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陛下無礙吧?”顧子衿聽著便覺心驚肉跳,“你也是,那麽凶險怎就衝上去了,宮裏那麽多武藝高強的侍衛。”成靖寧一介弱女子,遇上了隻有死路一條。


    “當時我靠得近,也發現得早,什麽也沒想就衝上去了。陛下無事,刺客刺殺失敗後就自殺了,現在宮裏在查凶手。”回想起刺客的屍首在她麵前霎時間化成一灘濃水,登時覺得不寒而栗。這樣的死法,她還沒在現實中見過。


    宮裏的趙澈有許多人關心,沈老夫人眼下隻在乎自己的孫女:“下次別那麽從衝動了,自己的性命要緊,左臂給我看看。”


    幸好是秋天,刀傷處理及時,並沒發炎。“還好沒傷到骨頭,這斷日子就好好養傷,什麽也別做。”沈老夫人檢查後說,“傷口愈合後別留疤才好。”


    成靖寧收回手臂,傷口還在隱隱作痛,下次,應該沒有下次了。“我知道了,幸好沒傷到右臂。”


    “什麽幸好?傷哪邊我看著都疼。”沈老夫人道。被關懷一陣後的成靖寧,被顧子衿送回行雲院,等候在院中的墨竹碧波等人都圍上來問安,說著恭喜的話,隻有花月拍著胸脯,心有餘悸的道:“姑娘險些就沒命了,我寧願姑娘不要這個鄉君,也別拿命去賭。”


    成靖寧大受感動,又對墨竹雲岫幾個丫頭說:“我和水袖花月才回來,先歇會兒再細說。可可和嚕嚕呢?”


    “兩個貓在莊子上野慣了,回來之後也不安分,白天黑夜的到處亂跑,奴婢幾個都抓不住。”墨竹撓著頭抱怨說,尤其可可,整天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隻有雪兒還乖乖的待在窩裏。


    這時候可可回來了,身上全是灰,還帶著幾縷蜘蛛網,不過卻精神得很,陰陽眼裏閃著亮光。身後是同樣一身灰的嚕嚕,兩隻見到成靖寧,都上來蹭她。“去哪兒轉了?”成靖寧抱著貓打量道,可可從前沒這麽調皮。


    可可玩得開心,呼嚕呼嚕的叫著。成靖寧忙叫碧波擰帕子來把貓擦幹淨,真是三天不管教就上房揭瓦了。


    修理完貓之後,成靖寧才去巡視院子,離開時是盛夏那會兒的綠意盎然,現在已是丹桂飄香,秋菊繞舍了。剪了幾枝黃菊回去插瓶,興致使然,拿了工筆畫貓和花。


    等到晚間,宮裏出現刺客的消息傳開,成靖寧為今上英勇擋刀獲封鄉君的事也一並流傳開來。之後,成振清讓成靖寧臥床躺著,最近幾日別出門。次日,便有親朋好友上門,戴老夫人、令國公府和顧家都派了人來問候,再有就是成振清的同僚下屬,連續幾日,永寧侯府前門庭若市。


    沈嘉月和顧婉琰跟著白媽媽到行雲院來看成靖寧,不由對她嘖嘖歎道:“你們家這幾天人也太多了,好多都提著厚禮來探望恭賀,呸呸,不知道的還以為成叔叔又升官了。”


    顧婉琰笑道:“姑父沒升官,可靖寧升了鄉君呐,同樣可喜可賀。你的手臂好些了嗎?”


