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親情溫暖
“他爹，真沒事？”孫小美抹抹淚，盯住木遠山。
“沒事，真沒事，進門時還好好的呢，還管著我不讓抽煙呢，現在……想要喝奶吧！”木遠山哈哈笑。
“閨女再大，在娘眼裏都是小娃呢！撒撒嬌正常，英子，跟娘說，受沒受欺負？”孫小美仍不放心，扶住木英肩膀，強迫她抬起頭來。
木英使勁搖頭，又一頭紮進她娘懷裏，緊緊抱住，娘，您不知我有多慶幸！失而複得的感覺太美好了！令人不敢相信，讓我再多抱會兒吧！我就能肯定您還在！還在女兒身邊，還能讓女兒盡孝！
“他爹，你一夜沒睡，人都撐不住了吧，快上床來躺躺吧，離出工還有段時間呢，打個盹也是好的。”孫小美勸道。
“那行。”木遠山揉揉眉頭，緊繃著還不覺得，一放鬆下來，真是渾身酸痛，唉……年紀大了，不像以前，搶收打稻子連幹一天一夜都不累。
孫小美緊摟著木英，溫存了好半晌，聽著木遠山都打起了鼾，才推推她，笑著道，“嚇了娘一大跳，這麽撒嬌，比你弟還小呢！”
木英委委屈屈抹去淚，朝著她娘直樂。
“你這傻孩子，一晚上擔驚受怕了吧，也不早點回來，全家都沒睡好覺，君寶鬧著要等你回來，快天亮才去睡的。”孫小美見女兒平安回來，心中高興，嘴上還斥著，“跟娘說說，咋回事？”
木英把跟正陽說好的，又演示了一番。
“怎麽這麽不小心，路上都沒人幫一把，咋會摔溝裏去呢，走路亂想什麽，下次再不可這樣了，多危險啊，幸好有正陽去接你，不然踫上個流氓，還能有好果子吃。”越說越發擔心，“下次換鹽還是讓你爹去，小姑娘出門不好。”
木英急切搖頭，可孫小美鐵了心，不睬她，穿好衣服下了床，“你也去睡會兒，娘去給你們做飯。”
木英抿抿唇，看樣子去鎮上換糧的事隻能緩緩了，一時半會，娘是不會讓她出門了。
此時隻嫌待在娘身邊的時間太少，哪有心思去睡覺，木英像個小尾巴粘在她娘身後。惹得孫小美倒笑起來，“今兒真變小了，去院裏摘幾根香蔥來，娘給你們做香蔥餅子吃。”
哎……一聲歡呼在心，她興衝衝到院裏摘香蔥。興奮感覺維持到了院裏，麵對著巴掌大菜地，就像一個氣球，被針頂了一下，噗得漏光了氣。自家四間泥磚房，最東麵那間廚房頂上是個平台，可以用來曬糧食。院子裏大片泥地，空空蕩蕩，西麵靠牆留著個雞棚，東麵廚房牆根下一小塊菜地，兩排細蔥，一排韭菜，一排萵筍，除此外再無其它。
怎不多種些蔬菜，這一點一家人咋夠吃啊！隨即又恍然想起，此時還不允許搞家庭副業、多種經營，一經發現，肯定是革除，批鬥，自家後院的豬圈想來也是空的，這個雞棚和這一小塊菜地怕是極限了！
彎腰摘了把小蔥，沉沉歎口氣，站起身進了屋。
孫小美正係著圍裙調麵糊，小心又不舍得再加了勺玉米麵，今兒就多烙兩個餅子吧，讓英子和君寶吃飽些！
油也是定量的，要用糧票去換，平時不舍多用，這次見她受了大驚，她娘才舍得烙油餅的吧！木英試著扯起嘴角笑了笑，別難過了，高高興興的，你不是回來了嗎，並且再沒受侮辱，這樣已經夠好的了，家裏的困難想法子去解決就是，死都經過了，還怕啥！再沒比親人還在你身邊來得幸福！
“打瓢水洗一下，衝幹淨了放那，我來切，你把灶頭點上吧。”孫小美手腕靈活轉動，用筷子攪著麵糊。
