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葬禮
葬禮、黑白照片、追悼和眼淚。
這一切令人壓抑的死亡氣息，不停的敲響著我和曲月的神經。
曲月的父親，離開了這個人世。
原本前一秒還在慶幸可以轉院的曲月，下一秒，就得知了這個突然的消息。
從我趕去醫院，再到葬禮的籌備，我是親眼看著曲月從頭忙到尾，然而，她卻沒掉一滴淚。
或許是葬禮的事情堆積的太多，又或許，她不想承認這個事實，隻想用忙碌，掩蓋自己脆弱的內心。
追悼儀式正式開始時，葬禮現場來了很多商圈裏的朋友，我和滕柯一路陪伴在曲月的身邊，我看著她跟一位又一位長輩問好，臉上沒有笑容，也沒有淚水。
我甚至懷疑，她是不是失去了感知，但事實證明，她隻是在強忍。
曲月沒有爺爺奶奶，也沒有姥姥和姥爺，那四位老人，早在曲月很小的時候，就紛紛去世了。
所以，曲月的成長，除了喪母留下的陰影之外，就隻剩下曲父給予她的，不太細心的愛。
整個追悼儀式從開始到最後，曲月都一直麵無表情的善待每一個前來悼念的人，我站在一旁，看著她乏力而頹喪的衝那些人鞠躬回禮。
我以為，曲月會堅持這樣的狀態，一直堅挺到最後，但直到會場出現的最後一個人，打破了這一切。
那個人出現的時候，曲月看著對方的臉，凝視了很久，隨即一觸即發，崩潰的哭出了聲。
起初我以為，曲月看到的那個人，會是淩南，但轉念一想，曲月早就喪失了有關淩南的全部記憶，她根本就不會記得他。
而淩南，也早就忘了曲月，依著他們兩人現在的關係，淩南是不會出現在這裏的。
所以，當我好奇的朝著那個人影看過去時，我意外的，看到了一個年近五十的中年婦女。
那女人穿的很樸素，烏黑的長發簡單的盤在耳後，一身隨性的黑色直筒裙，腳上踩著一雙褐色矮跟鞋。
女人的衣著並不昂貴，所以，應該不是曲月家族裏的親戚。
曲月盯著那人看了很久，等到那個女人走到她麵前時，曲月突然失控的，就哭喪著抱住了她的身子。
我擔憂的走上了前，怕曲月會哭昏過去。
兩人擁抱了很久之後，那女人的眼睛裏，也泛出了眼淚，女人已經有些老了，心疼的笑容裏，帶著歲月的悲憫。
曲月鬆開懷抱時，我站在一旁，伸手幫她擦了擦眼淚，安慰著說：“不要這樣，你剛剛明明很堅強的……”
曲月忍著鼻頭的酸楚，悶悶的嗓口，發出難過的聲音，“其實我真的很難受，你們不會理解我現在的心情的，我也想堅持到最後，但是……”
曲月抬頭看了看對麵的這個女人，涕泗橫流的說道：“溫嵐阿姨，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
溫嵐……
這個名字對於我來說，並不陌生，因為從我認識曲月開始，就經常聽她提起溫嵐這個名字。
溫嵐阿姨，是曲月家的保姆，確切的說，是從她出生，到十八歲成年時，一個類似於奶媽的角色。
如果說，在曲月的心裏，她的親生母親是第一位，父親是第二位，那這個溫嵐阿姨，就是第三位。
因為從小到大，曲月就是在母親和溫嵐阿姨的嗬護下長大的，溫嵐很年輕的時候，就做了曲家的保姆，一做十多年，等到曲月上了大學以後，大二的那一年，溫嵐阿姨離開了曲月家。
我曾聽曲月說過，她母親墜湖自殺的時候，母親的屍體，是溫嵐阿姨幫著撈出來的，她說，每當溫嵐阿姨牽著她的手的時候，她都覺得，那雙手上，有母親的感覺。
或許這樣的故事聽起來有些令人恐懼，但對於那個年齡段的孩子來講，親眼看到母親離世，又親眼看到腫脹的屍體從人工湖裏撈出，那樣的折磨，是會伴隨人的一生，時時刻刻的在腦海裏回放。
所以我也能理解，為什麽曲月一看到溫嵐，就會淚流不止。
