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秀結束後,有兩道指婚旨意很是令人費解。


    其一,太後的侄孫女兒鈕鈷祿蘭蕊,被指婚給了三阿哥永璋為側福晉。這蘭蕊,都心知肚明是太後給皇上準備的,如今卻指給了三阿哥,這是否表示,太後開始傾向於三阿哥?可是不對呀,大家都知道,太後最看重的是五阿哥永琪,連皇後嫡子七阿哥永琮都比不上的疼寵啊。


    其二,便是鑲紅旗護軍參領喀爾拉莫爾戈的義女夏凝玨,被指婚給了和親王八阿哥永q為嫡福晉,兩年後大婚。更奇怪的是,永q同時被封為固山貝子,封號為謹,並賜了貝子府。永q是幼子,本無爵位可襲,如今卻一下子越過和親王世子永璧,如今永璧才不過封了一個不入八分輔國公而已。


    和親王福晉知曉這個旨意之後,便忍不住掉淚。這樣的旨意,分明就是要她的兩個兒子不和,而且還要將永q從和親王府裏分出去。


    當年永q從揚州回來以後,不知怎的,就被皇帝接走了,她平日裏也難得見到。使福晉覺得,這個兒子被搶走了。當年和婉被抱進宮去,她傷心不已,沒想到,如今又有一個兒子要被搶走了。


    和親王福晉一時難過,便去了耿太妃的院子。耿太妃早已被和親王接出宮榮養,如今每日裏樂嗬嗬的過日子,是個很樂觀開朗的老太太。


    和親王比福晉知曉的事情要多些,永q如今所做的事情,他也略有所知,雖是難受,可也知道,隻有這樣和親王府才安全。


    知曉福晉去了耿太妃的院子,想了想,便跟了過去。


    福晉正哭得傷心。


    和親王給耿太妃請過安,心疼地對福晉說道:“哭過便算了,這件事情牽涉頗多,連我也不知全部究竟,永q,遠著些也是保護他。我們以前不也是擔心他無爵位可襲麽,如今他能靠著自己的本事得封爵位,我們該為他高興才是。”


    耿太妃聽得和親王話中有話,便問道:“可是牽涉到了朝政?”


    和親王點點頭。心中卻苦笑,那恐怕是比朝政還要麻煩的事情。


    耿太妃和和親王一樣,都是懂得藏愚守拙的人,為人卻不是呆笨的。聽了和親王的話,便也安撫起兒媳婦來:“既是這樣,就不要再去探究了,事情該怎麽辦就怎麽辦。反正無論如何,永q總是你身上掉下來的骨血,和和婉一樣,離得再遠,也是你的孩子。”


    福晉也並非不知這些,隻是太過傷心,便跑到耿太妃這裏來哭上一場罷了。


    因著婚期訂在兩年後,夏凝玨便想著還是回去揚州罷了。


    正準備收拾行裝,卻得了消息,林海即將被調回京任職。算著日子,交接公務、收拾行裝,大約也要將近年底才能回京。


    夏清蓮讓林家的二管家先帶了人進京,並交托夏凝玨主持林家在京裏的宅子的休整事宜。


    夏凝玨便托了她的義母莫爾戈夫人幫忙找了工匠。期間,和親王福晉邀了莫爾戈夫人去了一趟和親王府,莫爾戈夫人知道這是婆婆想見見兒媳婦,便帶了夏清蓮一道去了。


    和親王福晉對夏凝玨還是極親切的,雖說因著永璧對她的心思而有些遷怒於她,卻也知這並非夏凝玨之錯,她終究對永璧還是有救命之恩的。


    而且如今她即將成為自己小兒子的福晉,便免不了叮囑幾句,要她好生照顧永q的話。


    夏凝玨一一點頭答應。又想到永q如今所行之事事關重大,與和親王府的關係,隻能疏遠不能親密,這一片拳拳慈母之心,怕是難以為報了。


    和親王福晉心中卻想著,永q如今是十天半月地不見人影,有時甚至幾個月也不露麵,夏凝玨嫁給他,倒是獨守空房的時日比較多,也是個可憐的。對夏凝玨,便越發慈藹起來。


    夏凝玨一邊照看著林府的休整狀況,一邊繡著嫁妝,因著婚期訂得較晚,她便打算所有的針線,都由自己來繡,便不動用丫鬟或針線上的人了。


    日子又過去了一些時候,宮裏傳了消息出來,豐貴人賈氏升為德嬪。


    夏凝玨想了一會才想起來這個豐貴人賈氏是誰,不就是紅樓原著裏,賈家最大的支柱賈元春麽?


