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昭聽了,眼中閃過一抹慌亂,穩了穩心神,才問道:“王爺傷的可重?”


    才問出口,就覺著根本就是白問,西苑乃是皇上行宮,若是傷得不重,早該挪回肅王府了。


    徐昭提著心,匆匆忙忙回了錦竹院,傳話的太監還在,見著她過來,將事情講給了她聽。


    “太後說了,王爺傷重不宜挪動,叫姑娘過去侍疾。如今幾位皇子都跟著皇上回京了,姑娘也不必有什麽忌諱,好生照顧王爺便好。”


    徐昭聽了點了點頭:“王爺是什麽時候受的傷?”


    “回姑娘的話,王爺是昨日陪皇上行獵時不慎摔下馬,太後說了,王爺傷重,身邊得有個近身的人伺候著,姑娘既是王爺未過門的王妃,如今更該盡心照顧王爺,叫王爺早日痊愈。”


    “隨行的人已經在外頭候著了,姑娘趕緊收拾收拾,隨奴才出去吧。”


    徐昭點了點頭,連翹和瑞珠聽到這話,忙進屋收拾了幾件簡單的行禮。


    “這回王爺受傷,你要好生照顧,也要顧及自個兒的身子,別反倒累病了,給王爺添亂。”周氏在一旁叮囑道。


    “女兒明白,不會叫王爺操心的。”徐昭低聲道。


    等收拾好了行李,徐昭就隨著那太監出了徐府。


    門口停著一輛普普通通的青木馬車,趕車的是個年老麵白無須的內侍。


    “姑娘請。”


    徐昭上了馬車,馬車緩緩行駛。


    周氏立在門口見著馬車遠遠走了,才回了屋裏,眉頭緊皺,心中擔心不已。


    “去看看,老爺可在書房,叫老爺過來一趟。”


    ......


    西苑乃是皇家行獵之地,在京城的郊外百裏處,直到夜深之後,馬車才在宮門口停了下來。


    一個身著侍衛服侍的男子等在那裏,手裏提著一盞燈籠。


    “姑娘可是到了。”


    徐昭坐在馬車裏,聽到外頭熟悉的說話聲,就掀起了簾子。


    那人,是韓子煜跟前的侍衛孫誠,她之前見過一麵的。


    有太監搬來了凳子,扶著徐昭從馬車上下來。


    夜深人靜,行宮在昏暗的燈光中若隱若現,威嚴肅穆。


    孫誠上前一步,行禮道:“奴才給姑娘請安。”


    他的臉在夜色中看的不甚清楚,徐昭點了點頭,低聲問道:“王爺可醒過來了?”


    “姑娘安心。”


    四個字,叫徐昭提著的心終於是放鬆下來。


    “姑娘請隨奴才來。”


    徐昭跟在孫誠的身後進了行宮。


    一陣涼風吹來,徐昭瑟瑟發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不知過了多久,才到了一座宮門前,順著暈黃的燈光,依稀能看得清門上有一幅扇形的牌匾,刻著三個鎏金大字:“宜瀾宮”


    門前守著兩個帶刀的侍衛,見著孫誠,拱手行禮。


    “姑娘請。”


    徐昭點了點頭,跟在孫誠的身後走了進去,穿過青石小徑,又左拐進了後院,行至偏殿。


    徐昭有幾分詫異,卻是什麽都沒問。


    有太監從裏頭出來,見著徐昭,躬了躬身子行禮道:“給姑娘請安。”


    “王爺才剛醒了,姑娘快些進去吧。”


    徐昭點了點頭,緩步走了進去,一進門就聞到一股濃濃的藥味兒,刺鼻得很。


    邁進內室,藥味兒更重,韓子煜躺在床上,臉色蒼白,手裏拿著一本折子在看。


    徐昭見著,微微皺了皺眉,傷得這樣重,還不愛惜自個兒的身子,真是.....


    “有再多公務,王爺也該等身子好些再看。”徐昭不禁說道。


    聽到說話聲,韓子煜才抬起頭來,見著站在那裏的徐昭,眼中閃過一絲柔和。


    “你來了?”才剛說完,就輕輕咳嗽了一聲。


    徐昭忙走到桌前倒了一杯水,遞到他麵前,韓子煜卻是不接,隻似笑非笑看著她。


    相處這麽久,徐昭哪裏不知道他的意思,隻得上前喂著他喝下去,然後拿帕子擦了擦他的嘴角。


    剛想起身,手腕就被某人給抓住了。


    “還有這裏。”韓子煜微低了低頭,開口道。


    徐昭臉紅了紅,才掙開了手拿帕子朝他脖頸處輕輕擦拭。


    擦著擦著,突然就想到這會兒天氣不是很熱,行宮又比別處冷上幾分,韓子煜怎麽會出了一身的汗?


    徐昭放下手中的帕子,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果然是有些發燙。


    “王爺發熱了,怎麽不請太醫來看?”徐昭心中有些惱怒,一想到方才她進來的時候他若無其事在看折子,就愈發覺著他不愛惜自個兒。


    “來人!”徐昭剛出聲,就被韓子煜打斷了。


    “無妨,別折騰了。”


    徐昭嚴肅的看著韓子煜,明明受傷了,卻是不請太醫過來。


    難不成,皇上是想叫自己最疼愛的兒子在西苑自生自滅。


    徐昭剛想著,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有些不敢置信看著韓子煜,半天才開口道:“到底是怎麽回事?”