木英動作飛快，打水，洗蔥，用掃帚掃幹淨灶下，點著柴火，燒熱油鍋，爽爽利利，不由引得孫小美多看了兩眼，平時英子做事也快，可今兒總覺得哪不一樣了，那手勢、那動作，少了別扭，活像已做過千萬遍，沒有一絲多餘，熟稔麻利。
油鍋冒煙，加入香蔥調好的玉米糊倒入，攤平，沒多久鍋內就泛出玉米香氣來，夾著蔥香，菜油香味，直讓人多咽好幾口唾沫。
有了食物香氣，就會讓人精神放鬆下來，木英到此時才有些覺出後怕來，前世的烏雲籠罩，娘暈倒，爹臉色刷白站都站不住，君寶縮在牆根下，這一切如同天塌地陷，貧窮普通的小家哪經受的起，後落水被正陽救起，雖再沒想著去死，可八道溝風言風語，不光她出門要鼓起勇氣，爹娘再不能堂堂正正抬起頭，小弟更是沉默無言。
現在這一切都沒有了，娘高高興興攤著餅子，爹放心在補眠，小弟睡著還沒醒來，平靜溫馨，多美好的日子！
灶膛中小火慢慢燃著，木英站起身，立在灶台邊看著孫小美。娘原來還是個美人啊！此時不見幾年後的晦色暗沉，皮膚雪白，眼窩深凹，一雙鳳眼形狀優美，鼻梁挺直，臉頰弧線圓潤，嘴兒小巧，脖頸修長。
“一直盯著娘看，娘臉上還有花啊。”孫小美瞥一眼她，微笑起來，手下忙著把烙好的餅起鍋。
木英拉大笑容，伸出雙手比大拇指，伸到她娘麵前。
“再好看也老了，都快五十的人了。”孫小美搖頭笑歎。
木英連連搖頭，又點頭，娘，您不老，好看著呢，女兒不讓您老。
“行了，你去看看君寶醒了沒，餅子要趁熱吃，醒了就讓他起床吧。”孫小美笑道。
木英聽話出了廚房，進了堂屋，先從門後拿起剛才放下的那捆書冊，半遮在身後，閃出堂屋，幾步，推開最西屋。
西屋內沒啥家什，兩張木板用長凳架成床，一前一後，擺在西麵靠牆處，此時還沒有拉起蚊帳，後一張床上，木君寶拱著小身子正閉著眼睛睡得歡。東麵靠牆擺著個衣櫥，角落邊還放著個馬桶，屋子最裏麵堆著幾麻袋稻穀子，怕受潮，底下用磚塊墊起，架著木板。
這書冊藏哪呢？可不能讓人瞧見了。木英團團轉了幾個圈，空空蕩蕩的室內，一覽無餘，哪有地好藏啊！藏衣櫥裏，可要是被人一翻，還不馬上露陷了嗎！她關上打開的櫥門，唉，真是窮啊，她和小弟兩人的衣裳隻放了薄薄一層，下麵塞著兩條厚被子。
“姐，你藏啥呢？”
清脆的小孩兒聲音在身後響起，嚇了她一跳，轉過身，君寶坐在床上，一臉好奇望住她。
“姐，你帶好東西回來了？是吃的嗎？姐，你昨夜咋沒回來啊，爹和娘都擔心死了，你沒事吧？”
問著話，他已飛快掀了被子，拉過床尾的褲子衣裳穿上，套上鞋，幾步衝到她麵前，“姐，啥好東西，讓我瞅瞅唄！”
木英愣愣把手上提著的書冊遞出，看他一臉歡喜接了過去，左右瞧看。剛才見著爹娘，隻覺得他們年輕了幾歲，滿頭銀絲換成了滿頭黑發，可現在見著小弟，才明明白白覺出她重生了十三年，那個在皮鞋廠埋頭剪著皮革的二十五歲青年，現在還是個十二歲的小孩，半是懵懂半是機靈。
回想起滿身皮革味，手指粗糙，躬著腰背，滿眼愁苦，強裝笑容喊她姐的君寶，木英隻覺得心痛，因不識字，被女方嫌棄沒出息，相了幾次親都沒成功的君寶強笑著，姐，一個人也挺好的。
她猛一把抓住君寶的肩膀，望著他受驚抬起的頭，君寶，姐一定讓你識字，咱再不做文盲。
