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王氏怎麽埋怨,自家女兒都做了一件愚蠢的事情,如今的法子,就隻能想法子彌補了。


    好在,四丫頭這些年和徽姐兒交好,兩人的情分也不是假的,徽姐兒一時糊塗才做出了這種事情,若誠心道歉,想來四丫頭也不會執意要斷了這姊妹情分。


    到底,一筆寫不出兩個徐字來。


    王氏想著,就對著躺在床上的徐徽道:“這幾日你就留在府裏,等你病好些去給你四妹妹道個歉,和她好好說。就說,你是一時糊塗,六神無主了才說出那些沒有分寸的話來,你好好給她解釋。”


    徐徽臉色蒼白,聽著王氏的話愣了一下,臉上浮起一抹猶豫之色。


    “這......”


    “你要不聽,這會兒就回宋家去,往後出了什麽事也別回府裏來。”見著她猶豫,王氏皺了皺眉,開口訓斥道。


    聽著王氏的話,徐徽咬了咬嘴唇,這才點了點頭,應了下來。


    又過了兩日,等徐徽病好了些,才去了錦竹院。


    “那日是姐姐糊塗了,才說了那些話叫妹妹難做,今個兒我來就是想給妹妹賠罪,還望妹妹大人大量,不要怪我。”


    徐徽臉上有些尷尬,之前她和徐昭如親姐妹似的,如今卻要伏低做小,過來賠罪。


    雖說那一日她跪在徐昭麵前,可這會兒來賠罪,愈發的叫她沒了臉麵。


    這些,隻因為她這個妹妹是未來的肅王妃。


    若說之前她沒有一絲的嫉妒,隻盼著四妹妹好,這會兒心裏卻是有些酸酸的說不出來的滋味兒。


    她想,不管她承不承認,她心底還是有些羨慕和嫉妒的。


    明明,之前在徐府的時候,旁人眼中隻誇她,說府裏的大姑娘極懂規矩,又孝順老太太,待下人也寬厚。而說起四妹妹,不過是誇她長得好。


    那時候,父親在朝中做官,而叔父卻是外放在常州。


    府中中饋,都是母親來管著。


    從什麽時候開始,情況慢慢變了的?


    是祖母生病,派人送信到常州去。


    然後,四妹妹就跟著二太太回京了......


    誰能料到,當時在府中身份尷尬,被祖母厭惡的四妹妹,卻是個有福之人,太後賜婚,一道懿旨,四妹妹就成了人上之人,旁人見了,都得巴結奉承著。


    聽著徐徽的話,徐昭隻點了點頭,轉頭叫連翹上了一盞茶。


    “這茶是父親叫人從南邊兒買的,大姐姐嚐嚐味道可好?”徐昭帶著幾分笑意,隨口道。


    然後,就將話題轉移開來,說起了京城裏的一些趣事。


    徐徽坐在那裏,見她將話題岔開,也不好再說什麽,閑聊了幾句,就告辭了。


    見著徐徽離開,徐昭放下手中的茶盞,輕輕歎了一口氣。


    這下,她二人的情分是徹底斷了。


    徐昭心裏雖然有些失落,卻是一點兒都不後悔。


    方才她口口聲聲說是道歉,說是自己那日糊塗,才說了些不知分寸的話。


    可她聽著,卻是感覺不到一點兒的真心。反而,能從她的眼中,看出一絲藏在深處的不滿來。


    既是如此,她也不必顧忌許多。


    連翹見著自家姑娘不大高興,也聽了方才大姑娘對自家姑娘說的那些話,當下隻勸道:“姑娘也不必太在意,到底不是同一房的,再說,大姑娘如今是宋家少夫人,往後也不大會回府的。”


    聽著連翹的話,徐昭笑了笑,拿起桌上的茶盞喝了起來。


    到下午的時候,就聽外頭有丫鬟回稟,說是大姑娘回宋家去了。


    徐昭聽了,點了點頭,叫她下去了。


    這邊,徐徽坐在馬車上,臉色難看得很,一想起茹氏和那兩個孩子,心中更是膈應起來。


    其實,有些話她藏在心裏,並沒有告訴母親。


    她求徐昭幫忙,叫肅王殿下將那茹氏除去,未嚐沒有不想自己動手的緣由。


    不管是她自己派人,還是將這事告訴了公公,宋承君都會覺著害死茹氏的罪魁禍首是她這個結發之妻。


    這些年相處下來,她已經摸透了宋承君的性子,心中便是再有什麽不滿,也從來都不會發作出來。


    在他麵前,她永遠都是賢惠大度,溫柔體貼的。


    也因著這,宋承君對她愈發的好,便是將紫書收了房,一個月裏他也多半個月在正院歇著。


    她不想,將這一切都毀掉,叫他覺著自己的妻子是個蛇蠍心腸的。


    所以,她才費盡心思,想了這個法子,甚至不惜跪下來求徐昭。


    可偏偏,事與願違,徐昭不僅不幫她,而且還叫她丟盡了臉麵。


    果然,人的身份一變,就什麽都變了。


    若沒有那道賜婚的懿旨,她相信徐昭一定不敢這樣對她。


    馬車一路行駛,很快就到了一個胡同裏,在宋家門口停了下來。


    門口的婆子見著馬車,就知道是少奶奶回來了,忙不迭拿了凳子,扶著徐徽走了下來。


    徐徽才剛回了屋裏,就聽到一陣腳步聲,緊接著丫鬟的請安聲傳了進來:“給太太請安。”


