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婧見鍾銘這麽自報家門,心中的敵意立刻煙消雲散,看來她真的沒有猜錯,鍾銘果真是姚雲龍同母異父的哥哥。


    “唉,怎麽會這麽巧。”孫婧離開辦公桌,做了一個請坐的手勢,“那說你就是我閨女甜甜的親伯伯了。”


    “那沒錯,那天甜甜已經叫過我大大了。”鍾銘在沙發上坐下來,樣子有一點拘謹。


    孫婧覺得很好笑,鍾銘從來沒有這樣麵對過她,從來沒有。


    鍾銘從她的前男友變成了現在的前大伯哥,生活真會開玩笑。可是這並不怪她啊,她根本不知道這一切是怎麽回事。


    難道怪鍾銘嗎?好像也不應該怪他,她的父親是老牆啊,那個有著精神疾病的可憐的老頭,他早已經走了。


    “那我應該叫您大哥了,雖然我已經和大龍離婚了,可是我們有一個共同的孩子。”孫婧覺得自己應該重新調整一下情緒了,她拿起茶葉桶,往杯裏放好茶葉,來到飲水機前,心裏有一種怪怪的感覺。


    鍾銘曾經對她搞過那麽多惡作劇,尤其是她那年接於發和去立春上任,輪胎在半路上爆胎的事,簡直太危險了,這就算完了?她就不跟他計較了?那樣她會不會覺得她好欺負啊?


    “鍾銘,按理說你的身份變了,我不應該跟你提以前的事。”孫婧把杯子放到鍾銘的麵前,“你知不知道,你給我們修一次車,那天取車半路上就爆胎了,我差點死在你的手裏,你到底知道不?”


    “這個……這個,以前我的確有點混蛋。”鍾銘說,“你罵我吧,你打我吧,你懲罰我吧,怎麽樣都行,我保證不會還手。”


    孫婧沒想到鍾銘是這種態度,本以為他會辯解幾句,或者根本就不承認呢。這讓她一下失去了攻擊目標,不知道怎麽對付他了。


    “算了,既然你這麽說,那些事就算過去了。”孫婧說,“你說說吧,你今天找我,需要我做什麽。”


    鍾銘擺擺手:“不是需要你做什麽,我沒有資格這麽說。我就是來向你討教,大龍的事,到底應該怎麽辦?”


    孫婧再次確認了自己的判斷,鍾銘已經把來意說得很清楚,他是為姚雲龍的事來的。這麽說,他已經和姚家建立了一定的默契,並且可以代表姚家出麵,來處理姚雲龍被拘的事情。


    “我和藍河的衙門口接觸不多,尤其是政法口,根本沒有什麽關係。”鍾銘說,“我的意思是能不能先把大龍保出來,剩下的事再從長計議。”


    “那當然好了,不過這次好像沒那麽容易。”孫婧說,“他肯定是被人抓住了把柄和證據,否則不會這樣被動,這場官司恐怕很難躲過去。”


    “我聽母親說,上次大龍因為涉黃被帶走,是你從中運作,把他撈出來的。”鍾銘說,“作為他的哥哥,我還是很佩服你不計前嫌去幫助他,我希望這一次也一樣。”


    “那沒問題。”孫婧說,“雖然我們離了,但他畢竟是甜甜的父親嘛,他進去我也不會落什麽好,何況還有兩位老人,也受不了這麽大的打擊。”


    文書給孫婧送來一摞文件,她“嗯”了一聲,沒說什麽。


    “我已經找好了律師。”孫婧說,“律師見到了大龍,也見到了區檢察院和公安局的有關人員,我現在的想法和你一樣,就是爭取把大龍保出來。我估計這次大龍可能是得罪了什麽人。”


    孫婧不想提起趙玉玨,大龍被拘,趙玉玨肯定發揮了作用。鍾銘曾經和趙玉玨有過一段,她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麽開始,怎麽結束的,向鍾銘提起這個人有點太唐突了。


    “大龍到底得罪了什麽人?不行就去做做工作吧。”鍾銘說。


    孫婧搖頭,工作早就開始做了,可是除了申一甲,她不知道誰還能和趙玉玨說上話,這件事哪有這麽容易啊。


    鍾銘站起身來,似乎要準備告辭了。


    “我沒想到你在這些工作,那就拜托你了。”鍾銘說,“我畢竟不在藍河工作,不能常過來。有些事,真得麻煩你了。”


    “沒說的,你回去跟老太太說,讓他們放心,隻要我能做的,我都會去做。”孫婧說,“隻要努力了,就不會留下遺憾。”


    鍾銘管孫婧要了律師的聯係方式,準備去見一見他。


    孫婧不僅把律師的名片給了鍾銘,還替他約了見麵時間的地點,鍾銘謙謙有禮地點點頭,低頭往外走。


    鍾銘剛走了幾步,孫婧情不自禁地冒出了一句:“鍾銘,你成家了嗎?”