因為她不僅僅因為父親的逝世而難過，看到溫嵐的一刻，她更是不能克製的想到了母親。
也好，讓她把眼淚流出來，才不至於太過壓抑。
溫嵐阿姨來了以後，曲月跟她說了好久的話。
我跟滕柯在會場幫忙處理一些瑣碎的事情，而這期間，蘇燕一直坐在嘉賓席裏哭泣。
其實從一開始，蘇燕一直想要去曲父的遺像旁守靈，但曲月沒有同意，畢竟，她的身份不允許。
從追悼會開始到現在，我時不時的會關心她一下，而她呢，從頭哭到了尾。
會場裏的人漸漸減少時，我拿著紙巾和食物，走到了蘇燕身邊，我塞給她一個麵包和一瓶飲料，說：“你多多少少吃些東西吧，你肚子裏還懷著孩子，你總不能，不管孩子吧？如果你哭倒了，我和曲月，還要照顧你。”
蘇燕淚流不止的抓過了我的手，嘶啞著說：“他怎麽可以走的這麽突然？他為什麽要這麽絕情的丟下我？我的孩子才四個月，他離開了，我以後該怎麽辦？”
看到蘇燕無助的樣子，我回頭望了望曲月，她依舊在跟溫嵐阿姨說話，整個人的狀態稍稍緩和了一些。
我回過身，安慰著蘇燕說：“你別擔心了，既然你懷了曲家的血脈，曲月是不會不管你的，你不要太難過，調整好自己的心態，好嗎？”
蘇燕渾身抽泣的點著頭，依舊是淚流不止。
身後，滕柯拍了拍我的肩膀，將我拉到了一邊，他看了眼蘇燕，小聲而冷靜的說道：“曲月的父親，生前有立遺囑嗎？”
說到這個問題，我還真就恍惚了一下，曲父離開的那麽突然，應該不會有遺囑。
我回身就要去找曲月，隻見，她把溫嵐阿姨送去了門口，隨後一個人揉著眼眶走回了我們身邊。
我安慰道：“怎麽沒留溫嵐阿姨？一會兒我們可以一起吃飯的，正好，你跟她敘敘舊。”
曲月搖搖頭，“以後會有機會的，溫阿姨跟我約了其他的時間。”
我看著曲月神情低靡的狀態，實在不忍心詢問她遺囑的事，畢竟這個時候說出這麽冷冰冰的話，顯得有些太過絕情。
葬禮、黑白照片、追悼和眼淚。
這一切令人壓抑的死亡氣息，不停的敲響著我和曲月的神經。
曲月的父親，離開了這個人世。
原本前一秒還在慶幸可以轉院的曲月，下一秒，就得知了這個突然的消息。
從我趕去醫院，再到葬禮的籌備，我是親眼看著曲月從頭忙到尾，然而，她卻沒掉一滴淚。
或許是葬禮的事情堆積的太多，又或許，她不想承認這個事實，隻想用忙碌，掩蓋自己脆弱的內心。
追悼儀式正式開始時，葬禮現場來了很多商圈裏的朋友，我和滕柯一路陪伴在曲月的身邊，我看著她跟一位又一位長輩問好，臉上沒有笑容，也沒有淚水。
我甚至懷疑，她是不是失去了感知，但事實證明，她隻是在強忍。
曲月沒有爺爺奶奶，也沒有姥姥和姥爺，那四位老人，早在曲月很小的時候，就紛紛去世了。
所以，曲月的成長，除了喪母留下的陰影之外，就隻剩下曲父給予她的，不太細心的愛。
整個追悼儀式從開始到最後，曲月都一直麵無表情的善待每一個前來悼念的人，我站在一旁，看著她乏力而頹喪的衝那些人鞠躬回禮。
我以為，曲月會堅持這樣的狀態，一直堅挺到最後，但直到會場出現的最後一個人，打破了這一切。
那個人出現的時候，曲月看著對方的臉，凝視了很久，隨即一觸即發，崩潰的哭出了聲。
起初我以為，曲月看到的那個人，會是淩南，但轉念一想，曲月早就喪失了有關淩南的全部記憶，她根本就不會記得他。
而淩南，也早就忘了曲月，依著他們兩人現在的關係，淩南是不會出現在這裏的。
所以，當我好奇的朝著那個人影看過去時，我意外的，看到了一個年近五十的中年婦女。
那女人穿的很樸素，烏黑的長發簡單的盤在耳後，一身隨性的黑色直筒裙，腳上踩著一雙褐色矮跟鞋。
女人的衣著並不昂貴，所以，應該不是曲月家族裏的親戚。
曲月盯著那人看了很久，等到那個女人走到她麵前時，曲月突然失控的，就哭喪著抱住了她的身子。
