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帶壞了


    譚文旭看不下去了,“譚秋魚,你折騰我不要緊,你怎麽跟爸說話的?”


    譚秋魚睨他,“他是你爸,可不是我爸!”


    被自己的兒子維護,譚川是有些幸福的,但被女兒排斥,也難免鬱悶。


    他拉住譚文旭,“你該去上課了。楚涵有說過你可以曠課?”


    譚文旭憋了一口氣,衝譚秋魚攤開手,“跑路費!”


    譚秋魚給了他一塊硬幣,譚文旭找回五毛,將那一塊硬幣揣進兜裏,這才拿起書包準備走人。


    譚川不淡定了,心疼地拉住兒子,“你這是咋了?”


    譚文旭鬱悶地說道:“那個女人說,拜師費得我自己賺!”


    聽了這話,譚川恨不得立刻提了禮物去給顧老爺子跪下。他這個兒子幾十萬都能亂扔的,現在竟然為了五毛錢的跑腿費這麽冷的天去給人買早餐。


    待譚文旭一走,譚川忍不住說道:“你這跑腿費是不是給得太少?”


    譚秋魚睨他,“我家的錢又不是大風刮來的。”


    譚川一口氣被卡在喉嚨上,吐不出來也咽不下去。他氣呼呼地坐在客廳,看到自己乖兒子買的豆漿油條,還冒著熱氣,幾日沒吃下飯的他,突然就感覺餓了。他這手剛碰到袋子,那頭便傳來譚秋魚冷幽幽的話:“這油條,外麵賣一塊錢一根,你若想吃,十塊錢半根。”


    譚川好想摔筷子走人,但他卻本能地去摸口袋,從錢包裏掏出百元大鈔,“我來兩根!這錢不用找了!”


    譚秋魚嗬嗬一笑,拿過錢,找了他六十整,看他要動豆漿,又扣了十塊錢。譚川簡直要被她給氣笑了。


    但不知道為什麽,這頓有些寒酸的早餐他卻吃得特別盡興。


    譚秋魚練完拳擊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出來,鍋裏的粥也熬好了。譚川依在廚房門口看女兒盛粥,有一種特別的新奇感。


    他故意冷著嗓子問:“你姐呢?”


    “姐六點就出去了。”


    “這麽早?幹嘛?”


    六點,在這冬天,天都沒亮。


    “有個孩子學英語。”


    譚川被噎了一下,緩了好一會兒氣才道:“一般家教不都是下午麽?”


    “晚上她要教鋼琴。”


    “……”譚川這回是真說不出話了。


    他被譚秋魚堵得非常生氣,這回直緩了十來分鍾才道:“你是故意的吧?故意在我麵前裝可憐,要我心生愧疚?”


    譚秋魚抱著自己的飯碗慢慢喝粥,眼角眉梢全是冷笑,“譚先生,你是不是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譚川這下愈發不滿,“就算你媽名下的產業都沒了,不是還有邵家麽?”


    譚秋魚啪地將筷子拍在桌子上,冷笑更盛,“譚先生,你該不會是忘記了吧?我剛出生,你就一個勁兒的搞外遇,最後還堂而皇之地將女人帶進門,將我媽趕出本宅,那時我外公外婆就勸我媽離婚,我媽不肯,跟他們鬧翻了,斷絕了關係。我媽為了維護這個家,委曲求全不知道犧牲了多少,你現在說這個,是不是來搞笑的?”


    譚川的臉色一下變得灰敗。


    他敢那樣對邵華,那是因為他根本不虛邵家的,邵家本來也不在帝都,就算在也跟他們譚家不能比,但邵家好歹也算是名門世家,這件事當年還鬧得沸沸揚揚,但也就鬧了那麽一下,時間久了,他早就忘了。


    譚川再也無法直視女兒的鄙視,更沒臉去見邵華,他拿起外套,抖抖索索往外走,出門時因為心裏太過慌張,外套還掉在地上。


    譚秋魚不屑地撇撇嘴,直接將門關上。


    這邊譚川剛走,那頭邵華起床,扶著昏沉的額頭,她臉上還掛著發燒時不正常的豔紅,嘴唇也幹裂了。


    “是有人來了麽?”


    譚秋魚給母親倒了一杯熱水,遞過去,道:“送外賣的。”


    邵華接過熱水,看著這個她一直恨不爭氣的女兒心裏百感交集。


    她沒想到,在她走投無路的時候,竟然是這個女兒給了她一個棲身之所。


    那天離婚,其實她還是挺害怕的,畢竟這麽多年習慣了那種生活,她也不確定自己能做些什麽,搬家時,甚至沒地方可去。她還在考慮要不要將首飾帶些走,但這個女兒直接將那些東西扔了,拖著她們的行李箱來了這裏。


    那個時候她才知道,在那些年裏,這個不受重視的女兒一直有獨立出去的心思。她一直在靠自己的方式賺錢,雖然沒多少積蓄,但是卻靠著打比賽的獎金買下了這間房子。


    以前她就怪這個女兒不聽話,有些時候出門玩,幾天不著家,現在她才知道,她原來在打拳擊比賽,比賽場上難免受傷,受了傷自然就不能再回家。


    隻要想到這些,邵華就心疼得不得了,但母女間卻也說不出那些肉麻的話,隻是在生活上更關心一下彼此罷了。


    而一向驕傲的譚秋彤,看到這樣的妹妹,原本還矜持端著的大家閨秀的架子便也毫無壓力地放了下來。不然,她也不會這樣辛苦一大早去教人家英語。


    現在,她們就是普通的三口之家,要為生計奔波,雖然有些辛苦,但一家三口卻從未如此貼得緊過。


    這裏沒人知道她們以前的身份,也就沒了那些過去的包袱,很容易就融入進普通市民的生活圈。


    第二天,譚川將譚秋魚約出去,談譚文旭家教的事,直接給了譚秋魚一張卡,說是當做家教的費用。


    譚秋魚用兩根手指捏起那張卡,似笑非笑地問:“裏麵有多少錢?”