    夏清蓮在揚州也收到了消息,是賈家特意派了人送的信。來送信的,便是那王夫人的心腹周瑞家的。不過是王夫人的陪房,那一臉與有榮焉的得意表情,不知道的怕還以為那德嬪娘娘是她的女兒呢。


    夏清蓮讓人給周瑞家的看了座,周瑞家的略作推辭便坐了下來。


    夏清蓮道:“如今貴府有了這般喜事,著實該道一聲賀的。還請你多待兩日,我這兒也好準備些賀儀才是。”


    周瑞家道:“這可當不得,奴婢來之前,二太太吩咐過了,可不能讓姑太太破費。倒是老太太,惦記著林姑娘,想著接林姑娘去住上一些時日。奴婢也覺得啊,林姑娘該去沾一沾我們娘娘的喜氣才是。”


    夏清蓮暗自冷笑一聲,這老太太怎麽到如今還不肯放手?如今更是想拿德嬪的勢來壓她不成?在這一點上,賈母也太過看不清了,德嬪畢竟是王夫人的女兒,和祖母畢竟是隔著肚皮隔著輩。賈母和王夫人兩人拿著賈寶玉的婚事進行著婆媳之間的鬥法,若由得她們把黛玉牽扯進去,不論結果如何,黛玉都隻是犧牲品。


    夏清蓮便道:“老太太卻是不必心急的,我家老爺已經接到調令,不過今年年底,便是要回京的,到時候再去府上拜訪,豈不更好?”


    周瑞家的是王夫人的人,王夫人壓根就不想把林黛玉接到賈府去,如今她的外甥女兒薛寶釵住在賈府裏,和賈寶玉相處甚好,她才不想讓林黛玉插進二人之間去。所以周瑞家的也沒有糾纏。


    夏清蓮和她客套了幾句,便打發了她出去。


    等周瑞家的出了門,子歸也不由得皺眉:“這賈家的仆婦怎是這般模樣?也太張揚了些。”


    夏清蓮歎了口氣:“這點子張揚算得了什麽?還有更張揚的時候呢。”隻是不知在這個世界裏,還有沒有省親這一節了。


    黛玉也是陪在一旁見客的,見了周瑞家的這副模樣,也是不喜。什麽叫讓她去沾一沾娘娘的喜氣?這話說得實在太沒道理!


    夏清蓮經此一事,原本回京和夏凝玨匯合的好心情也不由得低落幾分。這些年來,她幾乎要把賈家給忘記了。畢竟這些年,除了年節禮尚往來,這賈家也不曾在他們的生活中留下太多的痕跡,使得她幾乎以為,這賈林兩家真的能斷了關係似的。如今想來,林家若回京,這賈家怕是還要來糾纏的吧?


    夏清蓮看了看黛玉姣好的麵貌,暗下決心,決不讓林妹妹嫁給那破石頭。隻是,黛玉是要參加選秀的,她這般容貌,卻正是乾隆最喜的類型。但黛玉的心性,清高且目下無塵,要她去和那許多女人爭寵,怕是不願的。而且,宮中的女人們哪個又是省油的燈?黛玉若真進了宮,怕是要被啃得連骨頭都不剩的吧


    夏清蓮又想到夏凝玨在信中所提被人暗算的事情,更覺不安,這宮裏的水實在是太深,便是一個參選的秀女,都能有能量給旁人下套,若非自視太高,能夠計劃得精密一些,夏凝玨這次怕是受點磨難的。


    黛玉如今已經十二歲,三年後的選秀怕是避不過的,總要想個穩妥的方法才好。


    夏清蓮按例備了禮,不曾增減半分。這年頭,送禮也是很有講究的。多了少了都有寓意,因著林海、黛玉他們,夏清蓮並不能直接得罪了賈家,但是更不必討好,暫時就比照普通親戚再稍疏遠些來往便罷。


    夏清蓮想了想前世裏看過的紅樓原著,那麽多年了,具體年份情況都已經不太記得了,但賈元春封妃這件大事還是記得的,那是賈府最鼎盛的時期,也是衰敗的開始,但應該沒有這般早才對。不過現在賈元春封的是嬪,而不是什麽賢德妃,應該是不同的吧?即便真的有一天她得以封妃,應該也不會有“賢德”的封號吧?否則,慧賢皇貴妃該情何以堪呢?


    倒是夏凝玨在京裏,聽說了前段時間寧國府辦了喪事――寧府賈蓉妻子的喪事。


    不過,這裏沒有四王八公,浩大的場麵是沒有了,不過喪事辦得還是極豪奢的。


    看來這一點倒是和原著對得上的,隻是這位份有些不同。也對,如今這四妃乃是齊全的,舒妃、愉妃、令妃、恭妃,哪裏有她賈元春的位置呢?嬪位以上,可隻有皇貴妃一個空位而已。皇貴妃之位,相當於副後,可不是她賈元春能夠消受得起的。


    賈元春升位,後人多揣測是犧牲了秦可卿換來的榮耀,她的身份位同公主,是義忠親王老千歲的女兒。


    而在這個世界裏,永q當年在揚州時也曾說過賈家的事情――任誰知道自己所處的世界裏麵有紅樓這個故事,怕是都會探詢一二的,更何況,那賈元春在宮裏依附令妃,也不是甘心當透明人的。秦可卿確實身份不凡,她是康熙朝廢太子胤i次子弘的女兒。也就是說,不管原著如何,在這裏,賈元春確實是靠出賣秦可卿升位的。


    不過在秦可卿的喪事上,並沒有宗室的人到場。秦可卿的身份自然不可能人盡皆知,便是有人知曉,也不會為了一個侍妾所出的、連玉碟都不曾上的格格來得罪當今聖上吧?更何況,弘皙已經被奪爵除籍,她更是連格格都不是了。


    當今的皇帝,可不是原著中被太上皇鉗製的皇帝,而是說一不二、哪怕行事不合規矩也能讓臣子服從的集權的封建統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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