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宮裏傳來消息,說是皇後著了風寒,頭疼的厲害,按照規矩,徐昭這個肅王妃和大皇子妃薛氏都要入宮侍疾。


    宮裏的太監前來傳話的時候,徐昭正一邊看書一邊吃著點心。


    聽到宮裏來人了,早早將吃到一半的點心放下,就叫人將桌上的東西給撤了,等聽到皇後頭痛,要她進宮侍疾的時候,當真是有些心塞。


    隻是,表麵上還是表示了對皇後的擔心,保證會立馬進宮的。


    “王妃準備準備,快些進宮吧,奴才先在院裏等著。”


    那太監說完,就躬了躬身子,轉身退了下去。


    “王妃,這可怎麽好,王爺這會兒還在宮裏。”連翹很是擔心,皇後向來不喜歡自家王妃,說是進宮侍疾,還不知會怎麽折騰王妃呢。


    見著連翹著急的模樣,徐昭卻是淡定下來,瞧這情形,是要在宮裏小住幾日的。於是就吩咐了瑞珠收拾了幾件衣裳,還有一些打賞的東西。


    “若是王爺回來,也叫王爺不必擔心。”


    徐昭囑咐了幾句,就隨著那太監出了王府,馬車一路朝皇宮駛去。


    她不是頭一回進宮,卻絕對是頭一回進宮侍疾,侍疾的那個人還是俞氏,心裏不緊張是假的。等到了宮門口,她終於是想明白了,既然該來的都要來,她又何必擔心。


    左右,俞氏不過是刁難她而已,到時候她見招拆招就是了。


    想著這些,徐昭才安下心來。


    等下了馬車,那太監就領著徐昭一路朝鳳鸞宮的方向去了。


    進了鳳鸞宮的門口,守在門口的宮女就堆著笑迎了過來:“奴婢給王妃請安。”


    “娘娘可好些了?”徐昭叫她起來,然後才開口問道。


    那宮女搖了搖頭,臉上滿是擔心的神色:“娘娘著了風寒,頭痛了一宿,方才太醫來過,紮了幾針才睡過去。”


    “勞王妃先等會兒,娘娘怕一會兒就醒了。”


    那宮女說著,眼中帶著幾分笑意。


    徐昭聽了,哪裏還能不明白,俞氏是真睡著了還是假睡著了她不知道,但此時這宮女當真是想叫她這個王妃站在這裏等著倒是真的。


    徐昭看了那宮女一眼,點了點頭。


    大熱的天,站的地方又沒有什麽樹木可以遮蔽,雖然徐昭身上帶著寒冰珠,卻也難受的很。


    隻等了一會兒,見著屋裏還沒動靜,徐昭就些看了那宮女一眼,上前幾步。


    “娘娘可是還沒醒?這樣站著也不是法子,還是到偏殿等著吧。不然,若是失了儀容,到了娘娘麵前可就是大不敬的罪過了。娘娘瞧見了,心情也不會好的。”徐昭笑著開口,一副全然替皇後著想的樣子。


    那宮女見著徐昭過來,先是一愣,聽到徐昭的話之後,更是露出幾分詫異來。


    雖然娘娘早就說過這肅王妃不是個好相與的,可她在娘娘跟前伺候了這麽久,還是頭一回聽人說這樣的話。


    別的人無論是妃嬪還是命婦,哪個不是安安分分在這兒等著,便是等上一天,也是她們的福分。


    不等那宮女開口,徐昭的視線就朝偏殿處看了看,那宮女也隻好恭恭敬敬帶著她走了進去,然後還派人上了一盞茶。


    徐昭坐下來,沒有拿起那茶,卻是問道:“大皇子妃可進宮了?”


    知道徐昭不好應付,那宮女回答的時候多了幾分小心:“回王妃的話,大皇子妃來的早,已經在殿內伺候了一會兒,這會兒娘娘睡著了,還在一旁守著,真真是個有孝心的。”


    徐昭含笑看了那宮女一眼,點頭道:“可不是,母後貴為一國之母,身子自然是金貴得很,若不是母後睡著了,本王妃不好進去,怎麽也是要在母後跟前侍奉的。便是端茶遞水,也是求都求不來的。”


    那宮女看著坐在椅子上的徐昭,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算了,這肅王妃伶牙俐齒,哪裏是她一個宮女能說得過的。


    那宮女福了福身子,就轉身退了出去,到了正殿討皇後示下了。


    皇後說是頭痛,其實根本就沒那麽嚴重,不過是因著皇上的一道旨意,怒急攻心,身子有些不爽利罷了。


    傳徐氏進宮侍疾,不過是借此機會,想要作踐一下徐氏,出口惡氣罷了。


    聽著那宮女的話,俞氏的眼中閃過一抹冷意。


    “哦,她有這個孝心,想替本宮端茶送水,那本宮就給她這個恩典。”


    “去,就說本宮醒了,叫她過來。”