    “太醫開的藥,保證藥到病除,這些天倒不疼了。”但是比較頭疼,因為敬親王的關係,現在巴結侯府的人很多,巴望著侯府出事的人更多,尤其這種時候的人情往來,必須謹慎再謹慎。


    顧婉琰家中叔伯父兄皆在朝為官,政治嗅覺比沈嘉月敏銳,安慰她道:“姨父和沈祖母曉得呢,你不必擔心。倒是你,接連出了這麽多事,該到廟裏拜拜菩薩了。”


    “我今年初一還去大覺寺菩提院許願了呢,可見一點都不準。”成靖寧抱怨說,果然迷信要不得。


    “許是你那時心裏裝著別的事,不夠虔誠,所以神樹沒聽到你的心願。”沈嘉月調笑道,今天可可和嚕嚕都在,她霸占著兩隻貓,快把貓身上的毛擼禿了。


    “那我下次誠心一點。”那回不是遇到蕭雲旌了嗎,所以太緊張太害怕了,“不過婉琰說得對,我是該去拜拜菩薩了,今年特別晦氣。”險些忘了,今年她本命年,不是走大運就是倒大黴。


    沈嘉月湊了過來,說:“我還告訴你一件事兒,你二叔在瀚海被入侵我朝的大夏人殺了。老侯爺帶人去把屍首收回來了,尹姨娘還到侯府門前哭呢,說表叔太狠心,成振功淪落至此都不放過。還有那誰,說要報仇呢。”


    “什麽時候的事?”七八兩月她都在宮裏,對外麵的事知道得少之又少。


    “就七月鬼節那天,西疆傳信來的。我聽祖父說,成老侯爺還到侯府來,不分青紅皂白的罵了表叔一通。你說這人是大夏人殺的,與表叔何幹?老侯爺就是偏心。”沈嘉月為成振清叫屈,連她都知道永寧侯現在忙得很,哪還有那閑心去痛打落水狗?


    成靖寧苦笑,連沈嘉月都知道了,隻怕這件事在侯府鬧得很大。不過沈老夫人和顧子衿都沒提,興許不想讓她知道了鬧心吧。有什麽法子?無論那邊發生什麽事,成振清總有嫌疑。“隻要聖上心裏清楚就好。”


    “真是塊狗皮膏藥,甩都甩不掉。”沈嘉月抱怨道。


    府上熱鬧了半個月,成靖寧左臂的傷口結疤愈合之後,準備九月初一到大覺寺去一趟。因著今年發生的事太多的緣故,沈老夫人派了不少人跟著前往。


    拜過佛祖菩薩之後去觀音殿,卻發覺大殿緊閉,隨行的小沙彌說觀音殿正在修繕,寺裏用白玉重塑了一座一丈高的觀音像,內裏的壁畫也要重畫,眼下方丈正在尋畫師。


    “如此就明年再來吧。”成靖寧準備添了香油錢之後,去半山小院兒看成芙寧。離開功德箱正巧遇到了然大師,大師慈眉善目,聲音和緩,更像佛經裏悲天憫人的菩薩。


    成靖寧雙手合十拜道:“大師。”


    了然大師微微點頭笑道:“成姑娘,許久不見了。”


    “隨皇後娘娘在宮裏待了些時日,倒是好些日子不曾來過了。”成靖寧覺著自己很不誠心,說話聲音弱了下去。


    了然大師笑得像慈悲的菩薩,說:“老衲有個不情之請,還請姑娘答應。”


    “大師請講,我一定盡力而為。”成靖寧應道。


    “老衲想請姑娘畫觀音殿內的三十三幅觀音像。”了然大師緩緩地道。


    成靖寧聽後猶豫一陣,說:“這等積福積德的事本不該推辭,隻是我正式學工筆畫不到兩年時間,筆法稚嫩,畫技還有待提高,恐難以完成,畫得不好,怕玷汙了觀音大士。”


    了然大師搖搖頭,說:“成姑娘不必謙虛,老衲見過姑娘的畫作,雖說不到爐火純青的地步,也沒有刻意的炫技,但筆法天然,構圖精巧,似真人和諧平衡,用惟妙惟肖來說也不為過。所以老衲以為,姑娘是最好的畫師人選,還請不要拒絕。”最重要的是,她的畫裏有不染凡塵的純真,這正是佛寺所需要的。


    成靖寧思索片刻後說道:“那我試試看。”


    了然大師雙手合十,微微笑道:“那就麻煩姑娘了。”