我擔憂的走上了前，怕曲月會哭昏過去。
兩人擁抱了很久之後，那女人的眼睛裏，也泛出了眼淚，女人已經有些老了，心疼的笑容裏，帶著歲月的悲憫。
曲月鬆開懷抱時，我站在一旁，伸手幫她擦了擦眼淚，安慰著說：“不要這樣，你剛剛明明很堅強的……”
曲月忍著鼻頭的酸楚，悶悶的嗓口，發出難過的聲音，“其實我真的很難受，你們不會理解我現在的心情的，我也想堅持到最後，但是……”
曲月抬頭看了看對麵的這個女人，涕泗橫流的說道：“溫嵐阿姨，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
溫嵐……
這個名字對於我來說，並不陌生，因為從我認識曲月開始，就經常聽她提起溫嵐這個名字。
溫嵐阿姨，是曲月家的保姆，確切的說，是從她出生，到十八歲成年時，一個類似於奶媽的角色。
如果說，在曲月的心裏，她的親生母親是第一位，父親是第二位，那這個溫嵐阿姨，就是第三位。
因為從小到大，曲月就是在母親和溫嵐阿姨的嗬護下長大的，溫嵐很年輕的時候，就做了曲家的保姆，一做十多年，等到曲月上了大學以後，大二的那一年，溫嵐阿姨離開了曲月家。
我曾聽曲月說過，她母親墜湖自殺的時候，母親的屍體，是溫嵐阿姨幫著撈出來的，她說，每當溫嵐阿姨牽著她的手的時候，她都覺得，那雙手上，有母親的感覺。
或許這樣的故事聽起來有些令人恐懼，但對於那個年齡段的孩子來講，親眼看到母親離世，又親眼看到腫脹的屍體從人工湖裏撈出，那樣的折磨，是會伴隨人的一生，時時刻刻的在腦海裏回放。
所以我也能理解，為什麽曲月一看到溫嵐，就會淚流不止。
因為她不僅僅因為父親的逝世而難過，看到溫嵐的一刻，她更是不能克製的想到了母親。
也好，讓她把眼淚流出來，才不至於太過壓抑。
溫嵐阿姨來了以後，曲月跟她說了好久的話。
我跟滕柯在會場幫忙處理一些瑣碎的事情，而這期間，蘇燕一直坐在嘉賓席裏哭泣。
其實從一開始，蘇燕一直想要去曲父的遺像旁守靈，但曲月沒有同意，畢竟，她的身份不允許。
從追悼會開始到現在，我時不時的會關心她一下，而她呢，從頭哭到了尾。
會場裏的人漸漸減少時，我拿著紙巾和食物，走到了蘇燕身邊，我塞給她一個麵包和一瓶飲料，說：“你多多少少吃些東西吧，你肚子裏還懷著孩子，你總不能，不管孩子吧？如果你哭倒了，我和曲月，還要照顧你。”
蘇燕淚流不止的抓過了我的手，嘶啞著說：“他怎麽可以走的這麽突然？他為什麽要這麽絕情的丟下我？我的孩子才四個月，他離開了，我以後該怎麽辦？”
看到蘇燕無助的樣子，我回頭望了望曲月，她依舊在跟溫嵐阿姨說話，整個人的狀態稍稍緩和了一些。
我回過身，安慰著蘇燕說：“你別擔心了，既然你懷了曲家的血脈，曲月是不會不管你的，你不要太難過，調整好自己的心態，好嗎？”
蘇燕渾身抽泣的點著頭，依舊是淚流不止。
身後，滕柯拍了拍我的肩膀，將我拉到了一邊，他看了眼蘇燕，小聲而冷靜的說道：“曲月的父親，生前有立遺囑嗎？”
說到這個問題，我還真就恍惚了一下，曲父離開的那麽突然，應該不會有遺囑。
我回身就要去找曲月，隻見，她把溫嵐阿姨送去了門口，隨後一個人揉著眼眶走回了我們身邊。
我安慰道：“怎麽沒留溫嵐阿姨？一會兒我們可以一起吃飯的，正好，你跟她敘敘舊。”
曲月搖搖頭，“以後會有機會的，溫阿姨跟我約了其他的時間。”
我看著曲月神情低靡的狀態，實在不忍心詢問她遺囑的事，畢竟這個時候說出這麽冷冰冰的話，顯得有些太過絕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