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英雄一家
劉滿枝動作爽脆，很快封了爐子，擱上水壺，請旁人幫忙看著。
“劉嫂子，還是等你做完生意再說吧，我們等會兒不防事。”正陽忙攔道。
“我男人姓牛，你們都叫我牛嫂子吧，聽著順耳。”劉滿枝解下圍裙拍打一下，又掏出塊粗布帕子，細細給她閨女擦了手，醒了鼻涕。
小姑娘眨巴眼睛看著三人，嘴角帶著抹羞色，神情喜悅，好像來租她家屋子的，就是她的大恩人。
“時辰也差不多了。正好回去做個飯，等晌午時再過來。”劉滿枝笑著揮手，“你們跟我走吧。我家就在富民路上，離這不遠，穿過兩條街就是。”
劉滿枝拉著小姑娘走在前頭，三人忙跟了上去。
青石板架起的小路，旁邊流水淙淙。積雪化開，染濕石板，踩上去濕漉漉的。走出不多遠，木英的棉鞋就浸濕了。
正陽忙蹲下要背她。
小姑娘轉頭看著他們，大眼睛圓溜溜，滿是好奇之色，抿著小嘴嘻嘻直笑。
木英推他，硬是不肯。
“背吧，背吧，沒什麽不好意思的。”劉滿枝咧開大嘴，笑起來，“你這位小嫂子，肯定頭一回來北方吧！棉鞋這樣東西隻能在屋子裏穿，到了外頭要穿鞜鞜鞋。”她抬抬腳，示意她和她閨女腳上的鞋子，都是半筒的皮靴子。
“以前我們都穿靰鞡鞋，墊上烏拉草，又輕便又暖和，現在日子好了，大夥又穿上鞜鞜鞋了。都比解放膠鞋暖和。”她指指正陽和正海的膠鞋，“解放鞋是好，可不夠保暖，到了冬天根本穿不住。走，到了我家給你們換皮靴子，我男人的，穿過一兩次，丟了怪可惜，我一直留著呢。”
一般人麵對男人斷腿殘廢，家中支柱坍塌，不是哭天搶地，也會滿臉悲苦，更甚著連鞋字都不敢提，可在劉滿枝嘴裏，好像並不是多大的事兒，她笑容滿麵，精神飽滿，風風火火，單看她和閨女的穿著，棉布衣裳雖舊，可幹幹淨淨。小姑娘脖子上還掛著幅帶繩手套，小手插在手套中，跟著她母親走得歡快。
木英深深震撼了，她由著正陽背起，環住他脖子，把臉挨了上去，癡癡望住劉滿枝，原來世界上還有這樣子的人，血肉之軀，卻有著鋼鐵般的意誌，任何艱難困苦好似大河中的一顆小石子兒，翻起一片小浪花，眨間就沒了，根本擋不住滔滔河水奔流向前。
劉滿枝帶著他們穿進一條小巷子，兩人寬，兩邊都是高高的石頭牆。
“走這條巷子近，穿出去就到我家了。”
小巷子穿出去，竟是一條寬敞的大道，泥土路，能有七八米寬，兩邊種著高大的樹木，樹葉子都掉光了，也不知是什麽樹。
“嫂子，這條路我們那天乘車子不是走過的嗎？”正海左右看了看。
“這條富民路是主幹，汽車都從這兒走。”劉滿枝笑起來，“我家就在前頭了。”
小姑娘撒開腿，飛跑著往前。走出二十多米，一座石頭砌的屋子立在眾人麵前。兩間屋，屋門已敞開，小姑娘扒在門框上朝正陽他們望著，一臉喜悅。
“這兩間屋沿街，後麵有個大院子，院子後頭還有兩間屋。也是石頭屋子，裏麵盤了大坑。我已經讓人在院子裏堵了道圍牆，旁邊開了側門，可以從側門進出。旁邊那條路是躍進街。”
“躍進街。”正海驚疑一聲。
正陽瞥了他一眼，微挑眉。
正海摸摸鼻子，把肩頭的麻袋往上提了提。
“爹，他們來了，也是當兵的。”小姑娘轉著腦袋輕快喊起來，聲音嫩乎乎的。
木英忙掙下地，拉平衣角。
“快進來，屋裏暖和。”劉滿枝笑著讓人。