“姐，你怎麽啦？這些是啥呀？”
木英慢慢放開他，拍拍他手上的書冊，握個拳頭放到胸前，做個最重要的動作。
“對啊，這是不是叫書，這上麵的是字吧，跟村支書讓人刷在牆上的字一樣的。”木君寶一拍腦袋，輕呼一聲。
她連連點頭，君寶，我們好好認字，姐讓你去上學，到時念大學，再不讓人瞧不起你。
“姐，這東西這麽重要，我看把它藏到雞窩頂上去，用木板壓著，不會有人看到的。”他嘿嘿笑起來。
不錯，不錯，越是顯眼處，越不招人多看。木英比比大拇指，笑著點頭。
兩人偷偷摸摸到了院子裏，找了幾塊磚，架了木板子，把書冊藏了進去，一番動作惹得蹲在棚裏的母雞咯咯直叫喚。
“起床了就快來吃吧，娘還燒了些粥。粥配餅子，今兒奢侈一頓。”孫小美在廚房門口叫喚。
“有餅子吃咯，有餅子吃咯……”木君寶朝木英眨了眨眼，歡呼著跑去了。
把他爹的份量留在鍋裏，兩個餅子裝碗用飯架蒸在鍋內保溫。母子三人高高興興坐下來，圍著小桌吃起早飯。
“君寶，隊裏放羊別走老遠了，被狼叼去了羊可不好。”孫小美把餅子遞給兩個兒女，心滿意足，笑著交待道。
“娘，不走遠些，沒草吃，近處的草都被羊吃光了。”木君寶咬一大口餅子，狼吞虎咽，含糊道。
木英也無法，隊裏的活都是分配好的，壯年男丁下地，有時壯年女丁也要跟著下地，農忙搶收時更是不論男女老少都要幫忙，平時半大的娃子就放個羊，放個牛，摟摟幹草，自家小弟從八歲起就開始放羊了，到現在已是個老羊倌了。放一天羊能記上一個工分，幾個月攢下來，也能有好些工分了，到時按工分分糧食、糧票，能減家裏好大負擔。
“他爹，真沒事？”孫小美抹抹淚，盯住木遠山。
“沒事，真沒事，進門時還好好的呢，還管著我不讓抽煙呢，現在……想要喝奶吧！”木遠山哈哈笑。
“閨女再大，在娘眼裏都是小娃呢！撒撒嬌正常，英子，跟娘說，受沒受欺負？”孫小美仍不放心，扶住木英肩膀，強迫她抬起頭來。
木英使勁搖頭，又一頭紮進她娘懷裏，緊緊抱住，娘，您不知我有多慶幸！失而複得的感覺太美好了！令人不敢相信，讓我再多抱會兒吧！我就能肯定您還在！還在女兒身邊，還能讓女兒盡孝！
“他爹，你一夜沒睡，人都撐不住了吧，快上床來躺躺吧，離出工還有段時間呢，打個盹也是好的。”孫小美勸道。
“那行。”木遠山揉揉眉頭，緊繃著還不覺得，一放鬆下來，真是渾身酸痛，唉……年紀大了，不像以前，搶收打稻子連幹一天一夜都不累。
孫小美緊摟著木英，溫存了好半晌，聽著木遠山都打起了鼾，才推推她，笑著道，“嚇了娘一大跳，這麽撒嬌，比你弟還小呢！”
木英委委屈屈抹去淚，朝著她娘直樂。
“你這傻孩子，一晚上擔驚受怕了吧，也不早點回來，全家都沒睡好覺，君寶鬧著要等你回來，快天亮才去睡的。”孫小美見女兒平安回來，心中高興，嘴上還斥著，“跟娘說說，咋回事？”
木英把跟正陽說好的，又演示了一番。
“怎麽這麽不小心，路上都沒人幫一把，咋會摔溝裏去呢，走路亂想什麽，下次再不可這樣了，多危險啊，幸好有正陽去接你，不然踫上個流氓，還能有好果子吃。”越說越發擔心，“下次換鹽還是讓你爹去，小姑娘出門不好。”
木英急切搖頭，可孫小美鐵了心，不睬她，穿好衣服下了床，“你也去睡會兒，娘去給你們做飯。”