    韓子煜收斂了笑意,平靜地道:“有刺客行刺皇上,身上紋著寧氏一族的族徽。”


    徐昭張了張嘴,好半天都沒找回自己的聲音。


    “本王心中雖有芥蒂,卻自問不曾想謀權篡位,弑父殺君。”


    徐昭看著韓子煜,喃喃道:“那王爺的傷......”是故意為之。


    短短一瞬間,徐昭就全都想明白了。


    他故意為之,在這當口上墜馬摔傷,旁人隻會以為一切都是精心設計的一場陰謀。不僅想誣陷他弑父殺君,還要取了他的性命。


    韓子煜墜馬受傷,便將這一池水給攪亂了,還能引起皇上的惻隱之心。


    要知道,皇上向來是最疼愛他這個兒子的。


    徐昭臉上的神色變了又變,才叫人端了一盆冷水拿帕子浸濕了,敷在他的額頭上。


    原本是該拿酒精擦拭的,可他既想著叫人知道他病重,就不能太快退燒了。


    整整一個晚上,徐昭就守在他床前,等到第二天天亮,才聽外頭的人稟告,說是皇上派了太醫院的院判劉大人過來,給王爺診脈。


    徐昭聽了,心裏微微鬆了一口氣。


    皇上回宮時,將隨駕的太醫留在了西苑,給韓子煜診治,可這些人,怎麽能比得上太醫院的院判。


    皇上此舉,說明心裏頭還是惦記這個兒子的。


    “叫人進來吧。”


    沈長生應了一聲,就叫人將那太醫請了進來。


    那太醫想來是匆匆趕來,滿頭大汗,見著徐昭坐在床前,微微有些詫異,轉眼就恭敬地請安:“微臣給王爺請安。”


    徐昭站起身來,側身避過,才開口道:“王爺昨晚發熱,這會兒還沒醒來。”


    說著,就叫人將一盆盆的冷水端了出去,還有好些塊兒降溫用的帕子。


    那太醫看在眼中,心中有些了然,才開口道:“昨日本要奉旨前來,奈何太後抱恙,微臣才耽擱了一日,還請王爺不要怪罪。”


    徐昭溫和道:“有勞太醫了。”


    那太醫拱了拱手,就上前幾步,跪在地上給韓子煜診起脈來。


    良久,才收回了手,擦了擦汗。


    然後,就挽起韓子煜的褲腿,那剪刀剪開白布。


    昨晚徐昭就見過韓子煜腿上的傷口了,足足有兩寸長,傷口周圍都腫脹起來,駭人得很。


    那太醫查看之後,才說道:“王爺腿傷嚴重,需仔細用藥,不然怕會落下病根。微臣臨行前皇上叫人拿了一瓶清逍散,可給王爺內服。”


    說著,就從袖中拿出一個白瓷小藥瓶,沈長生伸手接過,呈到了徐昭手中。


    “皇上聖恩,王爺銘記於心。”


    那太醫站起身來開了幾服藥,又留下了幾瓶藥膏,用來外敷。


    “微臣奉命給王爺治傷,這幾日每日都會來給王爺診脈,好叫王爺盡快痊愈,聖上安心。”


    “有勞大人了。”徐昭點了點頭,親自將那太醫送了出去,又叫人安排了院子,叫那太醫住下。


    等她回了內室,見著韓子煜已經睜開了眼睛,臉上喜怒不辨。


    “王爺,屬下派人打聽過了,昨日太後並未有恙。”


    韓子煜點了點頭,對著沈長生道:“下去吧。”


    “是。”沈長生應了聲是,對著站在那裏的徐昭點了點頭,這才退了下去。


    殿內,隻留下徐昭和韓子煜兩個人。


    徐昭知道他心中難受,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距離昨日他受傷已經整整一日,皇上卻是這會兒才派了太醫過來,可想而知,皇上心裏,對他這個兒子還是有猜疑的。


    再有,就是太後抱恙,太後向來疼著韓子煜,這一回卻是......


    果然,再怎麽疼孫子,都比不過疼自己的兒子。


    這一刻,徐昭突然有些心疼起韓子煜來,卻是勾了勾嘴角,笑著道:“臣女服侍王爺梳洗吧。”


    說著,就叫人端來了溫水,伺候著他梳洗更衣。


    才有小太監上前,就被韓子煜攔住了。


    “昭兒來為本王束發。”


    徐昭微微笑了笑,伸手接過梳子,一下下梳了起來,梳了足足一百下,才拿金冠束發。


    她頭一次做這樣的事情,動作有些笨拙,也有些緊張。


    好半天,才完成了。


    韓子煜轉過身來,一把捉住了徐昭的手,微微用力,就將她拉入自己懷中。


    “王爺。”


    徐昭才剛開口,就見他低下頭來,吻住了她的唇。


    他的動作強勢,亦有些粗魯,帶著一股說不出來的怒意,徐昭被他吻的嘴唇都有些痛了。


    本想推開他,可一想到他腿上的傷,還有他如今的心情,便不忍再推開。


    某人卻是上了癮,不知過了多久才放開了她。


    徐昭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已經有些腫了,不知道他是用了多大的力氣,好像想要把她吞下去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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