    辭別了然大師,成靖寧往半山那邊去。跟在她身邊的花月擔憂道:“幫著畫觀音神像是沒錯,但姑娘的傷還沒好呢。”


    “左臂不礙事,現在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大師也沒說馬上畫,九月中才開始,到明年二月才結束,有時間慢慢畫。”成靖寧忽然覺得擔子又些重,畫壁畫是一等一的神聖大事,必須全力以赴。


    花月聽後自告奮勇地道:“那我幫姑娘跑腿洗筆。”


    “到時候有你忙的。”三十三個觀音形象,不是小工程。


    “多累奴婢都不怕。”花月對成靖寧的畫技信心十足,“奴婢相信姑娘一定會畫好。”


    “也就你這麽沒眼的誇我了。”成靖寧說,顧楷對她很嚴格,平日裏對她的畫百般挑剔,讓她備受打擊,也時常提醒她不要驕傲自得,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比她厲害的人多得是。


    花月嘿嘿一笑,繼續誇道:“奴婢說得都是實話,就是老夫人也這麽說。”


    早上成芙寧就得了消息,已煮好茶水等她。遠遠的看到人影,招手道:“總算來了,再晚一些茶就冷了。”


    “和了然大師商量事情,來晚了一步。”成靖寧經常鍛煉,走這點山路還不至於氣喘籲籲,“就等著喝姐姐烹的茶。”


    成芙寧興致好,在抄經誦經之餘,冬天裏帶著小丫鬟去梅林采梅花上的落雪,花開時早起收集花上的露水,用雪水和露水泡出來的茶都帶著一股花香。


    “你的傷好些了嗎?”成靖寧被封為鄉君的事,她在廟裏也有所耳聞。


    “好多了。”成靖寧喝茶如牛飲,品不出好壞,但水質的差別這次嚐了出來:“果然清冽,配上好茶,更是芬芳怡人。”


    “還沒來得及恭喜你獲封鄉君,這兩個平安扣送你。”成芙寧命映秋把備好的禮取來,是兩個拇指大小的白玉製成的,配著青色的繩結和絲絛。


    “那我不客氣了。”成靖寧取過兩枚平安扣,道過謝後讓花月收起來,“今天來拜佛,了然大師讓我畫觀音殿裏的菩薩聖象。我答應了,過些日子就要住進廟裏來,到時候把可可和雪兒也帶來。”


    成芙寧看向她的左臂,遲疑著道:“真的嗎,那太好了。可是你的手……”


    成靖寧抬了抬左臂,說:“九月中才開始,那時已好得差不多了。”


    回到侯府,成靖寧把畫觀音像的事說給沈老夫人聽,沈老夫人雖覺著不錯,但擔心她傷還沒愈合,派人拿了拜帖到孫太醫府上請他來複診。


    得到無大礙的消息,沈老夫人才放心讓成靖寧去大覺寺。距離九月十一還有一段時日,成靖寧開始著手準備畫壁畫之事。先查閱了大量佛經,了解了觀音的三十三種形態之後,才開始動腦描畫。比照著了然大師說的壁畫高度和寬度,用炭筆、工筆和西洋筆在宣紙上畫草圖。所幸上一世見多識廣,去過敦煌、五台山、印度、尼泊爾、不丹等地旅遊采風,見過許多相關壁畫和雕像,還有相關影視。


    本著一顆敬畏的心,成靖寧每畫一筆都覺無比的沉重。到約好的日子,她隻畫完一副成品。交給了然大師看過之後,微微笑著點頭,表示她的畫作,出乎他的預料。


    成靖寧的住處在寺廟後方,地方清幽雅致,庭院中央有一顆三百年的銀杏,枝繁葉茂,筆直參天,周遭的花圃內種滿曼珠沙華,還有幾盆長勢喜人的茉莉。此地靠近半山的小築,走上一刻鍾,便到成芙寧所在的梅林。


