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就到了年底,府裏的事情多了許多,雖說有嫂嫂孟氏在,可因著有孕在身,周氏怕她傷了腹中的孩子,並不叫她操心。


    所以,這一年也和往年一樣,徐昭跟著周氏忙了近一個月,才將送禮的清單給寫好,叫下頭的人去采買,又給底下的丫鬟婆子發了年節例錢。


    很快就到了除夕。


    爆竹聲劈裏啪啦響起來,年夜飯擺在榮欣堂,許是沾了節日的氣氛,一頓飯倒是吃的和睦熱鬧,隻是快散席的時候,老太太問起了徐茵,說是不知她過的好不好,要不要將她給接回來。


    老太太這樣說,三太太也跟著說是寺廟裏日子清苦,五姑娘身子弱,便是有什麽錯處,在那裏住了大半年,也算是懲戒了。


    “叫母親掛心了,等開春了,媳婦就派人將她接回來。”


    徐昭聽著自家娘親這樣說,心中有些詫異。


    等散席後回了錦竹院,徐昭才知道了其中的緣由,原來兩個月前,忠意伯拖了官媒,上門求親,說是要為府裏的二公子求親,求的便是徐茵。


    徐昭聽了,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忠意伯的二公子。


    “是個庶出的,不過秉性不錯,書讀的也好。”


    “娘親可應下了?”


    周氏點了點頭:“你五妹妹也該是時候定親了,這會兒定了親,等明年及笄就能嫁過去。”


    “她不懂事,等嫁人了,換個環境,興許能好些。”


    徐昭微微點了點頭,心裏卻是想著,徐茵心氣兒高,怕是不知瞧不瞧得上這忠意伯家的二公子。


    關鍵,那二公子是庶出的,徐茵這輩子,最恨的便是這庶出的身份。


    之後的幾日,徐昭跟著周氏去了各家拜年。


    等到正月初八的時候,宮裏頭的太後派人送來了賞賜,是一匣子內造的珠花。


    “太後說了,正月裏事多,姑娘就不必專門進宮謝恩了。”


    徐昭點了點頭:“勞煩公公跑這一趟。”


    那公公得了賞銀,欣然而去。


    等回了屋裏,徐昭才將那匣子打開,裏頭放著六個做工精致的珠花。她挑出兩個珠花來,叫人給六姑娘送去。


    三姑娘那裏,她親自拿了兩個,送了過去。


    這些年,三姐姐在府裏過的很是辛苦,三姐姐比她大兩歲,可到如今都沒定了親。


    吃穿用度,也比不得原先嬸子沒去的時候。


    徐昭知道她心中鬱結,所以沒事的時候也時常過去陪她說說話。


    “姑娘,四姑娘來了。”門口的丫鬟見著她過來,福了福身子,掀起簾子朝裏頭回稟道。


    徐佩正坐在軟榻上繡著花,見著她進來,眼底露出一抹笑意來。


    “外頭天冷,四妹妹怎麽過來了,也不怕凍著。”


    徐昭走到軟榻上,將那匣子打開,笑著道:“太後賞了一匣子珠花,六妹妹那裏我派人去送了,想著左右悶在屋裏也無事,就過來和三姐姐說說話。”


    徐佩見著匣子裏的珠花,拿出來看了看,笑著對徐昭道:“我可是沾了妹妹的光了,不然,哪裏能見著這樣的好東西。”


    “姐姐慣會取笑我。”


    徐佩看了她一眼,才輕輕歎了口氣道:“我如今這樣,哪裏還有資格取笑旁人。”


    徐昭聽了,愣了愣,不等她開口,就見著徐佩搖了搖頭,說道:“瞧我,說這些做什麽,反倒壞了妹妹的好心情。”


    “伯母可當真要將五妹妹接回來?”徐佩將話題轉移開來。


    徐昭點了點頭,又將那忠意伯二公子求親的事情說給了徐佩聽。


    “五妹妹心氣兒高,也不知滿不滿意這門親事。”徐昭皺眉道。


    徐佩聽了,微微一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再說,那忠意伯庶出的二公子配五妹妹,也算是門當戶對。五妹妹若是不願意,哪裏還能找見更好的。”


    “到底,她是庶出的,性子又是那樣,能有這樣的親事,已經算是造化了。


    正說著,就聽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有丫鬟進來,走到徐佩跟前回稟道:“姑娘,大姑娘回府了。”


    徐佩一聽,就愣住了。


    徐昭也詫異道:“誰陪著大姑娘回來的?”


