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父子情深


    孫小美帶著木英和君寶,接著木遠山,喜極而泣。


    “別哭了,別哭了,三娃,你今兒咋這麽聰明,還有這法子,這法子好,以後這紅寶書貼身放著,別忘了啊!”木聞喜歡喜交待。


    “爹,是英子剛回家拿的,是她想的主意。”木遠山喉嚨微啞,笑道。


    “好!好!好!”木聞喜望著木英,連說了三個好字,“肚皮餓了,老大媳婦,回家做飯吧。”


    “哎,爹,我馬上回去做,今兒晚飯也蒸饅頭吃吧!”孫蘭湊趣笑道。


    “好,蒸饅頭吃。”老爺子笑得歡暢。


    木英回頭,耿正海等人正扶著嚎哭的李慧凝跟在革委會成員身後,耿建國和耿正陽被押進了村委會大院,眾人被攔在了門外。


    正陽,耿叔,我會想法子把你們弄出來的。


    “正陽也被關了,哥你有沒有法子把他弄出來。”吳金花嘟嚷道。


    “我們想啥法子,有得人想法子呢!急啥,又不少塊肉!”吳金勝朝著前頭撇撇嘴,示意她看。


    宋晴仙扭在梁靜身上,跳著腳撒嬌,聲音氣急敗壞,“怎麽能把正陽哥關牛棚呢,那不悶死啦!我不管,我不管,娘,你一定要把他弄出來!”


    梁靜不耐煩,腳步越發快了。


    因著橫插進來的這場批鬥,原訂下工就去挖坑的幕益山之行泡湯了。


    錢桂芬偷偷摸過來,問著是否還要去抓野豬,得到肯定答複,笑得露出一嘴牙,“這就是了嘛,啥都沒有肚皮重要,吃飽肚皮才能想其他的事呀,娃三嬸,別怕,有事喊一聲,我一定幫著。”


    孫小美把蒸好的饅頭拿了出來,“二嫂,帶幾個回去吧!今天謝謝你幫我們說話了!”


    “哎呀,這怎麽好意思,你們也不夠吃。”嘴上客氣著,手卻不客氣,抓起了兩個大饅頭。


    “二嫂,再多拿一個吧!三個娃子呢!”孫小美大方道。


    錢桂芬這下真不好意思了,看著籮裏隻剩了四個饅頭,忙擺手,“夠了,夠了,你們吃吧,我回了。到時要去喊一聲就行,我們都準備好了。”


    “行,沒事的話,明兒就去。”孫小美笑應。


    錢桂芬拿著兩個饅頭,歡歡喜喜回去了。


    “娘,給二嬸兩個饅頭呢!”君寶不舍得。


    “今天大會上,你二嬸幫我們講話了,應該的。”孫小美教育他,“誰對我們好,我們就要還他一分。”


    “二嬸可能是瞧野豬的份上才說得話。”君寶機靈,也看懂了。


    “不管瞧什麽麵上,在那個大會上敢幫我們講話,就是好的。”孫小美笑道。


    “耿家爺倆不知又要被關上幾天了,不知讓不讓送吃的?”木遠山喝完水,擔憂道。


    “是啊……”孫小美沉重歎息。


    蛙鳴還未起,初夏山裏頭的夜晚,寂靜安逸。木英睡不著,躺在床上輕輕翻著身。一縷夜色悄悄溜進窗,照著地上一片銀白。


    邢紅軍這樣被耍了一場,肯定恨透了耿家和她家,去求他放人絕對不可能。吳金花喜歡耿正陽,可她家也沒什麽能力,宋晴仙倒是有可能,梁靜跟邢紅軍有奸情,也許她軟語求幾聲,邢紅軍會答應放人。可梁靜為什麽要放正陽呢,現在耿家剛拒了她的提親,這場批鬥會源頭就是從她起的!


    怎麽能讓她不願意變成願意呢!強迫她,找著她的差錯強迫她!


    木英猛得坐起身來,有法子了!


    旁邊小床上君寶嘟囔兩句翻了個身。木英怕驚醒了君寶,又撐著手慢慢躺下身去。


    上一輩子她聽過,梁靜跟趙竹林也有一手,趙竹林這人好色,明知梁靜跟邢紅軍有關係,他也不嫌,還是找上了她。不知現在倆人搭上沒有,找著這點,撞破他們!逼著趙竹林去跟邢紅軍說,他肯定有法子能說通他!


    “大嫂,你也別太憂心了,大哥和正陽都會沒事的。”鄭瑜勸著哭個不停的李慧凝,“不吃東西咋行呢,你把身體搞垮了,他們爺倆出來誰照顧啊!”


    “小瑜,你說說看,我說不要跟木家結親,那丫頭是個啞的,生活中該有多不方便,想說句話都沒人搭腔,可老頭子脾氣倔啊,拗都拗不過來,一個人匆匆就去說了。我也死心了,可前些天梁靜來提親,我覺得她家閨女也不錯,順勢應了也好,可這老頭子啊就沒給人個好臉,像人欠了他多少錢一樣,冷冰冰把人嚇走了,我攔都攔不住啊!這麽,報應不就來了嗎。”


    李慧凝拍著大腿,直著嗓子哭,眼淚不要錢似地劈啪往下掉。


    “大嫂,不是我說你,梁靜那人在外頭風評可不好,如果她閨女性子像她,到時就有的你愁了!這點上我支持大哥,是啞巴不要緊,人可要清清白白的。”鄭瑜側過身,稍提了音說道。


    李慧凝噎了下。


    “那宋晴仙嬌蠻著呢,活都不會幹的,到時她進了門,是她來伺候你呢,還是你去伺候她。”鄭瑜又轉回身,拍拍李慧凝的手,語重心長道,“大嫂,你好好想想。這過日子可不是圖著外表好看,木英那丫頭是不會說話,可活計一樣都不落下,啥都會幹,我冷眼裏看著呢,手腳算快的,活計做得也好,不聲不響的,我就覺得挺好。再說了,她那個啞病聽說也是聲帶沒發育好,不影響娃子的,將來生了娃,肯定都沒事。要不是大哥下手快,我原本還想說給我家東平呢!”


