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連翹所料,韓子煜聽說自家王妃有要緊的事,放下手裏的折子,就匆匆忙忙一路趕了過來。


    他進來的時候,正見著自家王妃靠在毛絨絨的白狐狸軟榻上,手裏捧著一本書,看得很是認真,半點兒沒有像是有什麽要緊事商談的樣子。


    韓子煜心中雖有些詫異,卻也覺著自家王妃並非是那種胡鬧之人。


    還是說,這有了身孕,身子一日比一日重了就和太醫所說一樣,情緒不受自己控製了,所以難免做出些不合常理的事情來。


    想到此處,韓子煜立時就有些擔心了。


    上前幾步,開口道:“怎麽叫人去書房說是有要緊事,可是哪裏不舒服了,要不要派人進宮傳太醫來瞧瞧。”


    聽著韓子煜的話,徐昭根本就沒抬眼,更別說理他了。


    韓子煜摸了摸嘴角,想著這幾日自己也沒做什麽惹自家王妃生氣的事情啊,難不成,還是因著昨晚的事情。


    那怎麽能怪他,他素了這麽久,便是不能碰,也總能一親芳澤吧。


    韓子煜想著,勾了勾嘴角,上前幾步伸出手去將徐昭手中的書拿了過去。


    看著封麵,是一本話本小說。


    韓子煜順手打開,看到自家王妃所看的那一頁,掃了幾眼,嘴角抽了抽,直接道:“這好端端的昭兒怎麽看起這一幕來了?”


    這書中一幕所講的是女子私相授受,被人告發到族長跟前,最終被沉塘處置的事情。


    韓子煜心中有些糾結,難不成女子懷孕之後,不僅用膳的口味變了,就連看書的時候,都喜歡這種分外刺激的。


    韓子煜覺著,若是如此該是和自家王妃好好商量一下了,這腹中胎兒若是個男孩兒便也罷了,若是女孩兒,昭兒整日裏看這些,還不把孩子嚇著了?


    韓子煜笑了笑,正欲說話,就聽見自家王妃毫不留情道:“王爺這會兒知道不好了,那之前是哪個半夜裏偷偷跑到人家的閨房,行盡唐突之事的?還有那些書信,還不是王爺逼著叫人回信的。”


    徐昭一想到有些事情被穆氏知道了,後邊又有數不盡的麻煩,氣就不打一處來。


    要不是他行事太不規矩,做出那些逾越規矩的事情來,她如今哪裏需要應付這些。


    “怎麽了,到底是出什麽事了,誰惹昭兒生氣了,本王立刻叫人將他拖出去打死。”


    聽出自家王妃話中的一絲惱怒,韓子煜想都不想就開口道。


    哪知他的話音剛落,徐昭就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涼涼道:“那王爺還是先將自己拖出去,叫人打死吧。”說到最後,徐昭忍不住瞪了某人一眼。


    韓子煜笑了笑:“昭兒怎麽能舍得本王呢?”


    徐昭聽了,卻是沒有像平日裏一樣和他逗笑。


    韓子煜心思本就格外敏銳,察覺到此處,臉色不由得沉了下來。


    徐昭見著他的神色,伸出手來將桌上的茶壺拎起,倒了一盞茶遞到韓子煜手中。


    “王爺還是先喝了這杯茶再聽我說吧。”免得一會兒震怒,連茶都沒心情喝了。


    韓子煜接過茶來,坐在軟榻上,幾口就將茶水飲盡:“說吧,到底是怎麽回事?”


    徐昭將他手中的茶盞拿過來放在桌上,才將這幾日發生的事情全都告訴了他。


    “今日君嬤嬤說是去外頭給穆氏請大夫,卻是去了鎮國公府,多半是去傳消息去了。隻是不知,她們準備什麽時候將這事情傳揚出去。”


    聽完徐昭的話,韓子煜的臉色頓時就陰沉起來。


    “下作的東西,整日裏就隻會折騰這些。”


    韓子煜握住徐昭的手,沉聲道:“你放心,本王自會處理此事。”


    聽出他話中的寒意,徐昭麵色變了變,忙開口道:“王爺可不能全由著自己的性子,不管怎麽說,穆氏都是皇上親封的側妃。”


    韓子煜看了徐昭一眼,開口道:“那依昭兒的意思,本王該如何做?”


    這半個時辰,徐昭一直在想法子,還真叫她想出了一個來。


    聽韓子煜這麽問,徐昭就說了出來。


    “如今出了這事兒,與其想著怎麽壓下去,倒不如借著此事,叫鳳鸞宮的那位娘娘徹底失了恩寵。”


    徐昭拉著韓子煜的胳膊,將心中的想法全都說了出來。


    她想來想去,鎮國公府老太太能利用的人,除了鳳鸞宮的俞氏以外,竟是找不出旁人了。


    那老太太最是精明不過,該是能想到此處。


    叫俞氏出手,倘若勝了,徐昭這個當王妃就會被下旨賜死,或是終生幽禁。


    若是敗了,皇上和太後必定會遷怒到皇後身上。到那個時候,她想來也有法子將鎮國公府撇清,還能在韓子煜這位王爺跟前記上一功。


    “倘若我猜得不錯,鎮國公府和穆氏當真這麽做,咱們不如將計就計。左右,太後娘娘那裏是會幫著我和王爺的。”


    見著韓子煜一直不說話,徐昭忍不住問道:“王爺覺著,這法子如何?”


