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昭聽到消息,很是詫異,她這嫂嫂,也太“賢惠”了些。


    徐昭輕輕搖了搖頭,叫連翹伺候著梳洗更衣,收拾妥當之後,才去了正房請安。


    剛坐下來和自家娘親說了會兒話,就聽到外頭一陣腳步聲,有丫鬟掀起簾子,稟報道:“太太,二奶奶來給太太請安了。”


    話音剛落,就見著孟氏從外頭進來,身後跟著一個丫鬟。


    “媳婦見過母親。”孟氏福了福身子,請安道。


    “快起來,你有身孕,該多睡會兒,哪裏需要講究這些規矩。”周氏說著,就示意了薛媽媽一眼,薛媽媽上前將孟氏扶了起來。


    有丫鬟給她搬了繡墩,孟氏謝過,這才落座。


    徐昭站起身來,微微福了福身子,叫了聲嫂嫂,才又坐下。


    說了一會兒話,周氏就自然而然問起了孟氏通房丫頭的事情。


    “聽說,你將思雪開了臉,還派了個丫鬟服侍她。”


    聽著周氏的話,孟氏臉上有些微微的僵硬,片刻才露出一抹笑意來。


    “媳婦身子不便,思雪姑娘原先又是在二爺跟前伺候的,有她服侍著,媳婦也能放心些。”


    話雖這樣說,可孟氏心裏頭到底是酸酸的,今早將那思雪叫到屋裏,才安排下去,她心裏就像是堵著一塊兒石頭,怪不是滋味兒的。


    這世上有哪個女人願意將自己的夫君分給別人?隻是祖宗規矩,向來如此。


    她幼承庭訓,熟讀女則女戒,總不想叫別人嚼了舌根,說她是個善妒,容不得人的。


    如今她有著身孕,無論如何都不能攔著不叫二爺納妾的。


    再說,那思雪原本就是太太給二爺準備的屋裏人,倘若她裝作不知,她和太太之前,可不有了嫌隙。


    看著孟氏強撐著的笑意,周氏微微歎了一口氣,拍了拍她的手,道:“那思雪原先我也是打算給謹哥兒的,可過了這些年,我這心思也淡了。你和謹哥兒能好好的,就最好不過了。我琢磨著,什麽時候叫她過來,問問她的意思,也好給她找個人家嫁出去。”


    周氏的話音剛落,孟氏就愣在了那裏,臉上有些掩飾不住的震驚。回過神來,才站起身來福下了身子。


    “母親,媳婦並不是......”


    不等她說完,周氏就將她扶了起來。


    “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主意你自己定,你若是不願意,就當沒這回事兒。”


    “等過些日子,我做主將思雪放出去,到底是個丫鬟,怎麽都是給她體麵。”


    “你有著身孕,別為這事兒煩心,謹哥兒若是欺負你,你就告訴我,我幫你教訓他。”


    孟氏聽著這話,臉上不由得露出些羞澀:“二爺待媳婦很好。”


    自打孟氏嫁進來,二爺就日日宿在她房裏。有時候,也會從外頭給她帶些點心或是些小玩意兒。


    這半年相處下來,她心裏頭是極知足的。


    女兒家,求的不就是這樣的夫君。


    這回將那思雪開了臉,雖是不想叫人覺著她善妒容不得人,可心裏頭也未免沒有不想委屈二爺的意思。


    總不能她有孕的這些日子,二爺就宿在書房。


    聽她這麽說,周氏才放下心來。


    她自己的兒子自己心裏頭是清楚的,平日裏最愛讀書,在感情上難免就淡些。當初娶孟氏的時候,他也不見得有多高興。


    如今兩人能和和美美、舉案齊眉,她才能放心了。


    周氏又拉著孟氏囑咐了一些話,正說著,就有丫鬟進來,手裏拿著剛燉好的血燕。


    周氏叫人放到了孟氏跟前。


    “這血燕是那回四丫頭進宮的時候太後賞的,如今你有了身孕,也算是有了用處。”


    血燕本就名貴,不是有銀子就能買到的。孟氏雖是輔國公府嫡出的姑娘,也隻吃過幾回,還是家裏老祖宗賞下來的。


    孟氏有些受寵若驚,才想拒絕,就聽坐在一旁的徐昭道:“母親一早就叫人燉著了,說是嫂嫂今日還會來請安的,嫂嫂吃了母親才能安心呢。”


    聽著徐昭的話,孟氏也不好再拒絕,謝過之後,才拿起勺子一口一口喝了起來。


    見著她喝完,周氏才滿意地點了點頭。


    孟氏陪著說了會兒話,周氏怕她累了,就叫她先回去歇著了。


    孟氏福了福身子,才轉身退了下去。


    臨走的時候,周氏叫薛媽媽將那幾包血燕拿來,說是給孟氏補補身子。


    見著自家嫂嫂出去,徐昭微微偏了偏頭,吃醋道:“母親如今,是最疼嫂嫂了。”


    周氏放下手裏的茶盞,然後才笑著道:“你呀,不過幾包血燕,就舍不得了。”


    “女兒哪裏有,不過是擔心母親這樣,嫂嫂心裏會不會覺著有壓力。”


