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幾位姑娘離開,連翹忍不住道:“方才奴婢瞧著五姑娘好像不怎麽高興。”


    徐昭聽了,毫不在意道:“她高不高興是她自個兒的事情,和咱們有什麽相幹,左右我這當姐姐的也沒虧待了她。”


    “姑娘說的對,奴婢隻是覺著五姑娘太不懂事了些。”


    到底是姨娘肚子裏出來的,上不得台麵,小家子氣的厲害。”


    這邊,徐茵回了茗煙閣,梅姨娘見著她得了內造的簪子,心裏頭高興得很。


    “這內造的東西,如今竟也見著了,我的兒,到底是你有福氣。”


    梅姨娘手裏拿著那金海棠珠花,怎麽看怎麽覺著精致。


    徐茵坐在那裏,見著她這樣,淡淡道:“姨娘若喜歡,就拿去戴吧。”


    聽著徐茵的話,梅姨娘怔了怔,有些訕訕的將手裏的珠花放在了桌上。


    “這樣好的珠花,我哪裏能戴,還是你們年輕的姑娘家......”梅姨娘才剛開口,就被徐茵打斷了。


    “姨娘何必像個沒見過世麵的,憑她再好的東西,難道我還稀罕,我可不是個眼皮子淺的。”


    五姑娘這話,分明就是在罵她這個當姨娘眼皮子淺。


    梅姨娘麵色一白,半天都沒說出話來,終於是忍不住斷斷續續哭了起來。


    屋子裏伺候的大丫鬟雲衣見著梅姨娘這樣,忙上前勸道:“姑娘昨晚沒睡好,身子有些不適,姨娘別和姑娘見怪。”


    梅姨娘卻是聽不進去,拿著帕子一直抹著眼淚。


    良久才帶著幾分哽咽道:“我這個當姨娘的處處都想著你,方才也是想叫你高興。你若是覺著我眼皮子淺,就好好的討好太太,全當這世上沒我這個姨娘。”


    梅姨娘說著,就站起身來,紅腫著眼睛出了屋子。


    徐茵嘴唇動了動,臉色也不怎麽好看。


    “奴婢說句不該說的,這府裏也隻姨娘真心實意盼著姑娘好,姑娘可別使性子真傷了姨娘的心。”


    這些年她也瞧的明白,姨娘伏低做小也隻為了自家姑娘。


    太太是個厲害的,若是姨娘被姑娘攛掇著忘了自己的身份,到頭來受苦的還不是姑娘自己。


    聽著雲衣的話,徐茵坐在那裏,半天都沒說話。


    她哪裏是要拿她撒氣,不過是見不得姨娘這般軟弱無能,若她和三房的蓮姨娘一樣厲害,留得住父親的寵愛,她也不至於處處被人瞧不起。


    徐茵咬了咬嘴唇,伸手將桌上的那朵金海棠珠花拿了起來,看了好半天,才吩咐雲衣道:“收起來吧。”


    雲衣點了點頭,上前拿了那珠花,放在了首飾盒裏。


    “陪我去小廚房吧,做些點心一會兒給母親送去。”


    徐茵心裏知道,她再怎麽不平,也不能拿徐昭怎麽樣。


    眼下她能做的,隻是努力討好周氏這個嫡母,別叫周氏厭惡了她。


    她從未想過,一個庶出的女兒,不管她怎麽討好,周氏總不會真心疼她。


    日子一天天過著,很快就到了年底,各處鋪子、莊子裏的管事都會過來回話,徐昭閑來無事,周氏便私下裏教她一些東西。


    有前世的基礎,徐昭雖然刻意放慢了速度,可在周氏看來,這速度依舊有些驚人。


    短短半個月的功夫,她竟然已經學會了如何看賬本,如何算賬。


    “你這樣聰慧,看來娘親往後也不必擔心了。”周氏笑著感慨道。


    徐昭聽出自家娘親話中的意思,裝作羞澀的低下頭去。


    見著她的神色,周氏忍不住笑道:“姑娘家總有這麽一天,如今多學些,往後也免得被下頭的人糊弄了去。”


