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留你一條狗命


    “再見!”


    “彭!”


    她的聲音和槍聲一起落下,寒影和黑曜齊齊撲空。


    血花飛濺,在空中滑過完美的弧度,悄然綻放。


    “師姐……”


    她是自己的師姐,在外公所有的徒弟裏,黑狐是最大的,也是從小照顧著百裏扶夢長大的。多年的情分,就算是知道了黑狐給基地帶來重創的人,百裏扶夢還是無法狠心去對付她。


    時間是一味良藥,可以撫平人多年的傷口,可離別何嚐又不是呢?


    看著她手指動的那一刻,百裏扶夢明白了,其實她心底對她隻是懷疑,談不上恨。朝夕相伴多年,在她的心裏,始終還是信黑狐的。


    在她的身體落地之前,百裏扶夢滑步將人抱在了懷裏,癱坐在地上。


    以黑曜為首的黑衣人圍成了個圈,背對著裏麵,密不透風般,圈外人看不見裏麵發生了什麽。


    她的身份是宗主,不是所有的情緒任何人都有資格見到的。


    百裏扶夢擦著她嘴角溢出來的血,緊緊的攥著她的手指,淚,潸然而下。


    她可是剛剛送走了林魚啊,上天為何又要將黑狐帶走。


    黑狐好久才擠出一抹笑,在百裏扶夢湊到她麵前時,滿是血的唇動了動,直到徹底沒了呼吸。


    “師姐!”


    宋老先生沒想到會鬧成這樣,隻聽百裏扶夢的聲音就知道,最終她還是原諒了黑狐。可到頭來,自己倒是擺脫不了幹係了。


    陰鷙的眸子看了身邊人一眼,嫌棄道:“真是沒用!”


    他可是聽說了,黑狐之前受了重傷,竟然在這樣的情況還是讓她奪了槍去。


    大約過了十幾分鍾,裏麵傳來百裏扶夢的聲音。


    “黑曜,帶她走!”


    她起身,走進眾人的視線,麵無表情,眸子裏更看出任何的波瀾,如一潭死水。


    “黑狐已死,你們,滿意了嗎?”


    最先表態的是方主,他和他的人按照禮數跪下,異口同聲,“宗主英明!”


    那些口口聲聲要黑狐命的人都跪下來,“宗主英明”四個字回蕩在空曠的地方,驚起了飛鳥。


    百裏扶夢帶著黑狐去了陰陽居,那裏曾經是她們暢談夢想的地方。


    身後的人一路跟著,直到門口,背手而立的百裏扶夢隻說了一個字。


    “滾!”


    陰陽居遵循的是八卦原則,以陽命名的是外公住的地方,而以陰命名的則是她和黑狐當年住的地方。


    黑狐當年不叫黑狐,她有一個好聽的名字,叫向涼月,她是外公從外麵撿回來的孩子,一直陪著自己。


    黑曜抱著她停在月亮屋前,回頭看百裏扶夢。這個地方,除了她們兩個,從來沒有人踏入過。


    “進去吧!”


    鑰匙就在旁邊的窗戶沿上,因為曾經的百裏扶夢總是丟鑰匙,所以黑狐想出來的方法,放在隻有她們兩人知道的地方。


    她不是沒有吐槽過,這個地方一點都不安全的。


    可現在,隻有她一人碰了。


    寒影等在外麵,黑曜把人放下後就關門出來了。對上寒影的眸子,黑曜微微蹙眉,“裏麵設別齊全,三麵牆都是鏡子。”


    “鏡子?”


    黑曜點了點頭,過了好一會才想起來,“當年的向涼月就喜歡跳舞的。”


    隻不過後來因為她身份的關係,她不再是向涼月了,自然就不會再跳舞了。


    寒影點了點頭,附和道:“我們當年的大小姐是喜歡武的,舞和武,是她們的默契。”


    一個小時後,門開了,百裏扶夢一身白藍衣,指著裏麵,“送她離開吧。”


    進去的還是黑曜,抱出來的黑狐已經化上了淡淡妝容,換了一身白粉色的舞衣。


    “記住了,她從今往後,隻是向涼月。”


    “是!”


