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昭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已經有些腫了,不知道他是用了多大的力氣,好像想要把她吞下去似的。


    屋子裏隻他們兩個人,安靜的她幾乎能聽到他的呼吸聲。


    韓子煜摸了摸徐昭的臉頰,嘴角露出一絲笑容:“去,傳膳吧,本王有些餓了。”


    聽著這話,徐昭這才回過神來,心裏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他還真把她當丫鬟使喚了。


    雖然這樣想,徐昭臉上卻不敢表露出半分來。某人太厲害了,便是在受傷的時候都能隨時隨地“欺負”她。


    徐昭應了聲是,才轉身出了內室。


    韓子煜見著她如此聽話,唇邊浮起一絲淡淡的笑容來。


    片刻的功夫,就有太監魚貫而入,手中提著食盒,將食盒裏的飯菜全都擺了上來。


    三葷四素,外加一道野菌野鴿湯,清淡可口,都是膳房的人專門為韓子煜這個病人做的。


    沒等韓子煜拿起筷子,就見著徐昭從外頭進來,手裏端著一碗熬好的藥,苦澀的藥味兒撲麵而來。


    “藥熬好了,王爺還是先喝藥吧。”


    韓子煜皺了皺眉,少見的露出幾分不願的神色。


    見著韓子煜的神色,徐昭忍不住偷笑一下,低聲道:“王爺傷重,良藥苦口才能好的快些。”


    說著,笑著將手中的藥碗遞到韓子煜麵前。


    “昭兒喂本王喝。”


    察覺到四周傳來的視線,徐昭難免有幾分尷尬,尤其在聽到沈長生接下來的話後。


    “王爺有事,都退下吧。”


    “是。”


    “還請姑娘照顧好王爺。”


    沈長生的話音剛落,徐昭的臉刷的一下子就紅了。


    “藥涼了。”韓子煜在旁邊提醒道。


    徐昭抬起頭來,四目對視,就見韓子煜一雙眸子帶著幾分笑意看著她,給他整個人鍍上了一層柔和。又因著在病中,竟讓人有一種羸弱書生的感覺。


    明明知道是假象,徐昭偏偏就不自覺拿著勺子,一勺一勺將那藥喂到了韓子煜口中。


    韓子煜看著徐昭,眸子裏噙著一絲壞笑。


    “昭兒竟這般貪戀本王的美色。”


    這樣的話叫他一本正經的說出來,徐昭愣了愣,立刻就臉紅如血,沒好氣瞪了他一眼。


    “才沒有,王爺不要......”


    沒等徐昭說完,韓子煜飛快的朝徐昭手中的空碗瞟了一眼:“哦,其實本王隻是想叫昭兒替本王看看藥能喝了沒有,沒想到,昭兒竟這麽盡心,非要......”


    “昭兒一番好意,本王怎好意思拒絕?”


    徐昭愕然,動了動嘴唇,竟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好吧,無論是臉皮還是口齒,她都比不過某人。


    可天地良心,她才沒有覬覦他的美色呢。


    病怏怏的,又哪裏好看了,最多就是有些書生氣,一點兒也算不得是美色。


    “放下碗吧,本王都替你手酸了。”韓子煜瞧了她一眼,開口道。


    徐昭聽了這話大為窘迫,她到底是為什麽要一直端著這空碗啊,就不能早點兒說,絕對是故意想要看她笑話的。


    徐昭很是尷尬,好在她在韓子煜麵前已經習慣了,最多是被他笑一笑而已。


    她再狼狽的樣子,他也看過的。


    這樣想著,徐昭就一點兒壓力都沒有了,將手中的碗放在了小方桌上,對著韓子煜道:“王爺想吃什麽?”


    韓子煜搖了搖頭,伸手拿起了筷子:“不必,本王是傷了腿,還是知道怎麽吃飯的。”說完這話,就自顧自吃了起來,心情看起來格外的好。


    徐昭正想說什麽,肚子裏突然就咕咕叫了起來,從昨晚到現在,她隻喝了一碗粥,哪裏能不餓。


    於是乎,她不爭氣的咽了咽口水,拿起擺在麵前的筷子吃了起來。


    韓子煜輕輕笑了笑,夾了一筷子菜放在徐昭的碗裏。


    “多吃些。”


    徐昭抬起頭看了他一眼,氣鼓鼓的樣子一下子就泄了下來。隨即才暗罵自己不爭氣,怎麽這麽好哄,某人一筷子菜就哄好了,太沒有骨氣了是不是?至少也要一碟子菜才能哄好啊。


    徐昭一邊吃,一邊在心裏好好反省自己,發誓以後一定不能這麽輕易就被他哄到了。


    這一幕落在韓子煜眼中,微微搖了搖頭:“好好吃,別掉了,這麽大了還不會吃飯,難不成要本王喂你?”


