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天歌見白芳菲不搭理他,他又走到她身前,把承包合同拿出來:“嫂子,你看看這是什麽?”


    白芳菲看到承包合同,急忙把它搶了回來,驚喜地打著手語:“你沒把養魚場輸出去?”


    “不僅沒輸,我還贏了他們的賭坊。”說著向天歌又把賭坊房契和轉讓文書拿到她麵前。


    白芳菲又緊張起來,她雖然是個財迷,但愛財有道,不想平白占別人的便宜,問道:“你把賭坊拿過來幹嘛?”她知道大鐵砣是奢伯庸的外甥,這樣一來,就把奢伯庸徹底得罪了,得罪了奢伯庸,就等於得罪了整個奢家,她一向是怕事的,隻想安安分分地在梁莊生活,但向天歌偏偏又是一個喜歡惹事的主兒,由不得她不為他擔心。


    “舒支書不是要禁賭嗎?咱們家的養魚場全靠她的幫忙,才能承包下來。我心想著也幫她一次,收回賭坊隻是禁賭計劃的第一步。對了,舒支書呢?”


    “她回村大隊了。還生你的氣呢。”


    “行,我過去看看,你先把承包合同收起來。”


    向天歌讓狗皮熊去村診所賣點藥膏,獨自到了村大隊。


    村大隊兩個辦公室,左邊是村委會,右邊是村支部,舒清雅就住在村支部。


    向天歌看見玻璃透出燈光,知道舒清雅還沒睡,敲了敲門。


    舒清雅開門一看,雙目紅彤彤的,腫得就像兩隻核桃,對向天歌自然也沒什麽好臉色。


    “美人卷珠簾,深坐顰蛾眉。但見淚痕濕,不知心恨誰。”


    “滾!”


    舒清雅直接把門反鎖,她心恨誰他不清楚嗎?竟然還有臉跑這兒來取笑她。


    向天歌又敲了敲門,舒清雅不去搭理。


    過了一會兒,向天歌就不敲門了,舒清雅以為他走了,又打開一條門縫,張望了一會兒,不見他的蹤影,心裏不由一陣失落。


    失落之後,又湧出了一股幽怨之情,做了這樣的事,等同於出賣組織,他竟然就連一句道歉都沒有。


    “混蛋!”


    舒清雅罵了一句,關門,轉身,又不由“啊”了一聲。


    因為向天歌這家夥此刻正坐在沙發上,自來熟似的拿起茶幾的水壺,給自己倒了杯水。


    “你……你怎麽進來的?”


    “後窗沒關好,我爬進來的。”向天歌不以為然地道。


    “你……這跟做賊有什麽兩樣?”


    “以戎毀貝者,是為賊也。我手裏沒拿武器,也沒拿你東西,怎麽會是賊呢?舒小姐,你這是誹謗。”


    “我這兒不歡迎你,你走!”舒清雅沒好氣地道。


    向天歌隨手就把大鐵砣的房契和文書丟到她麵前:“看完這個,再決定讓我不遲。”


    舒清雅好奇地拿起來看一眼,詫異地盯著向天歌:“哪兒來的?”


    “贏回來的。”


    “你不會說……你把賭坊贏回來了吧?”


    向天歌慢條斯理地喝了口水:“有何不可?現在賭坊是我的了。你的禁賭計劃邁出了第一步。村民沒了聚賭的場所,賭博的風氣就會減少一半。”


    舒清雅明白了一些什麽,這家夥並不是一個好賭之人,都是為了她的禁賭計劃才這麽做的,心裏暗暗感激,又道:“你拿養魚場跟別人賭,知不知道有多冒險?”


    “舍不著孩子套不著狼,何況……我有必勝的把握。”


    “大鐵砣……他真就甘心把賭坊給你?”


    “他自然是不甘心的,但那麽多的村民作證呢,他想賴也賴不掉。”


    “可你這樣是違法的。”


    向天歌笑了笑:“舒支書,他聚眾賭博,提供場所,難道不是違法的嗎?”


    “那你也不能以違法的方式去製裁別人違法的行為。”


    對於舒清雅的迂腐,向天歌有些無奈,說道:“對付非常人就要非常手段,你用正規的方式,能搞得定大鐵砣嗎?沒聽秦雪說嗎?以前派出所抓賭都抓不到大鐵砣,說明什麽?說明人派出所有人。派出所按例抓賭之前,都會事先通知他們。而且大鐵砣背後是奢伯庸,如果不用這種手段,你還指望用法律來震懾他們?就算你把派出所請上山,人早就做了準備,疏散了賭客,你怎麽抓他們?他們是在自己家開場子,總不能讓派出所把人民宅給封了吧?”


    向天歌說的道理,舒清雅何嚐不明白?


    隻是她從小受的就是正規的教育,沒遇見像向天歌這種旁門左道,心裏一下難以接受而已。


    不過不得不說,向天歌的旁門左道,比她更為有效。


    “行了,現在明白我這麽做的意圖了吧?”


    舒清雅輕輕點頭,又說:“你幹嘛不跟我商量一下?”


    “跟你商量了你會讓我這麽做嗎?”


    舒清雅無言以對。


    確實,如果向天歌一早跟她說了這個計劃,她一定會阻止向天歌的,畢竟向天歌的做法,本身就不符合她的行為準則。


    何況她也不會讓向天歌去冒險,拿養魚場去賭,萬一要是輸了呢,不就賠了夫人又折兵了嗎?


    “那個……謝謝你天歌。”過了良久,舒清雅才小聲地說一句。


    向天歌掏了掏耳朵,說道:“最近有些耳背,舒支書,剛才你說什麽來著?”


    舒清雅無奈地給他一記白眼,提高聲音分貝:“我說讓你去死!”


    “生死等閑事耳!生亦何歡,死亦何懼?隻是怕我死了之後,你就要成為寡婦了。”向天歌故作傷感地歎了口氣。


    舒清雅雙頰微微一紅,抓起辦公桌上一本厚厚的《資本論》,朝他肩膀抽了過去。


    向天歌迅速避開。


    “你怎麽打人呢?還用馬克思爺爺的著作打我,不敬古人,其心可誅。”


    “誰讓你占我便宜的?”舒清雅懊惱不已,見天就喜歡占她便宜。


    “我什麽時候占你便宜了?”


    “你剛才說……你死了我就是寡婦,那你的意思……就是在占我便宜!”舒清雅怒氣衝衝。


    向天歌微微一笑:“舒小姐,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好嗎?這是我在占便宜嗎?明顯就是你占便宜好嗎?哥們兒配不上你嗎?你看哥們兒一表人才,儀表堂堂,英俊瀟灑,玉樹臨風,年輕有為,武功蓋世,醫術高超,風趣幽默,足智多謀……”


    舒清雅簡直聽不下去了,說道:“還有臭不要臉,附庸風雅,陰險狡詐,蠻橫無理,笑裏藏刀,錙銖必較,假仁假義,卑鄙無恥,下流混蛋……”


    “夠了夠了,別再誇下去了,我會驕傲的。”


    “誰誇你了,能要點臉兒不?”舒清雅遇到一個沒皮沒臉的家夥,深深地表示無奈。


    向天歌笑了笑,見她能跟自己鬥嘴,表明她不生氣了,收起房契和文書,說道:“革命尚未成功,同誌仍需努力。好好休息,養精蓄銳,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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