    百裏扶夢和寒影去了百裏堂,地上被壓著的正是方主。


    方才當著那麽多人和宋老先生的麵,她給他場麵,可現在了……


    嗬,人啊就不能太放縱,不然自己幾斤幾兩都掂量不輕了。


    百裏扶夢坐在椅子上,那是身份的象征,方主跪在地上,狼狽的抬眸看她。


    她伸手,寒影從一邊取出一條銀鞭,這就是當年逼得她外公成了植物人的唯一證據。


    拿著它,長長的鞭尾拖在地上,發出輕輕的響聲。


    方主被人剛放開,百裏扶夢的一鞭子瞬間落下,不偏不倚落在他的側臉上。


    這幅嘴臉,看著就讓人惡心,要不是看在宋家和他父親的麵子上,百裏扶夢早就會讓他永無寧日。


    “啊……”


    方主在地上打滾,捂著臉痛哭的哀嚎。百裏扶夢將鞭子收回,嘴角是一抹殘忍的笑。


    “疼嗎?”


    “宗主,宗主,你這樣做意欲何為啊,你……”


    事到如今,他倒是頗有勇氣,不過,蠢得到是可以。他以為所有人都可以被他玩的團團轉嗎?就像宋老先生?


    鞭子再一次落下的時候方主倒是有了防備躲開,第三鞭被他踩在了腳底。


    “宗主,你別太過分了!”


    “過分?”


    百裏扶夢幾步走到他麵前,寒光在眸底流轉,她晃了一下脖子,一腳將人踢翻,再一腳,落在他的胸口。


    她的本事遠遠在於方主之上,但凡百裏扶夢想,弄死他跟碾死一隻螞蟻般容易。讓他苟延殘喘,說白了,還是為了權利的平衡。可宋家能坐到這個位置的,不是隻有他。


    人猛地咳嗽起來,痛的五官皺在一起,難看至極。


    “你今天逼迫黑狐,難道不是為了讓林魚死後都不得安寧嗎?”


    方主微楞,瞳孔瞬間放大,卻還是咬牙堅持。


    “我、我聽不懂你……你在說什麽?”


    “當年我和喜歡林魚的小甜一起出事,林魚救了我,小甜死了。難道你沒有因為女兒的死耿耿於懷?”


    “是,我有,他林魚死有……”


    百裏扶夢突然俯身,五指準確的抓了他的脖子,看著他變得猙獰的臉,開始用力。


    “你倒是敢承認呢!”


    他想要掰開百裏扶夢的手,但被黑曜的人上麵按在了兩邊,隻能蹬著腳,靜候死神的鐮刀落下。


    關鍵時候有人急匆匆走進來,是宋老先生來要人了。想必事到如今,他也反應過來,方主把他當槍使,後知後覺了。


    可百裏扶夢沒有動,方主折騰的力氣越來越小,是寒影走了過來,拉住了她的手。


    “來日方長!”


    在方主還剩最後一口氣時,百裏扶夢鬆了手,看著他像一條瀕臨死忙的魚,大口喘息。


    “今天先留著你這條狗命!”


    百裏扶夢進了月亮屋,那是外公特意請人來設計打造的,每到晚上有月亮的時候,月光像銀色的瀑布般落下,渲染了一地銀色的溫暖。


    她踩在腳底,輕輕的,仿佛會碎了一般。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她硬生生的扯出一抹笑來,揚起了手臂,腳尖踮起。


    翩翩起舞。


    這是黑狐,不,向涼月教她的。向涼月在舞蹈方麵天賦異稟,有的舞蹈她看了一遍就會了。


    不像自己,學了好久才學會。可學會了,又跳給誰看啊?


    第二天一早,黑曜來到月亮屋前敲了敲門,久久沒有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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