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這次乾隆動了真怒,小燕子這頓板子打得實在不輕,饒是永琪各種名貴藥材將養著,也仍是痛得每日裏鬼哭狼嚎。


    塞婭和小燕子也有些交情,聽說她傷了,自然上門探望。


    小燕子見了塞婭,便將爾康和紫薇的事情說給她聽,要她成全一對有情人,不要橫刀奪愛。


    塞婭倒是不同與大清的女子,聽說了這個故事,也沒露出什麽鄙夷來,反倒越發堅定了要福爾康做駙馬的心思。西藏的女子,並不如大清受到各種約束,反而比一般男子還尊貴,而塞婭的想法也很簡單,既然有人搶,還是兩個尊貴且受寵的格格,那反而證明福爾康的好,她怎麽可能拱手相讓?


    小燕子見塞婭拒絕,一時也是氣得牙癢癢,欲撲上去和塞婭廝打,卻扯動身上的傷口,又是一陣鬼哭狼嚎。


    塞婭見狀,忙借口跑了,她再過些日子就要回西藏了,卻是想到京城再逛一逛的。


    小燕子本就是個固執的,認準了的事情,便是撞上南牆也是不悔的,尤其這次吃了這般大的虧,心裏越發執拗起來,偏不讓她做的事情,她偏要做成給人看。可她又實在動彈不得,隻好每日裏又哭又鬧地吵著讓永琪幫爾康和紫薇。


    永琪本就對小燕子心痛得不行,又出於對福爾康的兄弟情義,便找了福倫夫婦商量對策。而福倫夫婦本就為福爾康操心,如今福爾康因為確定指婚給了塞婭,倒是不在天牢裏關著了,可還是被乾隆安排了人關押在一處宅子裏,隻怕是要到了巴勒奔等人回西藏的日子才會出得來了。


    當下,兩方人便一拍即合,設計讓塞婭“偶遇”了福爾泰。


    福爾泰的行蹤並不難打聽,他們那一群人,如今在京城裏卻是很有名氣的,年少有為,前途無量。


    富察皓祥成親在即,幾人便給在酒樓聚了一聚。


    富察皓祥原本的興奮勁在賈家出事後就似被潑了一盆冷水,心想著,他到底是不如富察皓禎的,富察皓禎可以娶格格,他指了個爵府嫡女,卻轉瞬便敗落了去。可是晴格格的事情傳出來後,富察皓祥又有些幸災樂禍起來。


    福爾泰作為好友,自然也看明白了好友這番心情的起起伏伏,好笑之餘也微微有些歎息,富察皓祥說到底也不過是個少年,不過是憋著一股別苗頭的勁,戰場廝殺拚了命罷了,這心性,卻到底還有些孩子氣。


    至於勸說,福爾泰卻不知從何開口,前世裏每次出任務都不知道回不回得來,到死也沒能娶上個媳婦,這方麵的經驗實在乏善可陳。而賈惜春,雖然是金陵十二釵,屬於世上少有的女子,可到底適不適合跟皓祥居家過日子,卻也說不得準。


    倒是多隆有些為皓祥抱不平的意思。因為賈寶玉在外常說自己不如姐妹良多、又拿姑娘們的詩作出去談論的緣故,賈家的姑娘們算是名聲在外。按說,這姑娘家到了適嫁的年紀,便是有些名聲傳出也不過是在後宅夫人們口中耳中流傳,也是為了說親事,可絕沒有從外麵爺們的口中傳回內院的道理。


    所以多隆對惜春便有些瞧不上,若不是這是聖旨賜婚,他必然要攛掇著皓祥退親的,他和皓祥相識最久,交情也是最深。


    福爾康見皓祥眉眼間也漸漸露出不情願來,歎息一聲,道:“皓祥,別因著外人的一些言論就先給人定了罪,不然將來無論她做得多好,你也會覺得不滿,這樣的結果,吃虧的還不是你自己?倒不如先別管了別人怎麽說,自己拿眼睛去看的好。”


    多隆不服氣道:“爾泰,你就能確定那個賈家姑娘是個好的?”


    福爾康沒好氣地捶了他的頭一下,道:“深閨小姐,我怎麽會知道她到底是好是壞?難道被不著調的兄弟連累了,就要被一棍子打死了麽?便是皓祥,當初那名聲好聽麽?可他到底是男子,我們和他一相處,他實際是個什麽性子,我們自己便知道了。可是這姑娘家,便是有心為自己辯駁,難道還能闖到了你的麵前分說一二?”


    皓祥和多隆一想,卻是這個道理,當初皓祥的名聲差得很,有一部分是因為不得父親重視而自暴自棄,但更多的,卻是他那個嫡母和嫡長兄的百般批評輕視,也因此他才狠了心上戰場拚殺了一條血路出來,旁人――包括他的家人都隻看得到結果的光鮮,卻不知他初上戰場時的惶恐膽怯,屍山血海的感覺又哪裏會是好受的?


    由此,皓祥對惜春倒生了些惺惺相惜之感,想著這個妻子到底是好是壞,總也得自己見過才知道。


    多隆突然拍了一下桌子,吼道:“我明白了!”


    其他人奇怪地看著他。


    多隆有些別扭地道:“皓祥,怪我,跟你說這些,怕是著了人的道了。”


    皓祥問道:“怎麽回事?”