木英抿抿唇，看樣子去鎮上換糧的事隻能緩緩了，一時半會，娘是不會讓她出門了。
此時隻嫌待在娘身邊的時間太少，哪有心思去睡覺，木英像個小尾巴粘在她娘身後。惹得孫小美倒笑起來，“今兒真變小了，去院裏摘幾根香蔥來，娘給你們做香蔥餅子吃。”
哎……一聲歡呼在心，她興衝衝到院裏摘香蔥。興奮感覺維持到了院裏，麵對著巴掌大菜地，就像一個氣球，被針頂了一下，噗得漏光了氣。自家四間泥磚房，最東麵那間廚房頂上是個平台，可以用來曬糧食。院子裏大片泥地，空空蕩蕩，西麵靠牆留著個雞棚，東麵廚房牆根下一小塊菜地，兩排細蔥，一排韭菜，一排萵筍，除此外再無其它。
怎不多種些蔬菜，這一點一家人咋夠吃啊！隨即又恍然想起，此時還不允許搞家庭副業、多種經營，一經發現，肯定是革除，批鬥，自家後院的豬圈想來也是空的，這個雞棚和這一小塊菜地怕是極限了！
彎腰摘了把小蔥，沉沉歎口氣，站起身進了屋。
孫小美正係著圍裙調麵糊，小心又不舍得再加了勺玉米麵，今兒就多烙兩個餅子吧，讓英子和君寶吃飽些！
油也是定量的，要用糧票去換，平時不舍多用，這次見她受了大驚，她娘才舍得烙油餅的吧！木英試著扯起嘴角笑了笑，別難過了，高高興興的，你不是回來了嗎，並且再沒受侮辱，這樣已經夠好的了，家裏的困難想法子去解決就是，死都經過了，還怕啥！再沒比親人還在你身邊來得幸福！
“打瓢水洗一下，衝幹淨了放那，我來切，你把灶頭點上吧。”孫小美手腕靈活轉動，用筷子攪著麵糊。
木英動作飛快，打水，洗蔥，用掃帚掃幹淨灶下，點著柴火，燒熱油鍋，爽爽利利，不由引得孫小美多看了兩眼，平時英子做事也快，可今兒總覺得哪不一樣了，那手勢、那動作，少了別扭，活像已做過千萬遍，沒有一絲多餘，熟稔麻利。
油鍋冒煙，加入香蔥調好的玉米糊倒入，攤平，沒多久鍋內就泛出玉米香氣來，夾著蔥香，菜油香味，直讓人多咽好幾口唾沫。
有了食物香氣，就會讓人精神放鬆下來，木英到此時才有些覺出後怕來，前世的烏雲籠罩，娘暈倒，爹臉色刷白站都站不住，君寶縮在牆根下，這一切如同天塌地陷，貧窮普通的小家哪經受的起，後落水被正陽救起，雖再沒想著去死，可八道溝風言風語，不光她出門要鼓起勇氣，爹娘再不能堂堂正正抬起頭，小弟更是沉默無言。
現在這一切都沒有了，娘高高興興攤著餅子，爹放心在補眠，小弟睡著還沒醒來，平靜溫馨，多美好的日子！
灶膛中小火慢慢燃著，木英站起身，立在灶台邊看著孫小美。娘原來還是個美人啊！此時不見幾年後的晦色暗沉，皮膚雪白，眼窩深凹，一雙鳳眼形狀優美，鼻梁挺直，臉頰弧線圓潤，嘴兒小巧，脖頸修長。
“一直盯著娘看，娘臉上還有花啊。”孫小美瞥一眼她，微笑起來，手下忙著把烙好的餅起鍋。
木英拉大笑容，伸出雙手比大拇指，伸到她娘麵前。
“再好看也老了，都快五十的人了。”孫小美搖頭笑歎。
木英連連搖頭，又點頭，娘，您不老，好看著呢，女兒不讓您老。
“行了，你去看看君寶醒了沒，餅子要趁熱吃，醒了就讓他起床吧。”孫小美笑道。
木英聽話出了廚房，進了堂屋，先從門後拿起剛才放下的那捆書冊，半遮在身後，閃出堂屋，幾步，推開最西屋。