    那宮女應了一聲,福了福身子就退下了。


    俞氏看了一眼坐在下頭的薛氏,見她默不作聲,臉上更是什麽表情都沒有,一時間,心中愈發的不痛快了。


    這薛氏是個孝順的,對灝兒也是真心好,可這性子卻著實不討人喜歡。


    若是換了別個,定要好生的說說徐氏的不是。可她呢,偏偏就當是沒聽見,什麽也不說,一副綿軟木訥的樣子。


    俞氏正想開口,就聽到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然後,就見著徐氏從殿外進來。


    徐氏身著一襲蔥綠底纏枝寶瓶妝花褙子,頭上插著紫羅色蝴蝶簪,緩步過來,當真是叫人覺著眼前一亮。


    “媳婦給母後請安。”徐昭福下身子,恭敬地道。


    俞氏也不叫起,隻拿起手中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然後和大皇子妃薛氏說起話來。


    薛氏滿心不自在,時不時朝徐昭那裏看去,想說什麽,張了張嘴卻是沒說出來。


    皇後本就不喜歡她,她若再多嘴,替徐氏解圍,還不是被皇後厭惡了。


    隻一會兒工夫,徐昭的雙腿就有些酸麻起來,她看了靠在床上的俞氏一眼,提高聲音重新請了一遍安:“媳婦給母後請安。”


    她的聲音很高,一屋子的人全都看了過來,宮女嬤嬤俱是露出詫異來。


    俞氏便是想裝作聽不見,也不行了,臉上便閃過一抹怒意。


    “起來吧。”說著,對站在那裏的嬤嬤訓斥道:“見著王妃進來,你怎麽也不提醒本宮,本宮病了,頭一陣一陣的疼,你難道也是個糊塗的。”


    那嬤嬤見著皇後怪罪,忙告罪道:“娘娘息怒,都是奴婢不好。”這個時候,自然什麽罪過都要擔下來。


    那嬤嬤說著,又堆著笑朝徐昭道:“王妃可別見怪,都是奴婢的不是,忘了要提醒娘娘。”


    徐昭搖了搖頭:“嬤嬤哪裏的話,我還想是不是娘娘對我這個兒媳有偏見,如今聽娘娘這麽一說,才知原是我想岔了,我這麽恭順聽話,母後怎麽會討厭我。”


    徐昭笑了笑,卻是眼圈一紅,忍不住落下淚來。


    “母後可別笑話兒媳,太後常說兒媳年紀小,想的卻是多,可母後是王爺的嫡母,便也是媳婦尊敬的長輩,母後若不喜歡兒媳,兒媳怕是傷心難過,都能一路哭著回了肅王府去。”


    徐昭一口一個兒媳,就是將自己放在了小輩的位置,她的話音剛落,屋子裏伺候的宮女和婆子全都愣在了那裏,便是皇後俞氏,也動了動嘴唇,一時不知該說什麽。


    倒是薛氏抬起頭來,看了徐昭一眼,眼中閃過一抹羨慕來。


    徐氏小小年紀,便能活的隨心,也是一種福氣。換做是她,娘娘怎麽折騰她,她都不會說出這種話來。


    一來是怕沒了臉麵,二來這種小女兒的情態她實在也做不出來,怕人看了笑話。


    可偏偏,徐氏卻是自然而然,讓人看在眼中,也覺著坦坦蕩蕩。


    徐昭一進宮,就弄出了這麽一遭,接下來的時間,俞氏也不大敢為難她。


    因為她實在是摸不準徐昭的性子,她說受了委屈一路哭著回了肅王府,若是換了旁人,俞氏哪裏會信,可徐昭這樣說,俞氏盡管不信,也不大敢真就為難她。


    之前的教訓告訴她,她這兒媳,惹急了可是什麽事情都能做出來的。


    俞氏本是想出口惡氣,並不想因著此事壞了自己的名聲,叫人覺著自己是個惡婆婆,故意為難徐氏。


    再說了,徐氏和薛氏一同入宮侍疾,若隻徐氏受了委屈,哭著回去,傳到皇上耳中,皇上會怎麽想?


    皇上隻會覺著她這個皇後因著他追封寧貴妃的旨意就怨憤皇上,將怨氣撒到了徐昭這個晚輩的身上。


    這樣一來,隻會叫皇上離她越來越遠。


    想明白了這點,俞氏當天下午,就說頭痛好些了,體諒徐昭和韓子煜才剛成婚,先叫她回府了,隻留了大皇子妃在跟前侍奉。


    臨走時,還賞賜了徐昭好些東西,以示她的對徐昭這個肅王妃的喜愛。


    徐昭才進宮侍疾半日,就回了王府,從宮裏出來,覺著連空氣都是清新的。


    不是她不想伏低做小,而是若是一時忍了,俞氏隻會得寸進尺,就著她是個好欺負的。她受了委屈不要緊,若是傳到外頭去,叫人知道她這個肅王妃性子綿軟,任人欺負,丟了韓子煜的臉麵,可就難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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