    聽她這樣說,周氏愣了愣,顯然沒有想到這些。


    “母親如今待嫂嫂好,嫂嫂興許以為是因為肚子裏的孩子,想著給哥哥生個兒子。”


    徐昭沒有將話說完,可意思卻是明白的,周氏哪裏能聽不出來。


    片刻才笑著道:“無妨,我哪裏會因著這事怪罪她。便是生個孫女兒,往後再生個兒子就好了。”


    “等明日你嫂嫂過來,我好好和她說說。”


    徐昭點了點頭,知道自家娘親能說出這些話來已經是很難得了。


    古人最重子嗣,總要有個兒子來繼承家業的。


    說了一會兒話,徐昭才回了自己屋裏。


    等到中午的時候,就見著管家匆匆忙忙進來,說是宮裏來人了。


    等到徐昭接了懿旨,才知是中秋佳節,皇後娘娘辦了賞菊宴,請各家貴女到宮裏賞花。


    徐昭皺了皺眉,心裏是不大願意去的,不知道皇後會不會使出什麽手段來。


    可她頂著準王妃的名分,總不能避開這些。


    宮裏頭的宴會,怎麽也是要參加的,不然就會叫人覺著她不敬皇後,不懂禮數。


    ......


    很快就到了賞菊宴的日子。


    馬車緩緩行駛,在宮門口停了下來,有婆子扶著徐昭下來。


    隨後在小太監的帶領下,徐昭進了宮門,走過一條長長的宮道,剛到了岔口,見著那太監朝前走去,徐昭的腳步便頓了頓。


    這條路,分明不是去禦花園的。


    徐昭雖然對宮裏的地形不怎麽清楚,可上回韓子煜帶她在宮裏走過,雖隔了好幾個月,可大致的方位她還是記得些。


    往這邊走,隻會繞了遠路,便是能到禦花園,隻怕會去遲了,叫人怪罪。


    這樣想著,徐昭看著那太監的目光便帶了幾分審視。


    “公公,賞菊宴可是在禦花園?”


    聽著徐昭的話,那太監嘴角的笑意僵了僵才解釋道:“姑娘,是肅王殿下要見您,王爺吩咐,說姑娘進宮,就叫奴才帶姑娘過去。”


    “姑娘快些,別叫肅王殿下等急了。”


    徐昭心中先是有些詫異,等聽了他後來的話,就知道有些不對了。


    韓子煜跟前的人,哪個不是對她恭恭敬敬的。


    怎麽也不會說出怕他等急了的話,這太監,分明是在催促她呢。


    不等她開口,就聽見身後傳來一聲熟悉的聲音。


    “本王倒是不知,什麽時候宮裏有你這種不知死活的奴才了?”


    徐昭轉過身去,就見著站在不遠處的韓子煜。


    那太監臉色一白,轉身就想逃走,才剛邁開步子,就被跟在韓子煜身後的沈長生一腳給踢倒在地上,發出慘烈的叫聲。


    “王爺,王爺饒命,是奴才說錯話了。”那太監不住磕頭,很快地上就滲出了一灘血跡。


    “細細審問,看是哪個指使的他。”韓子煜的話音剛落,沈長生就拖著那太監下去了。


    “王爺。”


    “往後進宮,更要小心些。”韓子煜的臉色不大好看,不用審問也知道背後指使的人是鳳鑾宮的那位。


    聽著韓子煜的話,徐昭點了點頭,才說道:“皇後也太急不可耐了些。”


    韓子煜明顯露出幾分嘲諷的笑容。


    “可是出什麽事了?”


    “幾日前皇後求封大皇子為裕王,被父皇訓斥了。”


    宮裏頭的人,都在說皇後失了恩寵,如今哪個都知道,最得皇上恩寵的,是新晉的穆嬪。


    未有子嗣便封嬪位,可見皇上對其看重。


    聽了韓子煜的話,徐昭這才明白,為何皇後這麽著急要辦賞菊宴了。


    一來是為了拉攏朝臣家眷,二來是為了彰顯自己是一國之母。


    越是這個時候,皇後越不能低調,叫人覺著她真的失寵了。


    片刻的功夫,沈長生就走過來,見著韓子煜,朝他點了點頭。


    “你親自送王妃到禦花園去。”


    沈長生聽了,忙應了一聲,


    “本王去給太後請安。”韓子煜看著她,眼中帶著幾分溫柔。


    徐昭聽了,點了點頭,賞菊宴都是女眷,韓子煜自然不好出現。


    看著韓子煜離開,徐昭才跟在沈長生的身後去了禦花園。


    到了禦花園不遠處,沈長生便告辭了。


    徐昭獨自一人走了進去,見著她出現,皇後俞氏嘴角的笑意微微一僵,眼中閃過一抹怒意。


    “臣女給皇後娘娘請安。”徐昭福了福身子,請安道。


    俞氏看了她片刻,才將她叫起來。


    “起來吧。”


    整個賞菊宴,皇後跟前的嬤嬤進進出出好幾次,皇後也有些心不在焉。


    徐昭心裏知道,皇後定是打聽出來是沈長生領她過來的。


    因為算計不成,反而擔心事情敗露,傳到皇上的耳朵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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