正陽端肅表情，一腳跨進屋，木英跟在他後頭，冷不防見他一個立正，叭地響亮敬個禮。木英抬眼，微震。他們麵前立著個男人，高大威武，一張臉方方正正，器宇軒昂，英姿勃發。
下身兩個空蕩蕩的褲腿打了結挽起，他兩胳膊下夾兩個拐杖，威風凜凜站在那兒。
木英禁不住要喝彩了，有這樣的男人，才配得上劉滿枝這樣的女人。
男人鬆開右胳膊，舉起，也給正陽回了個禮，可他禮還未敬到位，人已往後仰去，左胳膊死死撐住那隻拐。
木英忙搶前去扶他。
劉滿枝一個撲身，往他身後地上墊去。
正陽踏出一步，左手伸出，隻見著兩隻黝黑的手拉到一起，一隻粗壯，一隻精瘦，緊緊握住。男人站穩了。
“娃他爹，你是不是存心嚇我來著。”劉滿枝爬起來，嗔怪一聲，拍拍身上的灰，又開心笑起來，“你們能來，我男人高興。他身胚子大，我一人都拉不住他，就怕他摔實了。”
男人愛意滿滿看她一眼，眼裏又帶著些愧疚。
小姑娘一張臉嚇得白，見她爹沒事了，拍拍小胸口，飛跑上去撿起拐杖，“爹，給。”
男人鬆手，接過拐，撐住了，笑著對正陽說道，“快進來，上炕坐吧！你當兵有兩年了嗎？”
一個小男孩在炕上站起身來，虎頭虎腦，急喊，“爹，爹。”
“虎子，爹沒事。”男人柔聲說道。
小男孩聽到爹沒事，又乖乖坐了回去，手上捏著個羊拐兒玩。
“我叫耿正陽，當兵一年半，現在在實戰連。”正陽立得端正，認真回道。
“好小子，是個兵的模樣。”男人笑起來。
“娃他爹，瞧你，一說到當兵就興奮。他們要租屋子，我先帶他們看看去，如果不適合，還讓他們盡快找去。可不能耽擱人家。”劉滿枝笑道。
“好好，去看看，去看看。”男人點頭，撐著拐走，“滿意不滿意看了再說。”
“娃他爹，你也要出去。”劉滿枝扶住他一隻胳膊。
“嗯，去走走，自家後院。”男人點頭。
劉滿枝忙回頭，“英子，看好你弟弟。”
小姑娘輕輕脆脆應了聲，脫鞋上炕。
“英子！”正海輕呼一聲，“我嫂子也叫英子。”
“哎喲，那可巧了。我男人叫牛慶陽，閨女叫牛紅英，兒子叫牛紅虎，小名就是英子。”劉滿枝望住木英，滿臉驚喜，“看來有緣份啊！”
“這是我弟弟，耿正海，這是我媳婦，木英。”正陽摟住木英，笑著介紹。
“好好，看來你們一定租我屋子了，一個大英子，一個小英子，那不就是一家人了。”劉滿枝拍手。
“去看屋吧。有啥不合意的地方，盡管提。”牛慶陽笑道。
半開的後門出去，一個很大的院子，看著也有兩間屋大小，再前頭立著堵牆，一側開著個小木門，現在小木門正關著。院子裏打掃得幹淨，在左側圍了個小籬笆，籬笆裏養著五六隻雞。在右側搭了個小棚子，棚子底下一口小井，還有個大石磨，靠牆垛起高高的柴禾堆。
“這院子我是對半開的，那頭也有這麽大，以前就當菜地來的。如果想種菜，也方便。”劉滿枝笑，“這牆上開個小門，想著要用水，到時可以來這井裏取。我們是老屋子，家裏有井，周邊鄰居都是羨慕的。”
“你啊，別自誇了，快帶他們去看看吧！”牛慶陽笑，撐著拐倒也走得穩。
過了小門，一個同大的院子，泥土凍硬實了，上麵蓋著老厚的雪。再前頭也是兩間石頭砌的屋子。
“也沒時間來清掃。”劉滿枝尷尬笑笑。
木英微笑著搖了搖頭。
石頭屋子看著很是堅固，兩屋各兩扇大玻璃窗。劉滿枝掏鑰匙打開屋門，讓著眾人進去。
這是右屋，一幅灶台，桌椅板凳，另有口大缸。劉滿枝掀簾，“炕在這屋。夠大的，睡上五六人都不嫌擠。”
大炕，炕席，箱籠，一應俱有。
