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昭和周氏聽了丫鬟的話,便匆匆忙忙趕了過去,才進了院子就聽見屋子裏傳來一陣痛哭聲。


    “老太太將明哥兒養在跟前,孫媳心裏便是不舍,礙著孝道也從不敢多說一個字。可如今,明哥兒成了這樣,孫媳隻求老太太放過明哥兒吧,給他一條活路。”


    “放肆,說的是什麽話,大奶奶糊塗了,還不快扶著大奶奶回屋去。”大太太王氏聽著這話,臉色驀地一變,厲聲嗬斥。


    屋裏的婆子聽到這話,就朝房氏跟前走去,才剛邁出步子,就被老太太阻止了。


    “房氏,將你方才的話再說一次。”


    老太太坐在軟榻上,臉色陰沉的厲害,看著房氏的眼中閃過一抹寒意。


    對著她這樣的神色,房氏身子微微一顫,可以想到自己兒子還沒醒過來,老太太護著那害人的凶手,心裏就有湧起一股怒意。


    “老太太,孫媳求老太太給明哥兒一條活路。”


    房氏的話音剛落,老太太就拿起桌上的茶盞砸了過來,房氏躲避不過,茶水灑在她的身上,狼狽極了。


    徐昭和自家娘親一進來,就見著房氏這樣狼狽的樣子。


    老太太見著二人,眼中閃過一抹不快,卻隻說道:“你身子重,不好好歇著,過來坐什麽。”


    周氏一聽,福了福身子,回道:“媳婦聽說明哥兒出事了,哪裏還能不過來看看,明哥兒到底是怎麽了,可是吃壞了東西。”


    她的話音剛落,跪在地上房氏就出聲道:“單是吃壞了也就好了,明哥兒打小就對花生過敏,嚴媽媽竟將老太太吃剩下的花生粥拿給了哥兒吃,差點兒就要了他的性命。老太太如今護著嚴媽媽,難不成一個下人比明哥兒的性命還重要,還是說老太太也巴不得明哥兒被人害了才好。”


    聽著房氏的話,老太太滿臉怒意:“你這是什麽話,難不成還是我這老婆子故意害他!”


    房氏抬起頭來,剛想說話,外頭有婆子回稟道。


    “老太太,大少爺來了。”


    大少爺徐觀從外頭進來,見著跪在地上眼睛紅腫的房氏,臉色微微一沉。


    “孫兒給祖母請安。”他上前行了個禮,才問起了明哥兒的事情。


    “你放心,哥兒沒事,大夫說一會兒就醒了。”老太太見著他,臉色微微緩和了些,開口道。


    說完這話,就冷冷看了跪在地上的房氏一眼,道:“你如今也過來了,我這老太婆沒用,你們夫妻二人若是想將明哥兒抱回去,我也不攔著。”


    大少爺一聽,哪裏還有不明白的,當下就瞪了房氏一眼,道:“祖母息怒,明哥兒自是陪著祖母更好些,孫兒也能放心。”


    他的話音剛落,房氏就忍不住諷刺道:“可真是老太太的好孫子,明哥兒是你的親生兒子,你怎麽不問問,好好的他怎麽就成了這個樣子?還是說,你連問一問都不敢?”


    房氏說完這話,又對老太太道:“老太太怎麽就不放過孫媳呢,明哥兒隻是老太太的重孫,老太太何必拿他拿捏孫媳。”


    房氏話中的內容叫屋子裏的丫鬟婆子全都變了臉色,就是大太太,也一時愣在了那裏,不知該如何反應。


    明哥兒養在老太太跟前,府裏不是沒有說道的,隻說大奶奶可憐,見兒子一麵還得去老太太跟前。可心裏便是有想法,也從不敢說出來。


    房氏短短幾句話,卻是捅破了這張窗戶紙。


    “好了,說這些做什麽,還不快回去!”大少爺訓斥道。


    房氏見著徐觀這樣,身子顫了顫,眼中露出一抹嘲諷來。


    “回去,可不是該回去了。”


    說完這話,房氏就站起身來,一步步朝外頭走了出去。


    “她,好個沒規矩的東西!”老太太臉色鐵青,指著房氏的背影,好半天才開口道。


    隻過了一會兒,就有丫鬟過來,說是大奶奶收拾了包袱,拿了鑰匙叫婆子搬了嫁妝,帶著兩個丫鬟回娘家去了。


    管家攔不住,隻能叫人來回稟了老太太。


    聽著這話,老太太的臉色突然大變。


    房氏是雖是庶出的,可也是自小養在承恩侯夫人名下,當嫡女來養著的,若是這樣回去,承恩侯夫人哪裏能不怪罪。


    再說,那嫁妝......


    想到此處,老太太一時就有些慌了。


    當年,這門親事是她一手促成的,如今總不能因著這事兒就毀了。


    那承恩侯如今可是深得盛寵,是徐家得罪不了的。


    “還,還不快叫人攔住!”