    多隆接著道:“這次立功回京,之前的那些人一反常態地來套近乎,巴結得很,我還得意呢,他們口口聲聲為你鳴不平,我竟是信了他們的話,跑來跟你說這些有的沒的,真要把你說動了,傳出你對皇上指婚不滿的風聲來,我們可都討不了好。”多隆說的那些人,本是以前和他一起胡作非為的紈絝子弟,不過自多隆去了軍中,便不怎麽來往了。這次多隆回京,他們又都圍上來,奉承話說得多了,多隆便有些飄飄然起來。


    福靈安也忍不住捶了多隆一下,罵道:“你個笨蛋!滿人重軍功,你如今立了功,早就擺脫那些家夥一大截,他們不嫉妒才怪!你居然還會相信他們的話,這些年戰場白上了!”


    多隆也不反駁,隻抱歉地看著皓祥。


    皓祥看了他可憐兮兮的樣子,反倒笑了:“好了,這不想明白了嗎?以後不理會那些家夥罷了。”心中也不是沒有後怕的,皇上親自賜下的婚,他也敢質疑抱怨,實在是得意忘形了。


    經過這事,其他幾人心裏也都警醒了些。他們年紀輕輕便立了大功,又擺明了受乾隆重用,巴結奉承的人不勝枚舉,別有用心的人也不少,官場從來就是一個多是非的地方,一個不小心怕是就要栽跟頭的。


    幾人又聚了一會,便各自散了。


    福爾泰就是在家裏碰見塞婭的。


    塞婭已經以福家兒媳自居,福倫夫妻不過在她麵前演了一出戲,掉了點淚,便使得塞婭對福爾泰這個“貪圖功名利祿、不認親生父母”的不孝子起了憤慨之心,當下便找上門來討公道了。


    福爾泰的父親年紀大了,兼之年輕時在戰場上受過重傷,如今身體很是不好,塞婭找上門來一通指責,說了一大通他攔著不讓福爾泰回家認親生父母,拆散別人的骨肉,是要遭報應什麽的話。


    這可把老人給氣壞了。


    福爾泰回家一看這場麵,當下便怒火中燒,多少還顧忌著大清和西藏的關係,不想挑起紛爭,隻叫人將她“請出去”,誰知塞婭在西藏一人獨大,驕橫慣了,拿了鞭子便打起人來,放話說福爾泰不和她去和福倫夫婦請罪,她誓不甘休。


    福爾泰動了真怒,親自動手,塞婭的鞭子夠狠,他卻是壓根不理會,任由鞭子抽在自己身上,臉上也留了一道口子,也因此不過幾招便將塞婭製服,甩出門去。


    塞婭是個崇尚強者的性子,被福爾泰這一扔,反倒扔出了些好感,原本的鄙視不屑也退了幾分。尤其是福爾泰動怒時的表情,鞭子抽在身上連臉色都不變一下,顯得十分地血性和有男子氣概,這樣再一比較,福爾康便顯得有些文弱了。


    心中的天平一旦傾斜了,對福爾康和兩個格格的事情,便也不如原先那般覺得是好事了。更何況偶爾還聽人背後道是非,說他們西藏沒男人了,跑到大清來搶格格的丈夫。塞婭不知說這話的人是永琪和福倫安排的,隻道大清人都是這麽想的,賭了一口氣,便跑去和巴勒奔說不要福爾康改要福爾泰了。


    這才有了之後的事情。


    最後的結果,要被帶去西藏的,仍然是福爾康。永琪和福倫夫婦機關算盡,到底還是落了空。


    永琪和福倫夫婦重視福爾康,與福爾泰不親近,自然是覺得把福爾泰放在和福爾康一樣的高度上審視,便已經是高抬他了,乾隆既然舍得讓福爾康去西藏,沒理由換了福爾泰就不行。可惜他們是當局者迷,他們把福爾康當寶,可不知福爾康在旁人眼裏一文不值,而他們覺得不如福爾康的福爾泰,卻壓根就不是福爾康能比的。


    乾隆打發了福爾康,對永琪也是十分的失望,覺得他實在是太過分不清輕重了,設計福爾泰去做西藏駙馬,這不僅會寒了將士們的心,更是在為大清培養強敵。枉他以前還打算培養永琪,將來也好做個賢王,如今看來,讓他管事,隻會給大清帶來麻煩和不安定,倒不如就這樣讓他清閑度日,隻別再惹事的好。


    而那個小燕子和福倫夫婦,對永琪的影響力未免太大了些。


    福家總是令妃的親戚,也不好不考慮令妃的心情,畢竟她如今還懷著龍胎,不如就放了出去做個知縣,離了永琪的視線,影響力也就不那麽大了。


    至於小燕子,乾隆磨了磨牙,他這輩子最後悔的一件事情,就是沒在見到小燕子之初就處置了她。不過,這個世上,讓人不著痕跡地消失掉的方法,可並不少。


    乾隆想著,眼睛便危險地眯了起來。


    塞婭和福爾康、含香和甘懷本定了同一天舉辦婚事,也算是成就一段佳話。


    塞婭雖對福爾泰更為歡喜,倒也並不算討厭福爾康,反正他們西藏的女子,一生本就能擁有不止一個丈夫,也就沒有什麽放不下的。


    可誰知婚禮前幾日,塞婭見到福爾康時,福爾康竟是口口聲聲不能愛她,他的心裏隻有紫薇一個人,便是塞婭得到了他的人,也得不到他的心。如果她還擁有一顆高貴善良的心,就應該放了他,讓他自由地去愛他想愛的人。


    塞婭聽了這話,哪有不生氣的?西藏的女子地位本就高,她作為土司的女兒,更是從小就被捧得高高的,何曾受過委屈?她自認不比那什麽還珠格格差的,卻被人這般鄙薄,又哪裏就會說忍就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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