“英子，你看看，是否滿意。”正陽問，他又轉頭，對牛慶陽夫婦笑道，“這屋子是我媳婦住，她心疼我，就跟過來，在這兒陪我。我兄弟過些天就回去，所以你這兒，我們還挺喜歡，主要是嫂子性子爽快，牛大哥又是個英雄，她一人住這兒，我挺放心，也想麻煩嫂子多看顧她一些。我媳婦……她……她不能講話。”
“啊！”劉滿枝和牛慶陽微愣，愣過之後又滿是欽佩。
“那真是大緣份了。行，就住嫂子這兒。”劉滿枝看一眼牛慶陽，兩人眼神交流，牛慶陽點頭。
“英子，我就喊你聲大英子了。”劉滿枝鄭重道，“你就住下吧。這錢，我看也不用給了。就當認個妹子。衝著你不能講話，還敢陪你男人來當兵，嫂子就喜歡你這樣的。”
“錢肯定要付的。”正海搶著說道，“我們有錢。”
“哈哈哈。”劉滿枝笑起來，“都是憨厚人，這小兄弟也是個憨厚的。”
窗戶大，光線足，屋子很是亮堂，木英笑著點頭，不錯，就租這裏吧。
一家爭著提高房錢，一家搶著要便宜。不說麵紅耳赤，也很是推讓了一番，最終定下五塊錢一個月房錢。
“大哥，嫂子，我們占了大便宜。”正陽道謝。
“這屋子本來就空著。有大英子住進來，還幫我打掃了呢！我們占大便宜了。”劉滿枝笑道。
房子租半年，正陽掏出三十塊錢。
“你們今天就要住進來吧。”牛慶陽看看正海帶的大麻袋，體貼道，“那你們先把炕燒起來吧，柴禾上我們院拿。”
“牛大哥，我們都占了你們房錢的便宜，哪能再用你們的柴禾。”正陽忙推拒，問，“這附近菜場在哪邊，柴禾去哪買的。”
“躍進街上就有個菜場，另外大菜場就在剛才我擺攤那邊。”劉滿枝熱心說道，“你等等，嫂子給你們把鞋找出來，冬天裏穿這個膠鞋，真是遭罪了！”
劉滿枝動作爽脆，很快封了爐子，擱上水壺，請旁人幫忙看著。
“劉嫂子，還是等你做完生意再說吧，我們等會兒不防事。”正陽忙攔道。
“我男人姓牛，你們都叫我牛嫂子吧，聽著順耳。”劉滿枝解下圍裙拍打一下，又掏出塊粗布帕子，細細給她閨女擦了手，醒了鼻涕。
小姑娘眨巴眼睛看著三人，嘴角帶著抹羞色，神情喜悅，好像來租她家屋子的，就是她的大恩人。
“時辰也差不多了。正好回去做個飯，等晌午時再過來。”劉滿枝笑著揮手，“你們跟我走吧。我家就在富民路上，離這不遠，穿過兩條街就是。”
劉滿枝拉著小姑娘走在前頭，三人忙跟了上去。
青石板架起的小路，旁邊流水淙淙。積雪化開，染濕石板，踩上去濕漉漉的。走出不多遠，木英的棉鞋就浸濕了。
正陽忙蹲下要背她。
小姑娘轉頭看著他們，大眼睛圓溜溜，滿是好奇之色，抿著小嘴嘻嘻直笑。
木英推他，硬是不肯。
“背吧，背吧，沒什麽不好意思的。”劉滿枝咧開大嘴，笑起來，“你這位小嫂子，肯定頭一回來北方吧！棉鞋這樣東西隻能在屋子裏穿，到了外頭要穿鞜鞜鞋。”她抬抬腳，示意她和她閨女腳上的鞋子，都是半筒的皮靴子。
“以前我們都穿靰鞡鞋，墊上烏拉草，又輕便又暖和，現在日子好了，大夥又穿上鞜鞜鞋了。都比解放膠鞋暖和。”她指指正陽和正海的膠鞋，“解放鞋是好，可不夠保暖，到了冬天根本穿不住。走，到了我家給你們換皮靴子，我男人的，穿過一兩次，丟了怪可惜，我一直留著呢。”
一般人麵對男人斷腿殘廢，家中支柱坍塌，不是哭天搶地，也會滿臉悲苦，更甚著連鞋字都不敢提，可在劉滿枝嘴裏，好像並不是多大的事兒，她笑容滿麵，精神飽滿，風風火火，單看她和閨女的穿著，棉布衣裳雖舊，可幹幹淨淨。小姑娘脖子上還掛著幅帶繩手套，小手插在手套中，跟著她母親走得歡快。
