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哥,這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啊,你這也太離譜了吧?”


    宋世航被齊桓唬得一愣一愣之後,還是沒喪失理智,他分析了一下齊桓話裏的真實性,無論江彥丞還是齊桓,誰特麽也和他沒關係啊。


    齊桓瞅著台上正在致辭的江彥丞,還是謙虛地主動探過頭跟宋世航說話:“宋小爺,咱們明人不說暗話,哥不是那種胡說八道的人。要實錘是吧,有!知情的那位今天恰好也在現場,等這兒的場子結束,宴會廳裏,咱們見真章。”


    宋世航的表情已經不對勁,葉錦天和秦司曄湊過來問:“老大,怎麽回事兒啊?說什麽了?”


    宋世航勾起的指關節敲打著座位扶手,盯著台上的江彥丞,低聲啐道:“大爺的,這江家的小王八羔子怎麽這麽多話?還不緊不慢地感謝爸爸,感謝阿姨,感謝大哥,當這是奧斯卡頒獎典禮啊?有完沒完了還。”


    宋世航才罵完,台上的江彥丞已經致辭結束,父子三人一派和諧地又感謝了來賓,在熱烈的掌聲中被送到了座位上。


    江家父子三人以及成玲玲都坐在最前排的位置,江哲宇的右側便是司徒展悅,路易斯工作室的攝影師林永誌拿著相機,時不時地給江家拍著“全家福”。


    江家的全家福一直沒湊齊人數,因為江彥丞的不肯配合,隻能在今天這種場合由攝影師來臨場發揮,然而,全家福還是少了一個人——


    林永誌的目光早掃到了第三排的譚璿,特別謙虛禮貌地示意了一下。而成玲玲則歪頭與右手邊的江彥丞說話,問及譚璿:“小七為什麽不來前排?座位已經給她安排好了。”


    江彥丞的眼神瞥都沒瞥成玲玲一眼,臉上帶著公式化的笑意看向前方的舞台,台上已經開始歌舞類表演,這是每一個慶典不可或缺的環節。


    江彥丞不溫不火地說:“她又不姓江,想坐哪兒就坐哪兒,阿姨有本事當著譚老的麵也這麽說。安排?她的人生由得你安排?我們江家誰能安排她?”


    成玲玲被噎住,江彥丞明顯斷章取義。但是剛才江彥丞在台上那一段致辭,已經夠她如鯁在喉的了,明麵上一團和氣,暗地裏早就扯破了臉,這就是江家目前的現狀。


    成玲玲不能說譚小七半句,也不能回頭去看譚小七所在的位置,但她還有嘴,還希望能在這場勝負未分的戰爭裏贏得一點什麽。


    於是,成玲玲以嘴為刀,企圖往江彥丞心上捅:“看看你的司徒好妹妹是個什麽德性,你對司徒家再好,她轉身脫了衣服就往江哲宇的床上滾,被自己的所謂“恩人”咬一口,滋味如何?咬一口還是輕的,等著更厲害的……”


    司徒展悅與江彥丞的座位之間,隻隔了一個江哲宇。


    此刻,江哲宇的手牽住了司徒展悅的手,身體也稍稍地往右傾,時不時跟司徒展悅耳語幾句。司徒展悅心猿意馬,在江哲宇挨近了的氣息裏,眼神卻時不時地往左邊瞥——


    可是無論她朝左邊看多少次,她哥始終沒有偏頭看她一眼。而她也不能跟她哥說上一句話。


    這種滋味,幾乎成了煎熬。


    “小悅,往哪兒看呢?記住,最疼你的是我,他能給你的,我也能給你,他不能給你的,我照樣給你。你這樣身在曹營心在漢,哥哥我的心裏可就不舒坦了。”江哲宇溫和地說。他眉目含情,說話溫文爾雅,一點都沒猥瑣惡心的樣子,甚至還帶了那麽點埋怨。


