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了個澡出來,江彥丞去陽台收了自己的襯衫穿好,昨晚脫在洗手間,他老婆貼心地給洗了晾了,早已經幹了,上麵都是洗衣皂的香氣。


    狸花貓蹲在秋千架上,眯著眼睛看他,江彥丞微笑跟它對視,陽台上的花花草草很多,江彥丞順手給澆了水。


    看了看時間,才早上六點半,他老婆還在臥室裏沒出來,估計是不好意思出來。


    “小丟,餓了沒?”江彥丞逗貓,狸花貓懶洋洋地不睬他,江彥丞笑:“先去給你媽媽做飯,等會兒來喂你。”


    無論他住在對門兒還是住在他老婆家裏,做早飯的任務還是不能忘。去廚房打開冰箱看了看,食材不多,但也可以做。


    譚璿打開臥室門時,聞到了咖啡的香氣。


    探頭朝廚房裏看了看,江彥丞早已聽到她的腳步聲,高大的身影從廚房裏轉過來,微笑道:“起來了?洗漱了來吃早飯吧,我煮了咖啡。”


    江彥丞恢複了正常,還是那樣紳士風度,半點沒有輕薄的意思,壓根沒提早上沙發上的尷尬,可譚璿還是覺得不太自然。


    她咳了一聲,應道:“好,我去洗臉刷牙。”


    掩耳盜鈴這種事,隻要硬著頭皮裝作不知道,那也就過去了。比如譚璿裝作早上真的在夢遊,而江彥丞裝作昨晚真的醉得沒有自理能力。


    兩人都是成年人,不會再像少年時那樣抓住某人的短處,毫不收斂地揭露。


    等譚璿從洗手間出來,江彥丞已經把早餐擺上了餐桌,兩份意麵,兩杯咖啡,都一樣,唯一的不同是她的那份意麵上麵臥了一個荷包蛋,溏心蛋,顏色好看,又是大廚手筆。


    “咖啡我調了下,糖加的不多,奶多了點,你嚐嚐口味合適嗎?”江彥丞笑道。


    譚璿一理虧就慫,不敢看江彥丞,聽話地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甜度適中,是她的口味,她點頭:“很好喝。”


    對麵這個男人身上越來越多的東西讓譚璿覺得不可思議,什麽食材都會做,隨便進個廚房,出來就是完美的食物,連擺盤也無可挑剔。


    “你喜歡就好。”江彥丞笑了,“我早上沒找到身上的鑰匙,不知道丟哪兒了,回慕少揚家他也不在,所以隻好在你這兒蹭個飯,擅自做主下了廚房,真是不好意思了。”


    說話恢複正常的江彥丞,一舉一動都克製有禮,連一點小事都要詢問譚璿的意見,爭取她的同意。


    這樣的人,做出昨晚那樣的事,尤其是抱著馬桶睡著,一言一行都堪稱教科書式的醉酒,譚璿低下頭辛苦憋笑,忙搖頭道:“沒……沒關係,大家都是鄰居,江先生別太介意。”


    哦?大家都是鄰居?不用太介意?


    江彥丞注視著譚璿低垂的眼瞼,唇邊染了笑,他喝了口咖啡,忽然“噝”了一聲,感歎道:“不知道怎麽回事,我的嘴磕破了,今天早上起來發現自己臉上也有奇怪的痕跡,小七,我昨晚喝醉了,出什麽事了嗎?”


    “咳咳……”譚璿被咖啡嗆了一下,該來的躲不掉,終於江彥丞還是問起了他的傷。


    “慢點兒喝,慢慢說,不會是我昨天昨晚做了什麽奇怪的事,讓你為難了吧?我記得你開著車回家,後麵就睡著了。”江彥丞一本正經地擔憂道,語氣顯得那樣惴惴不安。


    譚璿忙抬起頭看著他,擺手道:“沒有,沒有,都是我的錯,你太沉了,我搬不動,走著走著,讓你摔了好幾跤,也找不到你家的鑰匙,就讓你在我家睡了一晚。”


    隔著餐桌的短短距離,譚璿仔細看了看江彥丞臉上和唇上的傷,好好一張臉,如果他昨晚醉了不耍流氓,她也不會那樣對他不是?


    這樣想著,譚璿稍微心裏好受了點,為難地對江彥丞道:“抱歉,江先生,你今天這個樣子也許沒有辦法去公司了吧?好像有點明顯。”


    江彥丞心裏在笑,他昨晚對他老婆的懲罰,他老婆當做沒發生,也不打算告訴他知道,那他的便宜算是白占了,雖然以一巴掌和嘴上的傷口為代價,他其實也挺心甘情願的。


    江彥丞皺著眉,道歉道:“對不起,小七,我昨天太緊張了,喝酒就停不下來,結果沒考慮到自己的情況,反而給你添麻煩了,都是我的錯。下次我會好好注意的。”


    明明他都已經那麽慘,全是拜她所賜,居然還自責起來,譚璿無奈,也不打算繼續這個話題,便將盤子裏唯一的荷包蛋給江彥丞撥過去,道:“我們別再糾結誰的錯了,你受傷了是事實,吃個荷包蛋補一補,我知道冰箱裏隻剩下一個雞蛋了,你吃吧。”