    “姑娘打小聰慧,是太太的福氣,奴婢敢說往後姑爺也定是個厲害的。”薛媽媽也跟著笑道。她是周氏的陪房,說話自然隨意些,周氏也不怪罪她。


    被薛媽媽這樣打趣,徐昭愈發的不好意思,心裏卻是咯噔一下,忍不住想起韓子煜來。


    自打上回從長公主府回來後,她就再也沒見過他。


    是不是意味著,他對她不感興趣了,她能放下心了。


    見著徐昭怔怔的不說話,薛媽媽隻當她小姑娘家害羞,抿嘴一笑,過來給她添滿了茶。


    徐昭陪著自家娘親用了午飯,聽著自家娘親和薛媽媽討論了年禮的事情。


    已經臘月十七了,該備的年禮也都備下了,隻京城的幾家,需要好好的準備,萬不能出什麽岔子。


    徐府在京城的親戚不算很多,但自家父親當了都察院禦史,人情來往自是不能免俗,開銷比在常州的時候翻了幾倍,足足有四千兩銀子,徐昭心裏暗暗咋舌。


    轉眼就到了除夕,徐府四房在老太太處設宴,安安樂樂吃了頓團圓飯。


    飯桌上,三太太的氣色不怎麽好,自打那日暈過去後,三太太的病一日比一日重了。


    吃了這些日子的藥,也不見好。


    三太太跟前的陳媽媽一直站在她身後,小心翼翼的看著她,生怕她身子不適,暈倒過去,讓老太太覺著晦氣。


    徐昭的視線不自覺朝蓮姨娘那裏看了看,正巧見著她眼中的那抹得意。


    “太太若是不舒服可別硬撐著,不如叫大夫進府看看。”


    蓮姨娘一句話就惹來了老太太的不快,老太太將筷子用力放在桌上,帶著幾分冷意道:“好好的除夕,說這些話做什麽,若是不好,就回屋裏歇著,也沒人逼著你過來。”


    老太太這話明著是訓斥蓮姨娘,可哪個聽不出來她是在給三太太沒臉。


    徐昭見著三太太臉色慘白,身子晃了晃,強忍著委屈道:“媳婦沒事,讓母親費心了。”


    老太太沒好氣看了她一眼,才又拿起了筷子。


    多了這麽個小插曲,飯桌上的氣氛就變得有些凝重起來。


    徐昭也沒了什麽胃口,好不容易等到宴席散了,老太太回了屋裏,才跟著自家娘親和父親回了錦竹院。


    因著是除夕,誰都沒有提三太太的事情,徐昭在正房守歲到半夜,終於是撐不住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大早,就被連翹叫醒了。


    “姑娘快些起來,今個兒要給老太太和各位太太磕頭呢。”


    徐昭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問道:“昨晚是怎麽回來的?”


    一聽她問,連翹忍不住笑道:“姑娘守了半夜就睡著了,還是老爺將姑娘抱回來的。”


    老爺那樣重規矩的人,竟然親自將姑娘抱回了屋裏,可見對姑娘有多疼愛。


    徐昭聽了,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


    連翹服侍著她洗漱穿戴好,便跟著她去了榮欣堂。


    因著過年,府裏頭到處都是喜氣洋洋,老太太的心情也格外的好。見著徐昭,還賞了她一根翠玉簪子。


    “孫女兒做了這點心,祖母嚐嚐味道可好?”


    徐徽從食盒裏拿出一碟點心,放在了老太太跟前的小方桌上。


    老太太聽著,臉上就露出了一抹笑意來,拿起一塊兒糕點輕輕咬了一口,連連稱讚道:“好,你們也都過來嚐嚐。”老太太笑著招呼道。


    老太太這麽說,幾位太太自是上前一人拿了一塊兒點心,隻有說好的。


    “徽姐兒這樣的好手藝,等到了別家自是能得婆婆喜歡。”


    說這話得是三太太,比起昨晚來,三太太得臉色好了些,可徐昭瞧得出來,是拿脂粉掩蓋了臉色的蒼白。


    老太太再不待見三太太,聽著她稱讚徽姐兒,自然也不會給她臉色看。


    “徽姐兒打小在我跟前,最是懂事伶俐了。”


    老太太說著,絲毫不覺著其他幾位姑娘也是她的孫女兒,平日裏也孝順她。


    說著說著,就說起了徐徽的嫁妝來。


    “東城那繡坊,我就給了徽姐兒,全當是我這當祖母的一番心意了。”


    老太太的話剛說完,大太太就站起身來,福了福身子,連說了幾個不敢:“那繡坊是母親的嫁妝,哪裏好給了徽姐兒。”


    繡坊這些年進項不少,王氏也是打聽過的,前年又招了幾個南邊兒的繡女,生意是愈發的好了。


    王氏哪裏有不想要的,不過是做做麵上的功夫罷了。


    “她平日裏跟著我,哪裏擔不起這些。”


    老太太一句話,就將此事定了下來,王氏心裏頭自然是高興的,對著站在那裏的徐徽道:“還不謝過老太太。”


    徐徽退後一步,跪在地上給老太太行了個大禮,老太太哪裏舍得她跪,立馬就叫人將她拉了起來。


    幾位姑娘站在那裏,心裏自然又是羨慕又是嫉妒。


    可誰叫她們不是大姐姐,沒大姐姐那樣的福氣,能得老太太這般疼愛。


    這些年,除了大哥哥,老太太最疼的便是大姐姐了。


    明哥兒雖然養在老太太跟前,老太太也疼他,可到底比不過成日裏侍奉跟前的大姐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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