    “哥哥能帶你到這種場合,那就是真心待你,明天新聞就會出版麵,曬出我們家的全家福,你是我江哲宇第一個公開承認且領進家門的女朋友。難道利用完了哥,滿足了你的心願,你就想甩了哥哥?”江哲宇笑了笑,半真半假地威逼利誘。


    “沒有……”司徒展悅答應著,餘光卻還注視著江彥丞的側影,隻要她哥轉一次頭,隻要她哥看她一眼,她絕不會答應江哲宇,絕不會。


    可是,可惜,她哥一次也沒有轉過頭來。


    她哥沉穩地坐在他的位置上,目光直視正前方的舞台,仿佛偌大場館,沒有什麽值得他一回顧。


    與此同時,譚璿的注意力也都在江彥丞的後腦勺上,特好看的後腦勺,她也就看了不到一個小時吧。


    心裏有點異樣,譚璿偷偷地拿出手機,給江彥丞發去消息……


    手機震一下的時候,江彥丞一時沒動,又震了一下,他才摸出來。


    短消息裏,有個署名叫“螃蟹七”的說:“江十一,感覺你坐在前麵有點寂寞,真想坐在你旁邊。”


    第二條說:“我知道你現在很想回頭看我,但是千萬忍住,已經偽裝了半個晚上了,就繼續忍忍吧。愛你麽麽噠。”


    看到這兩條消息,江彥丞的唇角終於慢慢地柔軟下來,他們家江太太可愛到爆炸,他躁動冷硬的心在這一刻得以平複了幾分,他速度打字回複過去:“小螃蟹不允許這麽乖。”


    “噗……”譚璿看到他發過來的消息,忍不住捂住嘴,怕自己笑出聲兒來,自從出了齊桓找人買江彥丞菊花的事兒,江彥丞就學會了“不允許”這三個字,並且時常用它們造句。


    小螃蟹,小螃蟹,她什麽時候又有了這個外號?汙糟糟的。


    接下來一個多小時的節目,無論黎肖峰上台唱了什麽,還是哪位天王跳了精妙的舞,江彥丞哪怕看得再漫不經心,也始終不曾回頭。


    譚璿盯著他的後腦勺就想笑,感覺再這樣下去,用不了半個小時,她都能跟他後腦勺對話了。


    等大會堂內的慶典活動正式結束,轉場的宴會廳現場氣氛就隨意得多了。


    然而,衣香鬢影間穿梭,卻有人急了。


    “人哪兒去了?江彥丞找不著了,譚小七也不見了?”宋世航眼睛都快找瞎了。


    葉錦天摸了摸鼻子:“興許提前收到信兒,私奔了。”


    “私奔個毛線!要真按齊大傻說的,江彥丞那王八蛋就不是個東西,必須盡快把譚小七找著了!兩人在一塊兒也好,正好當麵對質!”宋世航來勁兒了,走到角落裏,摸手機出來給譚璿打電話。


    宴會廳貴賓休息室內。


    成玲玲和江哲宇都被阻隔在外,而江彥丞與江振業正在對峙。剛才大會堂眾目睽睽之下江家父子關係有多和睦,此刻的場麵便有多諷刺——


    沙發上,江振業正在輸液,他的臉色已經有顯而易見的蒼白。


    江氏集團三十周年慶典活動,如此重要的場合,江家的家主卻中途靠輸液恢複體力,說明肯定病得不輕。


    然而,他的兒子江彥丞卻斜靠在對麵的沙發上,不管有沒有病人在場,不管病人病得有多嚴重,他悠哉地點了一支煙,皮笑肉不笑地開口:“多耗一天沒事兒,我等得起。”


    “……像剛才那種父慈子孝的戲碼,我也不是不可以陪你演。你不想死,我也可以給你配型,什麽都好說。但是,江振業,欠了我的,給我還回來,一根頭發都不能少。”


    江彥丞說話既沉又狠,沒留半點餘地,他此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隻談買賣不談感情的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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