    平日裏隻當房氏是個好拿捏的,誰曾想,骨子裏竟然是個厲害的。


    老太太這會兒才明白過來,房氏雖是個庶出的,可到底是當著嫡女來養著的,和尋常庶出的不一樣。


    這些年她不鬧,是因為心裏有著觀哥兒,可因著姨娘和通房的事情,還有那林姨娘,房氏變得和往常不一樣了。


    怪不得,怪不得這些日子,她提起觀哥兒,房氏總一副淡淡的表情。


    好像他寵著哪個,都和她沒有關係。


    大太太也被房氏這樣的舉動弄的愣住了,聽了老太太的話,才匆匆跑了出去,帶著幾個婆子出了院子。


    可馬車已經駛出了老遠,哪裏還能追的上。


    王氏重重歎了一口氣,心裏頭對房氏愈發的不待見了。


    當年這親事她本就不同意,是老太太一味的定下,不然,她怎麽也會給觀哥兒找個正經嫡出的,而不是像房氏這樣的。


    可既然娶了進來,就該好好過著,總不好叫二人和離了。


    “太太,大奶奶這樣回去,會不會......”薑媽媽的話還未說完,就聽王氏道:“今個兒才瞧出她的性子,往後叫那林姨娘也收收性子。”


    薑媽媽聽了,隻點了點頭。


    等王氏回來的時候,老太太聽見她沒追上人,臉色愈發的不好看了。


    隻擺了擺手,說是乏了,叫眾人全都退下了。


    徐昭福了福身子,跟在眾人身後退了出來。


    這事情鬧的,大嫂性子一直綿軟,如今卻是鬧成這樣,都是大哥哥和老太太給逼的。


    剛才在屋裏頭,大哥哥便是替她說句話,大嫂也不會這樣。


    那嘲諷的眼神,一直留在徐昭的腦海裏。


    大概是徹底失望了,才會露出這樣的眼神來吧。


    第二天徐昭才用過午飯,就見著半夏進來。


    “姑娘,承恩侯夫人來了,這會兒正在老太太那裏呢。”


    徐昭聽了,隻問道:“大嫂可也跟著回來了?”


    半夏搖了搖頭:“承恩侯夫人來了,還帶著幾個婆子,說是要將大奶奶剩下的幾箱嫁妝全都搬走,老太太不準,如今還僵著呢。”


    徐昭隱約記得,在長公主府的時候,她見過那承恩侯夫人一麵,眉眼淩厲,瞧著就是個厲害的。


    “嗯,明哥兒可醒過來了?”


    “回姑娘的話,昨晚就醒了,老太太怕有事,又請了大夫進府來看,隻說是養些日子就好了。”


    徐昭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昨天到底是怎麽回事,大嫂鬧的那樣厲害,原先是叫老太太處置了誰的?”


    半夏遲疑了一下,才答道:“是嚴媽媽。”


    徐昭一聽,眼中便閃過一抹詫異,有些不敢置信道:“嚴媽媽?好好的她害明哥兒做什麽?”


    大奶奶和她又沒什麽仇,再說,明哥兒是老太太的重孫,她怎麽敢.......


    半夏見著自家姑娘詫異,才解釋道:“姑娘不知道,大少爺屋裏那林姨娘,就是嚴媽媽的遠房侄女,前些日子才有了身孕。”


    “......”徐昭半天都沒說出話來。


    半夏看了自家姑娘一眼,才繼續說道:“那林姨娘本是來投靠嚴媽媽的,可不知怎麽,卻是勾搭上了大少爺,嚴媽媽求到了老太太跟前,老太太做主將她給了大少爺。”


    “大奶奶原先也鬧過,後來卻是不鬧了,任大少爺寵著那林姨娘。”


    “今個兒出了事情,嚴媽媽本該被趕出府去,可老太太哪裏肯答應,隻訓斥了幾句,就叫嚴媽媽回屋去了,說是嚴媽媽也是不當心。也怪不得大奶奶不顧孝道,鬧成那樣。換了誰,見著自己的兒子差點兒被個下人害了,哪裏還能沉得住氣。”


    隻過了半個時辰,就有消息傳來,說是承恩侯夫人叫人將嫁妝全都搬了出去,放在了徐府的大門口,叫滿京城的人都過來看。”


    如今,外頭圍了一圈人,都在打聽這事兒,承恩侯夫人叫幾個婆子留下來將府裏的事情給說了,外頭隻有罵的,說是老太太不疼自個兒重孫子,偏護著一個下人算是怎麽回事。別的,更是罵的難聽。


    徐昭聽了,暗暗想著,這承恩侯夫人,可真是個不留情麵的,這麽一下子就撕破了臉麵。


    難不成,是大嫂想著要和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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