    鍾銘突然停下腳步,回身看了孫婧一眼,麵露羞澀:“不好意思,還沒有呢。”


    “你還沒結婚呢?”孫婧驚歎道。


    “不著急,我現在天南地北的,居無定所,哪兒都去,等安定下來再說吧。”鍾銘像是在自我解嘲。


    “我還以為你已經成家了呢。”孫婧把鍾銘送出門去,在走廊對他擺手,“您慢走吧,我不遠送了。”


    孫婧沒想到,生活會變成這個樣子。曾經銷聲匿跡的鍾銘再次出現在她的麵前,卻沒有了往日的玩世不恭,變得格外乖巧溫馴。


    鍾銘不會是在演戲吧?現在他需要她幫忙,當然會對她客氣些。不想那麽多了,心累。


    孫婧接到市委辦緊急通知,下麵兩點在市委常務會議室進行新任職領導集體談話。她本來準備收拾一下,下午去北京談殯儀館移遷項目,副局長已經了解清楚了,上海德商建築開發公司老板王德商已經返程,並將在北京停留兩天,她必須抓住這個機會,爭取和王德商見一麵,好好探討一下這個項目的可能性。


    現在看時間隻能再推遲一下了。


    孫婧參加完集體談話,正急著要走,申一甲突然出現在孫婧麵前。


    “有事嗎?申主任?”孫婧有點慌張,生怕申一甲說出什麽不合時宜的話來,這小子有時候膽子太大。


    “領導有話,讓您去一趟他的辦公室。”申一甲的聲音很低,麵無表情。


    孫婧點頭:“我知道了。”


    宮樹仁找她有什麽事呢?她可是剛和他談話沒幾天啊。


    孫婧與幾位熟悉的領導幹部打過招呼,故意在會議室裏磨蹭了一會兒,直到宮樹仁往外走,才悄悄跟了上去。


    “孫秘書長,走,到我辦公室喝杯茶。”宮樹仁笑嗬嗬地對孫婧說。


    孫婧見宮樹仁情緒不錯,對她也挺客氣,緊繃的神經終於鬆弛下來。


    孫婧進了屋,剛坐下,申一甲從後麵跟了進來,麻利地為她沏好茶水,端到她的麵前:“秘書長請喝茶。”


    “謝謝申主任。”孫婧說。


    “不客氣。”申一甲笑了笑,乖乖地退了出去。


    宮樹仁喝了一口茶,笑嗬嗬地說:“我現在有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一個?”


    “那我想先聽好消息。”孫婧也笑了,不過她心裏又犯起了嘀咕,能有什麽壞消息呢,還要由宮書記親自告訴她。


    宮樹仁雙手叉在一起:“今天上午市委又召開了黨委碰頭會,研究確定了藍河市的廳級後備人選,一共確定了八名同誌,恭喜你啊,孫婧同誌,你是這次碰頭會確定的後備幹部中唯一一位女同誌。”


    “天啊,我可不夠。”孫婧說,“當廳級後備,那能力得相當強才行。”


    “你就不要謙虛啦。”宮樹仁說,“這是組織決定。”


    孫婧站起來,規規矩矩地給宮樹仁鞠了一躬:“謝謝領導關心,謝謝組織信任,非常感謝,我真是受驚若崇啊!”


    宮樹仁愣了一下,衝孫婧擺了擺手,讓她坐下來:“在這之前啊,組織部進行了比較全麵的考核,從反饋上來的情況看,你雖然有一點雜音,但總體評價真實可信,相當不錯。”


    孫婧自知一時高興過度用錯了詞,卻不好解釋,這個消息來得太意外了,她隻是期望市裏給她調整一個崗位,不再受省廳的為難,沒想到市裏不僅給她調整了崗位,還把她列為廳級後備,真是沒想到。


    “請領導放心,我一定踏踏實實做好本職工作,不辜負市委的重托。”孫婧坐了下來。


    宮樹仁與孫婧聊了幾句,孫婧心裏卻很著急,宮書記不是說還有一個壞消息嗎?為什麽不見他提起呢?


    “領導啊,好消息我聽到了,是不是讓我知道一下壞消息?”孫婧說,“我很擔心,是不是我有什麽事情做得不好,讓領導操心了。”


    “沒有那麽嚴重。”宮樹仁擺了擺手,“這個壞消息其實也壞不上什麽消息,其實你應該已經知道了。”


    “我知道了?”孫婧麵露疑惑,是什麽壞消息呢?而且她已經知道了。


    “我隻是不知道老領導知不知道。”宮樹仁說。


    孫婧的頭垂了下來,宮樹仁說的老領導一定是指她的前公公姚爾壽了,她知道宮樹仁要對她說什麽事了,如果她沒猜錯的話,他已經知道姚雲龍被拘了。


    “領導,您是不是說我的前夫姚雲龍的事?”孫婧問。


    宮樹仁笑而不語,那就是默認了。孫婧終於鬆了一口氣,這事宮書記也知道了?他的消息很靈通啊!


    “這個事我本來不想對領導說的。”孫婧說,“畢竟好說不好聽,我們又早就離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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