    徐昭張了張嘴,惡狠狠朝韓子煜瞪了過來,在對上韓子煜的目光時,立刻就蔫兒了下來。


    好吧,她承認他還是不敢在他麵前放肆的。


    不過她相信,總有一天她會翻身做主人的。隻是,前路坎坷,有些艱難而已。


    等用了早飯,就有小太監進來將桌子給收拾幹淨,又上了兩盞茶來。


    徐昭笑嘻嘻將韓子煜手中的茶拿了過來,換做了一盞白水。


    “王爺病著,還是少喝茶為好。”說著,自顧自喝起茶來。


    茶是上好的碧螺春,茶香四溢,味道格外的好。


    韓子煜遲疑了一下,微微皺了皺眉,卻還是拿起那盞白水,喝了起來。


    徐昭早就發現了韓子煜是最不愛喝白水的,若是可以,是一口也不喝的。


    見著韓子煜麵不改色將茶盞中的水給喝了,徐昭眼中露出一絲笑意。


    不管怎麽說,某人總算是個聽話的病人。


    接下來的幾日,徐昭日日就陪在韓子煜的身邊,雖然免不了時不時被他欺負幾下,可徐昭竟是覺出幾分甜蜜來。


    每天一大早,她早早起來,就會過來叫醒還在睡覺的他。


    徐昭頭一回知道,某人竟然還有起床氣,剛醒來的時候,心情都不會好,雖然極力掩飾,可還是被徐昭發現了。


    她服侍著他洗漱更衣,束好頭發,然後喂著他喝藥,兩人再一起用膳。


    上午他會靠在軟榻上看折子,而她,會拿著一本書,認真看著。


    偶爾對視一眼,相視一笑,更顯默契。


    到了中午,她陪他用膳,然後會在殿內的貴妃椅上小睡一會兒。原本徐昭是想回自己屋裏的,可偏偏韓子煜說,她在殿內會更好,免得叫人覺著她侍疾不盡心。


    雖然說這話的時候韓子煜一本正經,認真的很,可徐昭還是不止一次懷疑,根本就不是怕人覺著她不盡心,而是某人想將她留在屋裏的借口吧。


    皇宮


    俞氏坐在桌前,桌上擺著一桌子的飯菜,等到夜色深沉,都沒見皇上過來。


    “去,看看皇上可還在禦書房?”


    有宮女應了一聲,福了福身子很快就退了出去。


    隻一會兒工夫,就從外頭進來,支支吾吾好半天才開口道:“娘娘,奴婢打聽了,皇上去陪穆嬪了。”


    俞氏聽了,頓時就惱怒了。


    穆嬪,還是穆嬪,她哪裏就比不得穆嬪了?


    一個卑賤的浣衣局的宮女,如今竟能將皇上迷惑成這樣,差不多日日都宿在她的宮裏。


    阮嬤嬤見著自家娘娘生氣,揮了揮手叫那宮女退了下去。


    “穆嬪身份低微,雖承了恩寵至今也沒懷孕的跡象,娘娘大可不必擔心。”


    阮嬤嬤猶豫了一下,才又接著道:“再說,穆嬪能得寵,不過是因她和當初的寧貴妃相似。這世上哪裏能有處處相似的人,皇上越和她親近,才越能認清了事實,知道穆嬪並非當年的寧貴妃。到那時,從高處摔下來,還不是娘娘想如何處置便如何處置,全由娘娘說了算。”


    聽著阮嬤嬤的話,俞氏臉的臉色才緩和了幾分。這道理她不是不明白,隻是她見不得皇上如此寵著穆嬪。


    旁人也就罷了,偏偏是出身地位比她低賤百倍的人,不過是仗著一張臉,狐媚惑主,竟然未有子嗣就能叫皇上封她為嬪。


    她更氣的,是這麽多年了,皇上心裏還有那賤人的存在,甚至因著她的離去而愈發的迷戀起她來。


    這些年,皇上寵著的,無一不是和寧貴妃有些相似的,尤其是這穆嬪。


    “娘娘,西苑有人來報信,說是肅王的腿傷的不輕,至今都出不了屋子呢。”


    俞氏聽了,便譏笑道:“傷的不輕?最好能落下病根兒,再也站不起來才好。”


    正說著,就有太監從外頭進來,走到俞氏跟前小聲低語了幾句。


    “此事當真?”


    “奴才不敢欺瞞娘娘,劉大人奉了皇上的旨意,今早就去了西苑。”


    “那你怎麽這會兒才來稟告本宮?”


    “娘娘息怒,禦前的人個個都嘴緊的很,也是方才小順子和奴才喝了幾口酒,奴才才問出來的。”


    俞氏點了點頭,揮了揮手叫那太監退下了。


    她鐵青著臉,目光中帶著一抹尖銳的寒意:“本宮沒想到,皇上竟如此信他。”


    才一晚上,就等不及叫太醫過去了。


    過了良久,俞氏才對著站在那裏的阮嬤嬤道:“你去庫房裏拿些治傷的藥,還有些補品,派人送到西苑去。”


    “還有,傳信給灝兒,叫他沉住氣,別叫皇上覺著不念兄弟之情,陷害自己的親弟弟。”


    皇上派了劉太醫去西苑,可想而知心裏還是疼著肅王的。


    這會兒,更是什麽都不能說。說錯了,隻會引來皇上的猜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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