    “一千萬。以後每個月我會往裏麵打一百萬,那是你們三人的生活費用。”


    “嗬嗬。”譚秋魚直接將卡丟了回去,“我姐現在家教費用是一個小時兩百塊,按科目計算。如果譚文旭想一直學的話,以月為單位,可以給了九折的優惠價。”


    “秋魚,你非得這樣嗎?”譚川從來不知道他們家最沒存在感的女兒竟然是這麽難纏的角色。


    譚秋魚一點不生氣,反而說道:“譚先生,我想你跟我媽剛離婚,大概你還不太適應。其實,沒你,我們過得更舒服自在,所以也請你不要搞些無謂的事情出來。我媽行端坐正,沒必要到老了反而被人栽贓,晚節不保!所以,請你自重!”


    譚川那個氣啊!


    譚秋魚的態度很明確,你不要臉,我們要還臉,別在這裏糾纏不清!


    這回,譚川是被氣回去的。但當天傍晚,譚文旭放學,他親自送他過來上家教課。而且堂而皇之地坐在客廳,拿了一張早就準備好的報紙,不走了。


    邵華跟譚秋彤麵麵相覷。


    邵華是個軟性子,在譚川麵前示弱慣了的,見得他這般,也沒趕人,他愛幹嘛幹嘛。吃過晚飯,便去陽台上剪裁布料。


    畢竟是書香門第大家閨秀,即便做這種事,姿態神色都帶著一種令人心曠神怡的滋味。


    俗話說,酒越陳越香,有內涵的女人,不會因為年紀增長容顏褪色而真的失去光彩,她們的美是由內而外的。


    譚川看著報紙,眼睛卻不自覺地盯住邵華,心裏湧出一股久遠的陌生的情愫。


    邵華的感冒還沒好全,輕輕咳嗽了兩聲,譚川趕緊四處看,找到杯子,倒了水,想親自端過去,他這剛朝那邊邁了一步,就被人擋住了。


    譚秋魚似笑非笑地站在他麵前,寸步不讓。


    譚川氣得吹胡子瞪眼,卻不敢發作,隻得將杯子給譚秋魚。


    譚秋魚端著熱水杯,往裏少許的鹽,這才端過去。


    譚川不解,“你加鹽做什麽?”


    譚秋魚翻白眼,“你沒聽見我媽聲音變了麽?她嗓子發炎了,淡鹽水可以消炎殺菌!”


    譚川就這樣被自己的女兒給教訓了,氣憤地重新拿起報紙坐下看。


    邵華喝了譚秋魚端到手上的水,忍不住小聲問:“他來做什麽?”


    她這幾日燒得有些糊塗,外界的事一概不知,但生病的時候人最脆弱,也最容易看透一些事,所以此刻麵對譚川,她意外地心平氣和,仿佛那一頁真的已經徹底翻篇了。


    譚秋魚用並不算小的聲音回答:“大概是怕他的寶貝兒子被我揍,親自來保駕護航的吧!”


    那頭豎起耳朵的譚川恨不得直接將這個不孝女拎過來揍一頓。


    邵華歎了一口氣,“楚涵為什麽要譚文旭來咱們家學呢?”


    見母親有些哀怨,譚秋魚趕緊替楚涵解釋道:“該是上回譚文旭打了姐姐,她看不過去,想給他點教訓吧。不過,媽也你別多想,教誰家的孩子不是教,實在教不了不教就是。隻不過譚文旭實在纏人,不教他一回他是不會罷休的。”


    邵華也沒為此糾結。


    她在女兒的建議下給自己做了一個職業規劃,先做服裝定製,掛網上,如果有人下單,她就能賺錢。她也想看看如今的市場,自己的設計能不能跟得上。


    譚文旭學了兩個小時出來,譚川一句話沒跟邵華說上,見得兒子出門,看看時間,才晚上八點,於是說,“你可以再學一個小時。”


    譚文旭臉黑,“我餓。”


    以前他學習,這個父親從來不過問,就算不學也不會多說一句,偶爾心血來潮學了一個小時,全家都會擔心他累著了。今天倒好,他苦挨了兩個小時,他爸竟然嫌時間短。


    “想吃什麽我叫人去買。你乖乖回去繼續。”


    譚文旭沒再說什麽,繼續回譚秋彤房裏。


    譚川終於找到由頭,對邵華說:“你們想吃點什麽?我一道點了。”


    譚秋魚直接回過來:“女人要保持身材也為了身體健康,八點之後不進食!”


    譚川:……


    他突然發現這個女兒噎人的本事似曾相識,腦子裏猛地想起楚涵那人畜無害的小模樣,突然有些懷疑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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