    啊,李慧凝張大嘴巴,傻呆住了,啞巴這麽搶手啊!難道不是沒人要的土疙瘩,而是塊金元寶!


    “大嫂,看你糊得滿臉的,我去給你打點水,你自個兒再想想,看我說得對不對。”鄭瑜見她聽進去了,笑著起身。


    “喝些粥,吃了饅頭,好好睡一覺,現在白著急也沒用,過著一兩天等邢紅軍火消了,我們再去活動活動,一準能放出來。”鄭瑜把擦過臉的李慧凝扶到桌邊,拿起筷子塞到她手裏,“今兒我在你家睡,正海那娃子就留在我家,你放心吧,有建軍、東平他們看著,沒事,等明兒天亮了,再想法子去看望他們爺倆。”


    沒錯,梁靜那女人心壞了,她的閨女絕對不能要,有什麽樣的娘,就有什麽樣的閨女,他沒選錯!木英丫頭雖不能說話,可本本份份,挑兒媳就得挑這樣的。隻是今天連累正陽了,剛才鬧了一場,不知接下來還有什麽呢!


    耿正陽環顧四周,不大的屋子,一塊泥地,除了牆頂上有個小氣窗,空空如也,室內昏暗,轉回身,快步走到耿建國身邊,“爹,你轉身,我先幫你把繩給咬了!”


    耿建國點頭,他們倆人可都給反綁著手呢,剛開始還一陣陣的疼,現在都麻木了,連疼痛都感覺不到,要趕緊解開了,捆上一夜,這手可要廢了。


    他轉過身,正陽彎腰湊著去咬他手上的麻繩,這些人可真夠狠的,麻繩還浸過桐油,堅固耐磨,滑滑的很難咬斷。額頭上都見汗了,終於把爹手上的繩索給咬開了。


    耿建國仍反背著手,都沒感覺到繩開了。


    再能打架,傷了也不在乎的耿正陽竟覺得眼眶濕濕,爹的背都有些駝了,已然發白稀疏的頭發又被他們揪掉了許多,不由輕聲道,“爹,你試著動動手,繩開了。”


    噢,耿建國忙應了一聲,試著扭動雙手,想要轉到前麵來,這一動,不禁一聲痛呼,恍若千萬隻螞蟻爬上手臂,啃咬著肉,酸疼入骨。


    “爹,怎麽了,不能動嗎?”耿正陽急呼。


    “沒事,沒事,麻了,讓爹緩緩。”耿建國喘口氣,道。


    正陽稍放了心,捆久了是會酸麻,沒事就好。


    稍歇了會,耿建國慢慢把手臂移到麵前,手指顫抖,雙手竟有些不受控製。


    “爹,我沒事,你先歇會兒。”正陽見此,忙道。


    “不行,我先幫你解了,捆久了血液不流通,手就廢了,越早解越好。”耿建國忙搖頭道。


    知道爹的脾氣,耿正陽乖乖轉過身,可說得容易,這要解開真是難了。一是耿建國手指軟軟,根本使不上力,二是那些革委會成員被正陽痛揍了一頓,下手更狠,繩索直捆進了肉裏。


    “爹,你別哭啊,我不疼,真不疼。”隻覺得涼涼水珠滴到了手背上,耿正陽一驚,明白過來,忙勸道,“爹,我跟你說啊,我還挺喜歡那個英子的,人小小一個,機靈著呢,比手劃腳的樣子也挺可愛的,反正她的意思我也弄得明白,娶過來一起生活肯定沒問題。”


    身後傳來哽咽抽泣聲,正陽也不回頭,怕他爹難為情,這麽多年了,從沒見他爹哭過。


    語聲更加放柔些,“爹,你能想到嗎,英子竟然說她想管理桃山,沒人敢去的桃山,她說她要管理桃山,我都聽呆了。”


    耿建國撲哧笑了出來,“英子竟跟你說了這麽多話?把她想管桃山都告訴你了?”


    “是啊,那天下午她拉著我要去桃山,就陪她走了一趟,唉,可惜了,好好的桃山砍得都不成樣了,枝丫亂竄,桃兒肯定長不好,該修修枝了。”


    耿建國手上沒力,也低下腦袋,學著正陽,用上了牙齒咬。


    “英子她說三年,我都想不明白,爹,你是沒看到,那丫頭在桃山上那樣,一臉自信,笑得……笑得比桃花還好看……”


    一個說,一個聽,昏暗的室內竟是溫情脈脈。


    平時不可能聽到兒子心裏話的,現在竟能聽個盡興。兒子喜歡木英,那真是太好了!他就覺得英丫頭好,眼神清澈,心正,娶個好媳婦,能好上三代呢!現在聽來,兩小兒好像進展還不錯!


    正陽微微有些臉紅,這些話在家他是怎麽都不會說的,可剛才驚見爹的眼淚,隻想讓他寬心,說出來了,也覺得歡喜,原來他有些喜歡上那小丫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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