    徐徽聽著,知道是張氏來了,微微皺了皺眉。


    攤上這麽個婆婆,她這些年不知遭了多少罪,好在宋承君如今,還肯向著她些。


    隻是,每每麵對張氏的時候,徐徽還是覺著有些不大自在。


    張氏一進來,就叫屋裏伺候的丫鬟婆子全都退了出去,然後才問徐徽道:“事情可辦成了?”


    見著徐徽的臉色,張氏就知道事情沒成,當下就沉下了臉來。


    “你應承的好好的,如今回徐府住了幾日,卻是連個小丫頭都說服不了,你說,你還能做成什麽事兒。”


    張氏這話,一點兒情麵都沒給徐徽留。


    她的話音剛落,徐徽的臉色就變了。


    “母親說的對,是媳婦沒本事,連自家妹妹都說服不了。”徐徽看了張氏一眼,才又說道:“這事情,還是母親想法子看如何解決吧,別哪一日被有心人知道了,宋家一家子怕是都得牽連進去。”


    “你!”張氏氣的臉色鐵青,可聽著她後頭的話,心中到底是不安的,勉強壓住了自己的怒意,溫聲道:“我這不是急糊塗了,這府裏上上下下,還得靠你做主。這回不成,我看你再去求,你們雖是不是親姊妹,可我瞧著,那四姑娘也不是個狠得下心腸的。”


    正說著,就聽到一陣腳步聲,卻是宋承君從外頭進來。


    張氏愣了愣,臉色有些不大自在。


    如今,承兒還不知道茹氏的事情已經被徐徽知道了。她這當娘的,也是好說歹說才將徐徽勸住了。


    要不,鬧到老爺那裏,依著老爺那性子,指不定就將她孫女和孫兒給害死了。


    她倒不在乎一個茹氏,隻是兩個孩子到底是宋家的血脈,她不能不護著。


    便是一輩子進不了族譜,也比送了性命要好。


    “兒子給母親請安。”宋承君進來,就察覺到屋子裏的氣氛有些不對,對著張氏請安道。


    “外頭天冷,你也不多穿些,紫書是怎麽伺候的?”見著自家兒子穿的單薄,張氏心裏就對紫書有些不大滿意。


    “是兒子自己嫌熱,才不穿的。”


    “你呀,怪會叫母親擔心。”


    張氏囑咐了他幾句,就出去了。


    屋子裏,隻留下徐徽和宋承君兩個人。


    “母親可有為難你?”宋承君看著張氏離開,才上前道。


    聽著他的話,徐徽搖了搖頭,心中卻是暗暗下了決定,無論如何,都要叫徐昭應了她。


    她不能叫自己好不容易得來的幸福,就這樣毀了。


    隻要肅王殿下動手,茹氏和那兩個孩子的命就保不住,到時候,宋承君也怪不到她頭上,不會覺著她心狠手辣,失了善心。


    可是,到底能有什麽法子,叫徐昭應了她,答應去求肅王殿下?


    徐徽心裏有著事兒,就有些心不在焉起來。


    宋承君見她這樣,還以為她是累了,就叫她好生歇著,自己則是去了書房。


    徐徽坐在軟榻上,斂目沉思,過了許久,眼睛突然就亮了起來。


    對啊,她怎麽忘了,從始至終,她手裏就握著四妹妹的把柄。


    這京城裏的人隻知道四妹妹是因著太後賜婚,才成了日後的肅王妃的。


    可又有誰知道,徐昭和那肅王殿下,一早就相識了。而且,還見過不止一次。


    依著那肅王殿下的性子,說不定早就做出什麽事情來。即便沒有逼著四妹妹做了那男女之事,可她相信,徐昭和肅王一定是交往甚密的。


    這事情若是傳開來,定會毀了徐昭的名聲,旁人隻會覺著,她是個不檢點的,小小年紀,就勾引上了肅王殿下,也不知是用了什麽手段,才叫太後賜婚。


    原來,老天還是善待她的。一早,就給了她這樣的把柄。


    有這樣的把柄在,徐昭若是個聰明的,就知道該怎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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