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終結的念想


    厲老夫人從原先的完全中風狀態中好轉過來。


    雖她依舊無法清楚的表達,但卻能夠聽清楚對方的話語,並且擁有了清晰的思考能力。


    她的病情有所好轉。


    葉小籬倍感喜悅,而關於陳曼莎、韓仁、蘇沫兒三人的案件也在第二天進行。


    前一晚,厲老夫人睜著眼徹夜未眠。


    陪在她身邊的葉小籬沒有和她說話,但握著她的手,就已經將厲老夫人的內心想法如數看透——她在回憶著過往。


    關於和爺爺的婚姻,以及過後的執念,以及為了圓滿自己的遺憾,不斷插手孫子的婚事。


    到頭來,一團糟。


    難以想象,如果當初葉小籬沒有死而複生,那麽這一切依舊是一團謎。


    沒有人會解開這些,也許直到死都不會知曉。


    想到這些,厲老夫人的目光轉而垂下,看向葉小籬的眼神中,再沒有了以往的敵對,隻有認可和歉意。


    她為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針對而感到愧疚。


    盡管厲老夫人無法言說,可葉小籬卻是用其它的方式了解著她的內心。


    感受到她的慚愧,葉小籬握著奶奶手,對她笑著說:“奶奶,等明天的開庭結束後,您以後就和我們一起住吧!”


    此前,她一直有蘇沫兒的陪伴,不算太孤單。


    可現如今,蘇沫兒怕是難辭其咎,奶奶也不會原諒她的種種作為。


    隻剩下她一個孤寡老人,可她不管曾經做過什麽事,終究也是受害者之一,況且她始終是厲雲摯的親奶奶。


    他失去了父母,隻剩下爺爺奶奶。


    聽到葉小籬的提議,厲老夫人搖了搖頭,她愧對於整個厲家。


    曾經,她對厲雲摯說過——因為他的特立獨行,會因為一個女人而毀掉厲家上下。


    殊不知,到頭來,正是她嘴裏的那個掃把星,改變了一切。


    而曾經她所做過的那一切,也都清晰的存在腦海中,一錯再錯之後,厲老夫人難以釋懷自己做過的傷害他們的事。


    甚至到了生命的盡頭,在鬼門關前,也是他們伸手拉了她一把。


    葉小籬聽到了奶奶心底的這些聲音,她將腦袋垂下,靠在厲老夫人的身邊,對她說:“奶奶,不管如何,我們都是一家人。”


    “經曆了這些事,老公隻會更想讓家人們好好在一起。也正是因為我們是家人,可以爭吵,可以鬧別扭,但永遠都不會分離。”葉小籬將以前幺婆對她的教誨,說出口來。


    在人間經曆了這些,她才終於深有體會。


    當葉小籬的這些話說出口,厲老夫人的內心更是一陣酸澀不已。


    柔軟的心因葉小籬而觸動,她的眼睛上湧上淚水來,最終不受控製的滑落……


    葉小籬伸手替她去擦拭,並笑著說:“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我的提議了哦!等明天的審判結束,我們就回家。”


    當她把“回家”兩個字說出口時,厲老夫人更是內心感慨萬千。


    她流著眼淚,內心百感交集。


    而葉小籬趁著她不能說話,就替她做下決定,並且對她保持著微笑。


    那充滿治愈的笑,仿佛能融化世間的一切。


    ……


    翌日,嵐市最高法院現場。


    因厲家的身份特殊,這場開庭並未對外公開審理,甚至為了保護家族隱私,外界對厲家內部發生的動蕩一無所知。


    非公開審理的現場,除了雙方當事人、律師之外,旁聽人並不多。


    葉小籬用輪椅推著仍處於半中風狀態的厲老夫人出現在現場,當她們推開門進去時,見到被告席位上坐著陳曼莎、韓仁、蘇沫兒三人,原告席上則是厲雲摯和他的律師。


    證人席、律師團分別占據了好幾個人的位置。


    除此之外,再無其它。


    從來都沒來過法院的葉小籬,從進入這裏開始,便被這兒的氛圍影響,讓人不自禁的就變得肅穆起來。


    她推著奶奶坐在旁聽席,聽著整場審理開始。


    幾人的條條罪狀,加上當初的作案細節,都法官在法庭上如實重複一遍。


    鐵證如山麵前幾人也並未反駁,最終法官給予三人嚴肅的法律處置——陳曼莎因犯教唆殺人罪、非法集資罪等數罪並罰,獲無期徒刑,並剝奪政治權利終身。


    韓仁和蘇沫兒都身為幫凶,分別獲二十年有期徒刑、和十五年有期徒刑。


    對於一審判決,三人都並未提起上訴。


    審判過程中,葉小籬因為緊張,全程都緊握著奶奶的手,也將她心裏的想法都感受到。


    罪人自食其果,終於獲得了他們應有的報應和懲罰。


    最終,審判結束後,法警帶著幾人分別準備離開。


    而陳曼莎在離場之前,轉過身來,目光從在場的旁聽者們身上一一掃過。


    全程中一直都保持淡定的她,直到瞧見了旁聽席角落上的一處人影時,她的眼眶刷的一下就紅了起來。


    眼看著她的情緒變得激動,在另一側的葉小籬疑惑的順著她的目光看去。


    也是在這個時候,葉小籬瞧見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葉亦宸坐在最為角落的位置上。


    他穿著一身黑衣,裸露在外的肌膚因長時間待在非洲的暴曬而變得黝黑不少,麵對陳曼莎看向他的目光,葉亦宸並未逃避。


    葉小籬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來的,可不難猜想——他出現在這兒,意味著關於自己的身世,以及他一直執著的生母,他都已經知曉。


    在場的人們,眼看著陳曼莎無力的倒地後痛苦不已,紛紛將目光朝她所看的地方看去。


    而葉亦宸則在眾目睽睽之下,麵無表情的,將視線收回之後便朝出口的方向走去,背影的每一寸氣息都顯得格外決絕。


    厲老夫人輕輕拍了一下葉小籬的手,好像在示意她追上去。


    感受到了奶奶的慫恿,葉小籬也不再猶豫,朝著葉亦宸所離開的方向便追了過去。


    可當她從法庭現場出去時,整個過道上卻沒有見到一個人影,左右盼望之下,都沒有看到葉亦宸。


    他就像一陣風,來無影去無蹤,隻留下已經終結的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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