西屋內沒啥家什，兩張木板用長凳架成床，一前一後，擺在西麵靠牆處，此時還沒有拉起蚊帳，後一張床上，木君寶拱著小身子正閉著眼睛睡得歡。東麵靠牆擺著個衣櫥，角落邊還放著個馬桶，屋子最裏麵堆著幾麻袋稻穀子，怕受潮，底下用磚塊墊起，架著木板。
這書冊藏哪呢？可不能讓人瞧見了。木英團團轉了幾個圈，空空蕩蕩的室內，一覽無餘，哪有地好藏啊！藏衣櫥裏，可要是被人一翻，還不馬上露陷了嗎！她關上打開的櫥門，唉，真是窮啊，她和小弟兩人的衣裳隻放了薄薄一層，下麵塞著兩條厚被子。
“姐，你藏啥呢？”
清脆的小孩兒聲音在身後響起，嚇了她一跳，轉過身，君寶坐在床上，一臉好奇望住她。
“姐，你帶好東西回來了？是吃的嗎？姐，你昨夜咋沒回來啊，爹和娘都擔心死了，你沒事吧？”
問著話，他已飛快掀了被子，拉過床尾的褲子衣裳穿上，套上鞋，幾步衝到她麵前，“姐，啥好東西，讓我瞅瞅唄！”
木英愣愣把手上提著的書冊遞出，看他一臉歡喜接了過去，左右瞧看。剛才見著爹娘，隻覺得他們年輕了幾歲，滿頭銀絲換成了滿頭黑發，可現在見著小弟，才明明白白覺出她重生了十三年，那個在皮鞋廠埋頭剪著皮革的二十五歲青年，現在還是個十二歲的小孩，半是懵懂半是機靈。
回想起滿身皮革味，手指粗糙，躬著腰背，滿眼愁苦，強裝笑容喊她姐的君寶，木英隻覺得心痛，因不識字，被女方嫌棄沒出息，相了幾次親都沒成功的君寶強笑著，姐，一個人也挺好的。
她猛一把抓住君寶的肩膀，望著他受驚抬起的頭，君寶，姐一定讓你識字，咱再不做文盲。
“姐，你怎麽啦？這些是啥呀？”
木英慢慢放開他，拍拍他手上的書冊，握個拳頭放到胸前，做個最重要的動作。
“對啊，這是不是叫書，這上麵的是字吧，跟村支書讓人刷在牆上的字一樣的。”木君寶一拍腦袋，輕呼一聲。
她連連點頭，君寶，我們好好認字，姐讓你去上學，到時念大學，再不讓人瞧不起你。
“姐，這東西這麽重要，我看把它藏到雞窩頂上去，用木板壓著，不會有人看到的。”他嘿嘿笑起來。
不錯，不錯，越是顯眼處，越不招人多看。木英比比大拇指，笑著點頭。
兩人偷偷摸摸到了院子裏，找了幾塊磚，架了木板子，把書冊藏了進去，一番動作惹得蹲在棚裏的母雞咯咯直叫喚。
“起床了就快來吃吧，娘還燒了些粥。粥配餅子，今兒奢侈一頓。”孫小美在廚房門口叫喚。
“有餅子吃咯，有餅子吃咯……”木君寶朝木英眨了眨眼，歡呼著跑去了。
把他爹的份量留在鍋裏，兩個餅子裝碗用飯架蒸在鍋內保溫。母子三人高高興興坐下來，圍著小桌吃起早飯。
“君寶，隊裏放羊別走老遠了，被狼叼去了羊可不好。”孫小美把餅子遞給兩個兒女，心滿意足，笑著交待道。
“娘，不走遠些，沒草吃，近處的草都被羊吃光了。”木君寶咬一大口餅子，狼吞虎咽，含糊道。
木英也無法，隊裏的活都是分配好的，壯年男丁下地，有時壯年女丁也要跟著下地，農忙搶收時更是不論男女老少都要幫忙，平時半大的娃子就放個羊，放個牛，摟摟幹草，自家小弟從八歲起就開始放羊了，到現在已是個老羊倌了。放一天羊能記上一個工分，幾個月攢下來，也能有好些工分了，到時按工分分糧食、糧票，能減家裏好大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