    韓子煜看了她一眼,突然就笑了出來。


    “不愧是本王的王妃,竟和本王想到一處去了。”


    聽韓子煜這樣說,徐昭沒好氣道:“王爺還敢說,若不是王爺當日做出那私相授受的事情來,今日怎麽會叫人......”


    徐昭的話還未說完,就被韓子煜打斷了。


    “昭兒這話可不對,本王和昭兒怎麽會是私相授受,那分明是兩情相悅才是。”


    徐昭根本沒有想到韓子煜竟臉皮厚到如此地步,大言不慚說出這些話來,惱羞成怒,想都不想就伸出手去在他胳膊上掐了一下。


    韓子煜吃痛,悶哼一聲,隻是聲音悶在喉嚨裏,竟然帶出幾分曖昧的氣息來。


    徐昭臉一紅,想要將手伸回來,才剛有動作,就被韓子煜一手抓住了。


    “王妃好大的膽子,掐了本王還敢逃匿?”


    不等徐昭開口,外頭就傳來一陣腳步聲,徐昭硬將自己的手從他手中拽了出來,臉色恢複如常。


    連翹從外頭進來,福了福身子回稟道:“王妃,穆側妃跟前的君嬤嬤來了,說是大夫給側妃娘娘診了脈,說側妃身子裏寒氣重,乃是......”說到此處,連翹的聲音頓了頓,一時有些猶豫起來。


    “是什麽?”


    “回王妃的話,說是那日側妃被王妃罰跪之後才落下的病根兒。她說側妃知道自己錯了,如今落了病根兒還請王妃寬恕,求王妃在王爺跟前說句好話,好叫王爺到驚鴻院寬慰側妃幾句。”說到最後,連翹的聲音越來越低,麵上也帶了幾分惱怒之色。


    方才聽到君嬤嬤相求時,她就差點兒啐她一口,隻是念著她年紀大了,又是穆氏跟前最看重的老人,到底是忍住了,才進來向王妃回稟。


    說完最後一句話,連翹便有些忐忑不安,看了看自家王妃,又不著痕跡瞟了一眼王爺的臉色。


    徐昭愣了愣,隨即嗤笑一聲,轉頭看了坐在那裏的韓子煜一眼,輕聲道:“這君嬤嬤的話分明是專門說給王爺聽的,要不然,王爺就去驚鴻院寬慰寬慰穆氏吧,免得叫這王府上上下下都以為是我這個當王妃的手段厲害,差點兒就叫皇上親封的側妃給跪殘了。”


    “你呀,和她一個奴才生什麽氣。”聽著自家王妃語氣中毫不掩飾的氣惱,韓子煜忍不住失笑,開口道。


    聽韓子煜這樣說,徐昭撇了撇嘴,想了想,也是,她和君嬤嬤這樣的人生什麽氣,根本就是白費力氣嘛。


    “愣著做什麽,本王和王妃有事相談,抽不出工夫來寬慰哪個。”韓子煜揮了揮手,對著連翹吩咐道。


    明白自家王爺的意思,連翹當即就應了聲是,想出去將這話一字不動告訴君嬤嬤,看看她臉上是個什麽表情。


    連翹轉過身去,才邁出一步,就被徐昭叫住了。


    “依我看,王爺還是過去看看吧。說不定,能從穆氏嘴裏知道些什麽?”徐昭低下頭露出一抹壞笑來,拿起桌上的茶盞喝了起來。


    “怎麽,昭兒是想叫本王以色相誘嗎?”韓子煜看了徐昭一眼,語不驚人死不休吐出一句話來。


    徐昭才將茶喝到嘴裏,冷不丁耳朵裏就鑽進這句話來,一下子就給嗆住了,彎下腰去咳嗽了好幾聲。


    連翹在一旁,聽著自家王爺這話,一時間也是忍不住想要笑,好在知道自己的身份,怕惹得王爺生氣,才強忍著沒笑出聲來。


    見著自家王妃被茶水嗆住,忙上前幾步拍了拍徐昭的後背,給她順順氣。


    等到徐昭回轉過來,才瞪了坐在那裏的韓子煜一眼。


    “我又沒說什麽,我看是王爺自己多心了,自己想了什麽不該想的事情。”


    徐昭說完,不等韓子煜開口,就伸手推了他的胳膊一下,柔聲道:“好了,王爺就先過去打探打探,看看有什麽動靜,穆氏沉不住氣,王爺隻要好言好語說上幾句,她就露出馬腳來也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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