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昭正在屋裏看著書,就聽外頭一陣腳步聲,卻是瑞珠掀起簾子走了進來,手裏拿著個托盤,托盤裏放著一碟子糕點。


    徐昭見著,笑著放下手裏的書,湊過去看了看:“什麽時候學的,平日也沒見你會這個。”


    瑞珠聽著,抿嘴笑了笑:“奴婢哪有這樣好的手藝,是二奶奶親手做的,這些是給姑娘的。”


    徐昭一聽,就笑了:“早聽輔國公府的姑娘做得一手好點心,如今竟能吃到了。”


    徐昭說著,就拿了一塊兒牛乳菱粉香糕,輕輕咬了一口,還熱著,味道清甜,吃起來卻是一點兒都不膩。


    徐昭吃了幾塊,就將其他的賞給了瑞珠和連翹吃。


    兩人謝了賞,還沒將那碟子拿下去,就聽外頭一陣腳步聲,有丫鬟回稟道:“姑娘,五姑娘來了。”


    才剛說完,就見著徐茵從外頭走了進來。


    她穿著一身碧綠色曳地裙,梳著雙丫髻,那雙漂亮的眼睛顯得格外的柔和。


    “這樣好的日子,姐姐一個人悶在屋裏,也不怕悶壞了?”徐茵一進來,看著徐昭放在手邊的書,帶著幾分不解道。


    聽則她的話,徐昭微微一笑:“外頭天熱,還是在屋裏呆著好些,喝喝茶,看看書,也是愜意。”


    徐茵聽了,抿嘴一笑:“姐姐這麽一說,妹妹倒自愧不如了,平日裏寫那些字,寫著寫著手就酸了。若能有姐姐這番心境,父親哪裏還會覺著我那字寫的少了風骨。”


    話雖這樣說,可她眼中的炫耀卻是怎麽也掩飾不住。


    徐昭一點兒都不在意,徐茵沒日沒夜的練字,自然比她這樣懶散的寫的要好上許多。


    徐昭笑了笑,拿起桌上的茶盞輕輕喝了起來。


    見著她一副毫不在意,沒有絲毫嫉妒的樣子,徐茵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兒來。


    也是,她心心念念想著要討好父親,才辛苦練那些字。


    可徐昭卻因著嫡出的身份,即便什麽也不做,在父親眼裏她都是最好的。


    徐茵看著桌上吃到一半的牛乳菱粉香糕,開口道:“嫂嫂真是有心,也叫人給我送過一盤去,隻是味道雖好,吃多了卻是有些膩膩的不消化。”


    徐昭喝著手裏的茶,心裏有些微微不耐,她等著後頭徐茵進入正題呢。


    果不其然,又說了三兩句,徐茵就提起了丫鬟思雪來。


    “我聽說,那思雪早就不在二哥哥跟前伺候了,說是伺候嫂嫂,可嫂嫂屋裏有大丫鬟,有婆子,哪裏用得著她。原先她雖是個大丫鬟,可世安院事事都要她插手,半點兒都離不開。如今卻多說一句都怕得罪了嫂嫂去,聽著也覺著怪不忍的。”


    徐昭聽了,抬起頭來看了徐茵一眼,沒有說話。


    “姐姐可是不信我?”


    徐昭看著坐在那裏的徐茵,淡淡道:“嫂嫂嫁進來,世安院的下人自是由嫂嫂管束。”


    徐茵抬起頭來,看著徐昭毫不在意的樣子,愣了一下,才又開口道:“姐姐何必瞞著我,這府裏誰不知道,姐姐待那思雪極好,便是嫂嫂進了門,姐姐難不成還要拘束著,連個丫鬟都不敢護著了。”


    “姐姐這樣,也不怕叫思雪姑娘寒了心,也叫太太......”


    不等她說完,徐昭就厲聲嗬斥道:“放肆!”


    “你哪裏學的規矩,竟搬弄口舌,往後還不攪的家宅不寧!”


    徐昭說著,看了一眼站在那裏的瑞珠道:“五姑娘熱糊塗了,叫她在外頭站半個時辰,好好清醒清醒。”


    聽著徐昭的話,徐茵猛地抬起頭來,眼中帶著一抹震驚,似乎是不敢相信徐昭竟會這樣不給她臉麵。


    聽著自家姑娘的話,瑞珠上前,在徐茵麵前福了福身子,道:“姑娘請。”


    徐茵麵帶憤然,揚手就想給瑞珠一個耳光,瑞珠眼疾手快,躲了過去,叫她打空了。


    徐昭歎了一口氣,對著瑞珠道:“罷了,五姑娘不願意站著,就在院子裏跪上半個時辰吧。”


    說著,徐昭就揮了揮手,叫人將徐茵帶下去。


    她從來都不將徐茵當做她的妹妹,可徐茵到底是父親的女兒,所以平日裏對徐茵那些小心思她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全當看不見,給她留幾分顏麵。