    從他老婆的盤子裏進了他的盤子,雖然她的刀叉還沒有用過,但是能分食一份食物,這種親密也是他夢寐以求的。


    他老婆如果能竊聽他心裏的聲音,應該會聽見他的笑聲,他臉上的傷和嘴上的傷都是耍流氓的見證,為她流的汗和睡夢裏的痛楚才最需要補一補。


    所以,江彥丞也不再推辭,笑道:“好,那我就吃了,這件事就算過去,下次我再給你做更好吃的。”


    江彥丞退了一步,譚璿也自然而然退步,應承下來道:“好。”


    從每天早上給她送早餐,到請她進慕少揚家,到現在大大方方地坐在她家餐廳和她一起吃早餐,這種變化隻用了幾天時間,江彥丞對自己的效率挺滿意,安安靜靜地和譚璿吃飯。


    每一次江彥丞做的飯,譚璿都能吃光,可口到像是為她量身定做,她不是故意恭維江彥丞,故意給他麵子,是的確好吃。


    譚璿喝著咖啡,看著光了的盤子,閑聊地問道:“江先生,你絕對學過廚藝,對不對?如果你說沒有,那就太打擊人了。”


    江彥丞攪拌著咖啡,那雙黑色的眼睛溫柔地望著她,他微微挑了挑眉:“自學的,沒有係統地學過,一般給我一個菜譜就夠了。”


    “人比人氣死人,我到現在做得最好的是煮粥,把各種食材丟在一起煮,不用費心那種。”譚璿道。


    江彥丞微微斂眉,微笑道:“不會做飯沒關係,兩個人過日子,隻要一個人會做飯就可以了,你老公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


    他說著“你老公”,意思含蓄而隱晦,卻又直白讓人誤會,不明白他到底是說她以後的老公,還是指現在的老公,因為他們分明是法律上的夫妻關係,他江彥丞就是譚璿合法的老公。


    譚璿愣了下,她不傻,但也沒太自作多情,以為江彥丞隻是口誤。


    江彥丞覺得不能撩她撩得太明顯,於是笑著補充道:“如果每一位太太都像你這麽捧場,每一位先生應該都會願意下廚吧?嗯?”


    譚璿低頭看了下自己的盤子,連一根意麵都找不到,吃得幹幹淨淨,她的確很捧場,便跟著笑:“那也得做得好吃才行。江先生打算今天怎麽辦?這些傷……”


    “drink up with me now,and forget all about the pressure of days.do what i say,and i''ll make you okay…”


    譚璿的手機鈴聲打斷了她的問,江彥丞眼尖,一眼看到來電顯示“江哲宇”三個字。


    這才早上八點,江哲宇打電話給他老婆,什麽意思?挖牆腳的時間選得真夠好的。


    譚璿拿起手機,對江彥丞道:“你大哥。”


    “嗯。”江彥丞不動聲色,“接吧,不知道什麽事兒。”


    譚璿接通電話,對那邊道:“喂,江少……”


    江哲宇在電話那邊愣了下,溫雅地笑了:“小七,上次說好怎麽叫我的來著?都是一家人了還這麽生疏?”


    “……”譚璿這才回憶起上一次和江哲宇通電話的場景,她不拘泥於這些細節,更不在乎稱呼,便順著江哲宇改了口:“哲宇哥,有什麽事兒嗎?”


    哲宇哥……


    江彥丞眼皮一跳,手裏端著的咖啡杯都定住了,他老婆什麽時候和江哲宇這麽親密了?


    叫老公“江先生”,卻跟老公的哥哥走得那麽近,連稱呼都成了“哥”。


    江彥丞再喝不下去咖啡,盯著譚璿臉上的表情和她的唇。


    “沒什麽事兒,就是來問候一下,報紙新聞上不是登了彥丞的緋聞嗎?我擔心你和他鬧矛盾,所以就打個電話和你聊聊。你知道我爸爸和阿姨都很緊張你們的關係,我作為大哥也不例外。”江哲宇的聲音和他的人一樣,人畜無害,溫雅大方,說起話來動聽極了,跟江彥丞又不一樣。


    “哦,這樣啊……”譚璿抬頭看了看江彥丞,與他四目相對,江彥丞微微挑眉詢問。


    “你和他沒吵架吧?”江哲宇道,“彥丞從小呆在外麵,這些年都生活在國外,你也知道在外留學的男人多少會有點寂寞,他的思想觀念會比較開放,我希望你們能好好相處磨合,也許要忍受他的很多缺點,但他人不壞……”


    靠得很近,餐廳又很安靜,其實江彥丞隱隱約約聽清楚了江哲宇說的話,真是不要臉,表麵來為他說好話,實際上是來挑撥他們夫妻關係呢,說他作風開放思想奔放,暗示譚璿他不可靠?


    江彥丞還不能去搶過譚璿的手機,惱羞成怒等於承認江哲宇的誣陷,他隻能繼續鎮定地坐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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