木英深深震撼了，她由著正陽背起，環住他脖子，把臉挨了上去，癡癡望住劉滿枝，原來世界上還有這樣子的人，血肉之軀，卻有著鋼鐵般的意誌，任何艱難困苦好似大河中的一顆小石子兒，翻起一片小浪花，眨間就沒了，根本擋不住滔滔河水奔流向前。
劉滿枝帶著他們穿進一條小巷子，兩人寬，兩邊都是高高的石頭牆。
“走這條巷子近，穿出去就到我家了。”
小巷子穿出去，竟是一條寬敞的大道，泥土路，能有七八米寬，兩邊種著高大的樹木，樹葉子都掉光了，也不知是什麽樹。
“嫂子，這條路我們那天乘車子不是走過的嗎？”正海左右看了看。
“這條富民路是主幹，汽車都從這兒走。”劉滿枝笑起來，“我家就在前頭了。”
小姑娘撒開腿，飛跑著往前。走出二十多米，一座石頭砌的屋子立在眾人麵前。兩間屋，屋門已敞開，小姑娘扒在門框上朝正陽他們望著，一臉喜悅。
“這兩間屋沿街，後麵有個大院子，院子後頭還有兩間屋。也是石頭屋子，裏麵盤了大坑。我已經讓人在院子裏堵了道圍牆，旁邊開了側門，可以從側門進出。旁邊那條路是躍進街。”
“躍進街。”正海驚疑一聲。
正陽瞥了他一眼，微挑眉。
正海摸摸鼻子，把肩頭的麻袋往上提了提。
“爹，他們來了，也是當兵的。”小姑娘轉著腦袋輕快喊起來，聲音嫩乎乎的。
木英忙掙下地，拉平衣角。
“快進來，屋裏暖和。”劉滿枝笑著讓人。
正陽端肅表情，一腳跨進屋，木英跟在他後頭，冷不防見他一個立正，叭地響亮敬個禮。木英抬眼，微震。他們麵前立著個男人，高大威武，一張臉方方正正，器宇軒昂，英姿勃發。
下身兩個空蕩蕩的褲腿打了結挽起，他兩胳膊下夾兩個拐杖，威風凜凜站在那兒。
木英禁不住要喝彩了，有這樣的男人，才配得上劉滿枝這樣的女人。
男人鬆開右胳膊，舉起，也給正陽回了個禮，可他禮還未敬到位，人已往後仰去，左胳膊死死撐住那隻拐。
木英忙搶前去扶他。
劉滿枝一個撲身，往他身後地上墊去。
正陽踏出一步，左手伸出，隻見著兩隻黝黑的手拉到一起，一隻粗壯，一隻精瘦，緊緊握住。男人站穩了。
“娃他爹，你是不是存心嚇我來著。”劉滿枝爬起來，嗔怪一聲，拍拍身上的灰，又開心笑起來，“你們能來，我男人高興。他身胚子大，我一人都拉不住他，就怕他摔實了。”
男人愛意滿滿看她一眼，眼裏又帶著些愧疚。
小姑娘一張臉嚇得白，見她爹沒事了，拍拍小胸口，飛跑上去撿起拐杖，“爹，給。”
男人鬆手，接過拐，撐住了，笑著對正陽說道，“快進來，上炕坐吧！你當兵有兩年了嗎？”
一個小男孩在炕上站起身來，虎頭虎腦，急喊，“爹，爹。”
“虎子，爹沒事。”男人柔聲說道。
小男孩聽到爹沒事，又乖乖坐了回去，手上捏著個羊拐兒玩。
“我叫耿正陽，當兵一年半，現在在實戰連。”正陽立得端正，認真回道。
“好小子，是個兵的模樣。”男人笑起來。
“娃他爹，瞧你，一說到當兵就興奮。他們要租屋子，我先帶他們看看去，如果不適合，還讓他們盡快找去。可不能耽擱人家。”劉滿枝笑道。
“好好，去看看，去看看。”男人點頭，撐著拐走，“滿意不滿意看了再說。”
“娃他爹，你也要出去。”劉滿枝扶住他一隻胳膊。
“嗯，去走走，自家後院。”男人點頭。
劉滿枝忙回頭，“英子，看好你弟弟。”