    畢竟,在父親心裏,徐茵也是他的女兒。雖然不那麽重要,卻不意味著在他心裏頭沒有份量。


    這一點,徐昭原先並不明白,可那回徐茵被送到莊子上,得了寒症,差點兒就救不回來,當時父親那凝重的眼神,叫她明白,在父親心裏,還是有徐茵一個位置的。


    若是當時徐茵真的沒救回來,說不定這會成為父親心裏的一根刺,哪怕他不說,不會怪自家娘親和自己這個女兒,可偶爾那麽一瞬間,也總會怨怪的。


    同樣是因為這個原因,娘親也從不苛待徐茵這個庶出的姑娘。


    雖然她不願意承認,卻也不得不承認,這些年父親看重娘親,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娘親身為正室,卻從未苛待過徐茵這個庶出的女兒。


    娘親和她說過,她這樣做,父親看在眼中,心生愧疚,才會更敬重她。


    便是要處置徐茵,也要留一分餘地,待她自己走錯路,叫父親寒了心,父親親自處置了,往後才不會有任何怨怪。


    這話徐昭原先不明白,可這些年,見著娘親和父親之間的相處,方才明白過來。


    可就算明白,她也不可能做到像娘親這樣,她做不到,也不願意去做那樣違背自己意願的事情。


    徐茵在院子裏跪足了半個時辰,人早就癱軟在那裏,被人抬著送回了茗煙閣。


    四姑娘責罰了五姑娘,二房上上下下全都知道了,很快消息就傳遍了整個府裏。


    這下,府裏的人才知道四姑娘平日裏看著溫和無害,卻也是個厲害的。


    不然,怎麽會大熱天的叫五姑娘跪在院子裏半個時辰。


    四姑娘不愧是二太太生的,這骨子裏啊還是隨了二太太,不是個任人欺淩的。


    這樣想著,下頭的人就都好奇起來,五姑娘到底是犯了什麽錯,惹怒了四姑娘去。偏偏錦竹院丫鬟婆子的嘴都嚴實得很,一個字也打聽不出來,隻說是五姑娘犯了錯,四姑娘身為長姐,管教庶妹也在情理之中。


    正屋裏


    徐昭陪著周氏說話,將她因何責罰徐茵的事情說給了自家娘親聽。


    周氏聽了,臉色有些陰沉:“她這性子倒是一直都改不了。”


    “可不是,她是見著嫂嫂進門了,有些沉不住氣了。要放在平時,她又哪裏會這樣急躁。”


    聽了自家閨女的話,周氏點了點頭,隻說道:“這事叫下頭的人別多嘴,傳到外頭隻會丟了二房的顏麵。”


    “娘放心,女兒早就吩咐過了。”


    正說著,就見著薛媽媽進來,走到周氏跟前回稟道:“太太,五姑娘跟前兒伺候的婆子朝老爺書房去了。”


    “太太要不要派人......”


    周氏看了她一眼,搖了搖頭:“叫她去,不怕她鬧出什麽事來。”


    薛媽媽聽了,遲疑了一下,才說道:“自打五姑娘那次得了寒症差點兒去了,這些年老爺對五姑娘也看重了幾分,奴婢是怕,五姑娘顛倒是非,說些有的沒的,老爺縱是不信,聽多了心裏頭怕也就動搖了。”


    周氏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叫她去說,看老爺會不會見她。”


    周氏和徐秉臻二十多年的夫妻,最是知道他的性子。


    這會兒徐茵若是個聰明的,就該將自己關在屋子裏好好反省,等過些日子再出來。


    這樣叫婆子過去,擺出一副自己受了欺負的樣子,老爺哪裏會見她。


    果真,過了一會兒,就傳來消息,說是二老爺聽了這事兒,根本就沒見那婆子,還發了話,將徐茵禁足半個月。


    周氏聽了,什麽也沒說,隻拿起桌上的茶盞喝了起來。


    這邊,孟氏聽了消息,愣了愣,笑道:“還當是哪個在背後搞鬼呢,原來是她。”


    文蘿聽了,馬上就明白過來,二奶奶說的是前些日子她聽到丫鬟嚼舌根,說二奶奶聘禮的事情。


    “五姑娘是姨娘生的,到底上不得台麵。”


    孟氏垂下眼來,笑了笑,沒說什麽。


    到晚上的時候,又傳來消息說是五姑娘發了熱,身上燙的厲害,太太叫管家連夜請了大夫進來。


    茗煙閣


    徐茵正昏迷不醒著,大夫診斷後,說是中了暑氣。


    正說著,老太太跟前兒的崔菡姑娘過來了,說老太太擔心,茗煙閣若沒人照顧五姑娘,就將跟前兒的丫鬟派了過來,伺候五姑娘去。


    都是老太太的孫女兒,說是犯了錯改了就好,哪裏能將人責罰成這樣。


    周氏一聽,視線就落在徐秉臻的身上。


    果然,看著自家老爺的臉色冷了下來,眼中有些不快。


    老太太存心想叫她難堪,說是她沒照顧好五丫頭,昭兒責罰過重,偏偏是幫了她一把。


    如今老爺心裏頭隻會想著兩件事,一件是當年老太太叫昭兒在祠堂罰跪,差點兒叫昭兒丟了性命。而另外一件,是老太太將五丫頭教的嫡庶不分,壞了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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