他懷裏走了又走,玩笑似的想看他什麽時候認輸。


    小獵物被勾著走的時候,獵人看她的眼神又怎麽可能不炙熱呢?越走近,越炙熱,他把獵物養刁了,還用他的愛與欲將獵物洗得越來越生動可口,永遠有的吃了,餓不死了,他要留著活口,變著法子吃出滋味。


    獵物和獵人都不虧著,膩膩歪歪相擁,親親熱熱說話,總算收拾幹淨半個戰場。


    說話自然也就沒什麽秘密,譚璿想起他去過慕少揚的辦公室了,對老公的柔情早就沒了,隻剩鄙夷:“哼,要是你在的辦公室多呆一分鍾,我可能都爆炸了。真是的,我老公好好洗洗,不能沾了他身上亂七八糟的晦氣!”


    她給他老公洗著手呢,忽然發現不對勁:“咦,手怎麽破了塊兒皮,之前沒有呀……”


    就在骨關節處,青紫的,不止一處。


    譚璿馬上變了臉色:“臥槽,慕少揚這混賬居然敢對你動手!我找他去!”


    她說著就要走。


    “小痞子,回來!”江彥丞及時拽住她胳膊,一把帶回了懷裏,在她頭頂處笑開了:“沒有,是你老公把他給揍了。下手有點狠,他畢竟也是練過的,你老公有點小青紫也沒什麽,不痛。”


    “怎麽會不通?你的手破了一塊皮,他就十惡不赦!他也配!”譚璿氣死了,說話口沒遮攔。


    江彥丞摟她在懷裏,親了親,語氣溫柔下來,始終帶著笑意耐心哄:“好了寶寶,我估計他今天連筆都拿不起來了,簽字都成問題,他胳膊要是不疼上十天半個月,老公不是白白揍了他五分鍾嗎?老公記得寶寶說的話,隻跟他談了五分鍾,一秒都不多。”


    “……”譚璿總算聽明白了,原來是他老公單方麵毆打……不是,單方麵和慕少揚“談”了五分鍾啊。


    “不愧是我老公!”譚璿豎起兩個大拇指,隻剩下讚揚和得意了:“威武霸氣!人狠話不多!我喜歡!我看慕少揚以後還敢不敢再來堵我,他那個破公司,取了個破名字,之前還要找我拍商業廣告……”


    “‘小夜曲’嗎?”江彥丞帶著她去沙發上坐下,譚璿還握著他的手呢,破皮的地方該疼還是疼的,她剛才不該讓他碰水,她回答問題都三心二意:“是啊,就那個破名字……別動,我包包裏有創可貼……”


    說著,譚璿忙去包裏翻,回來趕緊給江彥丞貼上,吐槽繼續:“小夜曲……我真不懂這名字和珠寶公司有什麽關係。司思說,恐怕是慕少揚忘不了他死去的未婚妻,才取的這個名字……小夜曲,‘紀念我死去的愛情’……嘖嘖,渣男對死去的人還真是夠長情的。”


    她說著,沒再繼續刻薄,眼眶有微微紅。


    在江彥丞失蹤的日子裏,她何嚐不是悲觀絕望呢,跟司思吃瓜聊八卦,很多事情都成為她的談資,好像多說話多談別人的是非,就能消弭自己的痛苦。


    其實,痛苦一直在,人在失去的時候最容易共情。慕少揚“紀念我死去的愛情”的執念,她何嚐沒有呢?


    隻是,一脫離那時的痛苦,她就翻臉了,決定不和渣男共情。


    人一旦往痛苦裏深鑽,什麽都完了,她不得不想……她跟陸翊那些年,在過去的譚年年和陸歲歲來看,是不是“死去的愛情”呢?


    “寶寶,雖然老公不想提,但想了想,還是該把知道的事情告訴你……”江彥丞的語氣忽然都冷靜認真了,手指摩挲著她的半邊臉頰,他也不再笑:“陸翊人沒事,他去了海外,也打算在那邊定居重新開始,會有人幫他處理好全部的手續,寶寶不必擔心。”


    譚璿抬頭看他,眼神茫然又無措,她老公真是她肚子裏的蛔蟲,一切都安排得很周到,她想知道的,他就告訴她:“你什麽時候……”


    “前兩天知道的,老公怕你激動,沒說。”江彥丞的手沒處安放似的,想去摸煙,沒摸到,眉頭也皺了。


    他是不打算提這事兒,也讓周密不許提,可世事難料,與其以後讓江太太誤會,不如直說了。


    說到底,他不放心的,不是江太太,是情敵。


    誰知道“死去的愛情”想不想死灰複燃?他說出來,和有一天死灰自己說出來,效果完全不一樣。


    “想抽煙?我抽屜裏有。”譚璿盯著她老公,老煙槍的動作誰都懂。


    “嗯??”江彥丞一聽,眉頭皺得更緊了,“小痞子,你不乖,我不在的時候抽了多少煙?”


    看他變了臉色,凶巴巴的,譚璿忙服軟,蹭過去挨著他磨:“哎呀,老公,我沒抽,我就是……就是裝x而已!你不知道李琳達來找我的時候,總給我帶煙,那些煙又那麽好看……你老婆就是特愛麵子,不能讓人以為我慫了,失戀了連煙都不抽了!多丟人啊!”


    這理由半真半假,譚璿逼迫自己都信了。


    “譚璿……”江彥丞無奈地叫了她的名字。


    譚璿嚇得一哆嗦,立馬站直了,舉著手發誓道:“報告金主大人,你的小花瓶攝影師永遠隻抱您的大腿,永遠隻愛您一個人,感謝您為了您的小花瓶這麽寬容大度,還默默忍著委屈沒說。我剛才絕不是對您有什麽意見,我遲疑是因為……我……”


    譚璿頓了頓,聲音也不對勁了,帶著哽咽:“聽到他沒事的時候,我的心劇烈跳了一下……不是因為我還愛著他,不是我放不下,而是我可恥地發現……我在那一瞬間居然充滿了竊喜和釋然……他還好好活著,他在異國他鄉重新開始,他擁有了新的人生,好像因此我的罪也可以少一點,不必再那麽耿耿於懷他因我受到的傷害……”


    “寶寶……”江彥丞哪裏還有什麽嫉妒和懷疑,忙把譚璿摟懷裏了,“小寶寶怎麽這麽愛哭啊?一秒就哭出來了?嗯?不瞞寶寶說,你老公在聽說他沒事的時候,也一樣竊喜和釋然,作為情敵,老公希望他離開地越遠越好,永遠沒有機會再回到你的身邊。同樣,作為情敵,我也希望他永遠活蹦亂跳,身體健康,長命百歲,比我們倆活得都要久,這樣他就永遠不能作為一個逝者,分走你的惦記,也不會變成‘紀念死去的愛情’,老公就永遠不會輸給他。”


    死去的人才是最厲害的,從記憶裏,從情感上,從任何意義上,讓生者永遠比不過。


    “嗯,我懂……我永遠永遠最愛江十一小哥哥……他是我的光芒,也是我的陰暗……”譚璿哭得更凶了,眼淚簡直止不住。


    江彥丞再一次和她的陰暗麵撞了個正著,可他沒有指責她,他坦蕩地剖析因果,也並不掩飾他自己的陰暗。


    江彥丞讓她明白,她和他都隻是凡人,私心裏那麽狹隘,她不必再裝聖母,心裏裝著沉甸甸的責任和愧疚,愛不得,求不得,也因此鬧得誤會重重……


    她不要誤會,不要裝模作樣,她要坦坦蕩蕩地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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