小姑娘輕輕脆脆應了聲，脫鞋上炕。
“英子！”正海輕呼一聲，“我嫂子也叫英子。”
“哎喲，那可巧了。我男人叫牛慶陽，閨女叫牛紅英，兒子叫牛紅虎，小名就是英子。”劉滿枝望住木英，滿臉驚喜，“看來有緣份啊！”
“這是我弟弟，耿正海，這是我媳婦，木英。”正陽摟住木英，笑著介紹。
“好好，看來你們一定租我屋子了，一個大英子，一個小英子，那不就是一家人了。”劉滿枝拍手。
“去看屋吧。有啥不合意的地方，盡管提。”牛慶陽笑道。
半開的後門出去，一個很大的院子，看著也有兩間屋大小，再前頭立著堵牆，一側開著個小木門，現在小木門正關著。院子裏打掃得幹淨，在左側圍了個小籬笆，籬笆裏養著五六隻雞。在右側搭了個小棚子，棚子底下一口小井，還有個大石磨，靠牆垛起高高的柴禾堆。
“這院子我是對半開的，那頭也有這麽大，以前就當菜地來的。如果想種菜，也方便。”劉滿枝笑，“這牆上開個小門，想著要用水，到時可以來這井裏取。我們是老屋子，家裏有井，周邊鄰居都是羨慕的。”
“你啊，別自誇了，快帶他們去看看吧！”牛慶陽笑，撐著拐倒也走得穩。
過了小門，一個同大的院子，泥土凍硬實了，上麵蓋著老厚的雪。再前頭也是兩間石頭砌的屋子。
“也沒時間來清掃。”劉滿枝尷尬笑笑。
木英微笑著搖了搖頭。
石頭屋子看著很是堅固，兩屋各兩扇大玻璃窗。劉滿枝掏鑰匙打開屋門，讓著眾人進去。
這是右屋，一幅灶台，桌椅板凳，另有口大缸。劉滿枝掀簾，“炕在這屋。夠大的，睡上五六人都不嫌擠。”
大炕，炕席，箱籠，一應俱有。
“英子，你看看，是否滿意。”正陽問，他又轉頭，對牛慶陽夫婦笑道，“這屋子是我媳婦住，她心疼我，就跟過來，在這兒陪我。我兄弟過些天就回去，所以你這兒，我們還挺喜歡，主要是嫂子性子爽快，牛大哥又是個英雄，她一人住這兒，我挺放心，也想麻煩嫂子多看顧她一些。我媳婦……她……她不能講話。”
“啊！”劉滿枝和牛慶陽微愣，愣過之後又滿是欽佩。
“那真是大緣份了。行，就住嫂子這兒。”劉滿枝看一眼牛慶陽，兩人眼神交流，牛慶陽點頭。
“英子，我就喊你聲大英子了。”劉滿枝鄭重道，“你就住下吧。這錢，我看也不用給了。就當認個妹子。衝著你不能講話，還敢陪你男人來當兵，嫂子就喜歡你這樣的。”
“錢肯定要付的。”正海搶著說道，“我們有錢。”
“哈哈哈。”劉滿枝笑起來，“都是憨厚人，這小兄弟也是個憨厚的。”
窗戶大，光線足，屋子很是亮堂，木英笑著點頭，不錯，就租這裏吧。
一家爭著提高房錢，一家搶著要便宜。不說麵紅耳赤，也很是推讓了一番，最終定下五塊錢一個月房錢。
“大哥，嫂子，我們占了大便宜。”正陽道謝。
“這屋子本來就空著。有大英子住進來，還幫我打掃了呢！我們占大便宜了。”劉滿枝笑道。
房子租半年，正陽掏出三十塊錢。
“你們今天就要住進來吧。”牛慶陽看看正海帶的大麻袋，體貼道，“那你們先把炕燒起來吧，柴禾上我們院拿。”
“牛大哥，我們都占了你們房錢的便宜，哪能再用你們的柴禾。”正陽忙推拒，問，“這附近菜場在哪邊，柴禾去哪買的。”
“躍進街上就有個菜場，另外大菜場就在剛才我擺攤那邊。”劉滿枝熱心說道，“你等等，嫂子給你們把鞋找出來，冬天裏穿這個膠鞋，真是遭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