    那丫鬟遲疑了一下,才回道:“回姑娘的話,是......是大姑爺。”


    聽著這話,不僅是徐昭,徐佩也睜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出了那樣的事情,徐徽從宋家的少夫人降為妾室,搬到了偏院去住,怎麽才幾個月的功夫,她就能叫宋家大少爺陪她回府。


    徐佩揮了揮手,那丫鬟福了福身子,就退了下去。


    這邊,王氏見著宋承君送徽姐兒回來,愣了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小婿給嶽母請安。”那宋承君拱手道。


    一時間,屋子裏的氣氛格外的詭異。


    王氏將視線落在徐徽身上,隻見徐徽對那宋承君笑了笑,那宋承君就對王氏說有事先回去,等會兒再過來接徐徽。


    等到宋承君離開,王氏才將屋裏伺候的丫鬟婆子全都打發出去,拉著徐徽到了書桌前。


    “我的兒,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怨不得王氏詫異,實在是出了那樣的事情,她的女兒再厲害,也不可能得寵了。


    如今的情形,隻叫人覺著奇怪,難不成那宋家大公子,一點兒都不介意徽姐兒身上發生的那些事情。


    徐徽拿起筆來,將事情給寫了下來。


    原來,是徐徽暗地裏買通了人,叫他裝作賊人作勢去殺宋承君,情急之下,她替宋承君擋了一劍,鮮血流了一地,養了兩個多月才能下地。


    王氏一看,臉色就嚇得慘白。


    她將徐徽的衣裳解開,才見著她胸前一道清晰的傷疤,格外的駭人。


    當下,王氏就忍不住落下淚來。想到之前徐徽給她寫的信,信中的那些內容,就愈發的覺著自家徽姐兒可憐了。


    好好的宋家少夫人,如今卻是要用自己的性命來爭寵。


    足以想見,這幾個月她在宋家過的是什麽樣的日子。


    徐徽遞了一張紙過來,上頭寫著:“母親不必傷心,要達到目的,總要狠得下心。”


    王氏一聽,伸手就將她摟在了懷中。


    “這樣也好,得了恩寵,你又有兒子傍身,往後便是宋家娶進人來,你的地位也是穩固的。”


    “聽娘一句話,好好過自己的日子,別再想著和四丫頭過不去了。她背後有肅王,肅王又深得皇上看重,你根本就鬥不過她去。再說,你還有哥兒,你便是不為自己想,也要替孩子想想,別叫他小小年紀,就失了親生母親。”


    徐徽身子顫了顫,好半天才點了點頭。


    徐徽陪著王氏用了午飯,到傍晚的時候,才被宋承君接了回去。


    “太太,大姑娘心裏委屈,太太那些話,怕是傷了大姑娘的心。”方才,大姑娘走時,臉色可不怎麽對。


    王氏聽了,重重歎了口氣。


    “我哪裏不知道她委屈,隻是,我再疼她,也不能為了她,得罪了肅王去。”


    “如今,朝廷裏早有傳言說皇上有意立肅王為太子,繼承大統。老爺說的對,總不能為了一個嫁出去的閨女,害了觀哥兒。她便是再苦,也總是女兒家的事情。這一房,往後總得靠大少爺的。”


    “再說,她既能重新得了宋家大少爺的喜歡,又給宋家生了個兒子,往後的日子總不會太難。”


    “太太說的是,當以大局為重。”


    王氏揉了揉太陽穴,心裏也是難受的很,說句實在話,她心裏也是怨四丫頭的,怪她這般不留情,不顧她和徽姐兒這些年的姐妹情分。


    可那又能怎麽樣,等她及笄,往後就是肅王妃,若是肅王更進一步,她就是入主中宮的皇後娘娘。身份地位,更是旁人不可及。


    若是得罪了她,往後觀哥兒還有什麽出路?她們這一房,原本就尷尬,如此,隻能委屈了徽姐兒。


    .....


    快到元宵節的時候,韓子煜寫了信來約了徐昭去看燈。


    周氏知道了,說是叫徐謹這個當哥哥的陪著她。


    這樣,外人見了,也說不出什麽話來。


    徐昭想著,也隻能這樣了。


    很快,就到了元宵節,徐昭才收拾妥當,徐謹就從外頭進來,對著她低聲說了幾句。


    徐昭聽了,臉上有些發熱。


    她沒想到,韓子煜已經在外頭等著了,明明信上是說在醉仙樓見麵的。


    兩人出了府,剛出去就見著停在不遠處的馬車。


    徐謹扶著自家妹妹上了馬車,猶豫了一下,自己才又上去。


    “王爺。”


    韓子煜嗯了一聲,目光就落在了徐昭的身上,見著她一身打扮,眼中閃過一抹笑意。


    馬車停在路邊,街上人群熙熙攘攘,掛著各色的燈,猶如進入了燈海中。


    徐昭眼中一亮,才想朝前走去,就被一隻大掌拉住了。


    不等她反應過來,就被韓子煜拉著進入了人群中。


    徐謹無奈笑了笑,他這大舅子,也怪可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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