    這個季節院子裏開滿紅豔豔的花朵,連成一片,猶如鮮血鋪成的路。成靖寧在一叢花前停住腳步,蹲下身來,欣賞眼前被賦予悲劇色彩的花朵。


    “可可,你聽過曼珠沙華的傳說嗎?”成靖寧看花時,說話的語氣也帶上幾分傷感。


    “傳說,它是開在冥界忘川河邊的接引之花,人死後,靈魂會嗅著它的花香渡過忘川,而聞過它香氣的人,會忘記生前的一切,把上一世所有的悲苦喜樂都拋在彼岸,然後踏著它鋪成的紅毯走向幽冥之獄。”


    “神話本子裏記載,像這種花開成片的景象,隻在黃泉路上才見得到。”成靖寧是不信的,不然大覺寺裏為何這麽多?“還有說,它的花香能喚起死者生前的記憶呢,和剛才的截然相反,看來傳說也很矛盾。”為了顯示她的見多識廣,又講了許多和曼珠沙華有關的淒美故事。


    “葉落花開,花落葉生,兩不相見,就像兩個相愛卻無緣的人一樣,生生世世都錯過,很淒慘是不是?”成靖寧說著,低頭去嗅花的香氣,但曼珠沙華是無香的,卻開得絢爛美麗,如火似血,讓整個院落都在燃燒一樣。


    可可認真的聽著,垂著貓頭一臉憂傷,陰陽眼裏有閃爍的淚光。


    “好了我們不說它了,去看過芙姐姐之後回來休息,後麵還有很多事要做。”成靖寧抱起可可,見它流淚,奇怪道:“你怎麽了?”


    可可沒有說話,沮喪地靠在成靖寧的臂彎中。


    午歇之後,成靖寧起來,見著可可還在窩裏睡覺,它還在睡夢裏哭泣,便沒打擾它,輕手輕腳的離開。為了更好的讓成靖寧畫完觀音的三十三形象,了然大師親自帶她參觀寺中各院的壁畫雕塑,並拿出珍藏的佛經故事繪本。


    到明年二月十五還有五個月,時間還算充裕,她有時間慢慢準備。之後的日子,成靖寧便翻閱佛經及相關繪本,欣賞其他殿中的壁畫,擬畫初稿。經過兩個月,把所有觀音形象繪製完畢,才開始在殿內的新牆壁上繪畫。


    為了練手,成靖寧先在自己住的廂房的牆壁上筆畫了幾個飛天,找到畫壁畫的感覺之後,才到觀音殿內動工。到此地來幫忙是水袖花月等四個丫頭,照著畫稿上的形象,按比例放大,不斷的修飾完善。平日裏成靖寧畫畫,四個大丫頭也會幫著畫線上色,有幾分底子,是以會幫著上一些簡單的顏色。不過量太大,成靖寧懇請延期,了然大師聽後欣然應允,讓她先畫前殿的十八幅。


    之後數月,成靖寧便一直在大覺寺內專心畫觀音像,過年時也未回侯府。成芙寧偶爾會過來探看幫忙,也讓陶媽媽回侯府向沈老夫人等人稟告,到二月她再和成靖寧一同回侯府。


    這等大事侯府自是沒有宣揚,沈老夫人隻對外宣稱成靖寧今年犯流年,所以要住到寺裏去,等到春分之後再回府,如此一來倒無人再提。


    到二月十九,觀音大士誕辰那日,成靖寧正好畫完前殿的十八個形象。看過成像之後,寺內各大師高僧決定到六月再辦觀音會,今次隻在其他殿舉辦佛會。


    一直到五月初,才畫完觀音殿裏的壁畫,延後了兩個多月,成靖寧把觀音像畫得更完美了許多。抱著可可欣賞自己的作品,油然而生一股自豪感:“果然是慢工出細活兒。”同時警告自己,在菩薩麵前不要驕傲,要謙虛。


    請了了然方丈等幾位大師來檢查,諸位對成靖寧的畫技大加讚賞。“多謝成施主了。”了然方丈雙手合十道謝說,同時送上一份謝禮。


    成靖寧畫得誠心,半年多時間嚴守寺內清規戒律,人物完成得很好,本是抱著一顆積福向善的心來,見到小沙彌捧來的禮盒,忙拒絕道:“能畫觀音像是我的福分,哪能求什麽回報。方丈太客氣了。再說,觀音大士心懷天下,品性高潔,怎能用凡塵的東西玷汙了她?”


    如此推拒一番,最後了然大師將他平常佩戴的佛珠給了成靖寧,說:“如論如何,成施主也要收下。”


    成靖寧雙手捧過,雙手合十道謝說:“如此晚輩就笑納了,多謝主持大師。”一百零八顆金剛菩提子製成的佛珠,分量很重,寓意非凡。相傳,金剛菩提子是大自在天的第三隻眼,能摧毀一切邪惡之力,消除煞氣業障,了然大師這份禮,不可謂不貴重。


    成芙寧那邊已收拾妥當,包裹已提到成靖寧的廂房,這時到觀音殿來先睹為快。“難怪了然大師會請你來畫,很是與眾不同。”看過之後讚歎道。壁畫的色彩豐富,線條流暢,觀音的形象或柔和,或端莊,或慈悲,或莊嚴,或肅穆,神態逼真,一舉一動,一顰一笑,皆如真人般的自然。


    “回去以後,姐姐就別再提這件事,要低調些,謙虛一些。”成靖寧說,她很怕揚名,也怕自己膨脹。跟在她身邊的可可,也揣著小腳仔細的看殿裏的畫,貓臉是從未有過的專注。


    成芙寧心領神會,說:“我明白。”


    五月初一,也是沈老夫人到寺裏來上香的日子,正好接兩個孫女一同回府。拜過佛祖和菩薩之後,沈老夫人也來到觀音殿欣賞壁畫。看完後,叮囑成靖寧說:“戒驕戒躁,回府之後別太過得意,你這次雖完成得好,但還有許多不足之處,得繼續跟著顧師傅認真學畫,知道嗎?”


    “孫女明白。”成靖寧鄭重的點頭,了然方丈那邊,也答應暫時不透露她的名字。


    功德圓滿的回家,成振清和顧子衿都到大門前來接她。“爹,娘,我回來了。”成靖寧一下車就親親熱熱的上前喊道。


    顧子衿瞧著又長高了些許的女兒,笑問道:“總算回來了,畫得如何了?”已過十三的成靖寧,亭亭玉立已有鄰家有女初長成的模樣,眼下她總算放心了。


    成靖寧也如釋重負:“不負重托。”


    “那就好。”顧子衿笑道,見著安靜站在一旁的成芙寧,也點了點頭。


    進府之後便是午飯時間,侯府的廚娘整治了一大桌吃食,大多都是成靖寧愛吃的。在寺裏吃了半年多素,這時候被陣陣肉香勾起饞蟲來。“還是家裏好。”成靖寧拿著筷子感歎。


    永寧侯府人丁少,哪怕加上在外的成永皓成永安兩兄弟,一張八仙桌都坐不齊,所以用飯時的規矩也沒那麽嚴苛,一家老小把酒言歡,相互問候著這段日子來的事。


    京城這些日子來倒是風平浪靜,不過侯府卻不怎麽太平,有整日想做妖卻有心無力的荀太夫人,還有突然轉性,試著和沈老夫人緩和關係的成啟銘,以及厚臉皮上門求這求那的陸氏母女。這些個皮癬一樣的人,無法根治,也拔除不了。也還好,沈老夫人腦子清明,並沒因為成啟銘的幾滴眼淚就心軟,卻是拿著劍把那個厚顏無恥的老男人大罵一頓趕走了。


    這時邊關戰事已經結束,大軍大捷,擊退大夏和羯族百餘裏,蕭雲旌帶著眾將士正在回京的路上。“這次他立下大功,封侯拜將再所難免。”


    “那大哥呢?”和蕭雲旌相比,成靖寧更關心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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