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一甲抱起衣服要出門,被娟子一把攔住:“你要幹什麽?”


    “今天我洗衣服,你歇著。”申一甲說。


    “還是我來吧,你洗不幹淨,我不放心。”娟子說。


    推拿師英子敲門進來,見兩個人聊得正歡,為難地站在門裏。娟子見推拿師來找,肯定有事,便走過去挽住英子的胳膊:“怎麽了?英子。”


    “來了一個顧客,要換房間。”英子說。


    店裏除了呂良睡覺的大推拿房,其它房間都是一樣的,裏麵的布局也差別不大,備品都是統一購置的,所以一聽有客人要換房間,娟子就覺得情況不對:“那就換,男的女的?”


    “女的,年紀不大,個很高,我給她看了三個房間,她還是不滿意。”英子說。


    “我去看看。”娟子拉著英子出去了。


    像換房間這種瑣事,申一甲早就不管了,他當老板的時候,也是由娟子處理。凡是客人提出什麽要求,她一般都能順利解決,讓客人滿意。


    一會兒的功夫,娟子回來了,眼睛盯著申一甲,一副很鬱悶的表情。申一甲猜測,娟子這回可能遇到茬子了。


    “一甲哥,你把貴賓卡都送給什麽人了?”娟子的眼睛裏帶著埋怨。


    “沒送什麽人啊,怎麽了?”申一甲感到奇怪,娟子怎麽突然問起貴賓卡的事來了。


    “外麵來了一個高個女子,口口聲聲說自己是貴賓,要享受貴賓待遇。”娟子說。


    “誰啊?”申一甲問。


    “不認識,以前沒見過。”娟子仍然盯著申一甲的眼睛,“八成是你送的貴賓卡,你去處理吧。”


    申一甲本不想出麵,他已經不是老板了,他很好奇,能是誰呢?他送的貴賓卡,還是個女的,楊婷?不可能,她不會自己來這裏。宋小妮?也不可能,她不會做這個,而且她現在在春縣呢,不可能出現在藍河。


    “申一甲,你不是在外麵認識了什麽野女人,隨便把貴賓卡送給人家了吧?”娟子的目光充滿懷疑。


    “那我就去一趟吧,看看到底是哪路豪傑。”申一甲穿好絨衣,出了門。


    娟子把申一甲領到一間推拿房門口,就向裏麵使了一個眼色,退到了他的身後。申一甲推門進去,看到屋裏坐著的女子就笑了。


    “這不是售車小姐嘛。”申一甲立刻想起來了,他給過雙金公司的銷售經理於純虹一張推拿店的貴賓卡。


    立春縣縣委書記於發和上任那天,孫婧的山地基吉普爆胎了,孫婧懷疑是前男友鍾銘搗的鬼,卻一直聯係不上他,隻好讓申一甲到鍾銘的雙金公司打聽他的下落。在鍾銘的公司裏,申一甲沒找到鍾銘,就送給於純虹一張推拿店的貴賓卡,於純虹在銷售大廳裏沒要,出門送申一甲時,主動要回了那張貴賓卡。


    “申書記。”於純虹見是申一甲,慌張地站起來。雖然申一甲送給她貴賓卡,但她並沒想到申一甲也會出現的推拿店裏。


    “她叫於純虹,是汽車店的銷售經理,經常參加團市委的禮儀活動。”申一甲忙叫過身後的娟子,對於純虹說,“她是店老板,小名叫娟子,大名叫文娟。”


    娟子上前幾步,熱情地拉著於純虹的手:“你好,歡迎光臨。”


    “不好意思,不知道你是老板,剛才失禮了。”於純虹說。


    “別客氣,您是貴賓,我們做得不周到,請您原諒。”娟子說。


    “於經理,上次在汽車店見到你,時間不算短了,怎麽才來啊?”申一甲問。


    “別提了,我們老板的父親去世了,這幾天公司基本停業了,都在幫老板料理父親的後事。”於純虹說。


    申一甲立刻發現,自己的貴賓卡沒白送,人家於純虹這是送消息上門了。既然鍾銘的父親已經去世了,他就不用在醫院護理病人,應該在公司裏現身了,孫婧就可以找到鍾銘了。


    售車小姐專程登門,給申一甲帶來了他最需要的線索,他覺得真得關照一下了。


    “老板。”申一甲對娟子說,“這是我的朋友,麻煩關照一下。”


    “沒問題,交給我好了。”娟子說著,向於純虹招手。


    申一甲擋住了娟子,“於經理的推拿,我親自來做。”


    “好啊。”娟子對於純虹說,“一甲哥可是我們推拿店的特聘專家,陰陽穴推拿術的創始人。”


    “是嗎?”於純虹驚叫道,“哎呀,我真不知道,申書記還有這個特長。”


    娟子把於純虹領到那間最大的推拿房,把呂良請了出去,又親手為於純虹換了全新的備品,臨出門前,向申一甲點了點頭,對於純虹說:“於經理,我們店最好的房間,最好的推拿師,最好的設備,可全都給你用了。”


    “太謝謝了。”於純虹十分滿意。


    申一甲給於純虹推的是給春縣同鄉會客人做過的陰陽穴推拿術,他相信她一定會感覺不錯。於純虹顯然做過推拿,對申一甲的配合非常到位。她屬於那種缺少癢癢肉的顧客,不論申一甲怎麽推,手法輕還是重,她的反應都是一樣的,表情平靜,泰然處之,儼然一副見過世麵的樣子。


    申一甲的手在她的腳上遊移,心裏想的卻是鍾銘,他想趁著給於純虹做推拿的機會,從她的身上得到鍾銘更多的信息。


    於純虹並沒有忘記申一甲上次去汽車店的目的,她告訴他,老板去省城給父母合葬去了,估計一周之內肯定能回來。


    給父母合葬?申一甲的大腦裏劃了一個問號,那就是說鍾銘的母親葬在省城了:“你們老板那個手機早就打不通了,新手機號是多少?”


    “對不起,申書記,我們老板不許員工透露他的手機號。”於純虹和上次一樣,立刻就封門了。


    於純虹這麽說,屬於正當防衛,申一甲很理解。鍾銘不讓她透露手機號,肯定有不讓透露的道理,他就不好再勉強了。不過他想馬上把鍾銘的消息告訴孫婧,好讓她及時采取應對措施。


    於純虹翻身的功夫,申一甲出了推拿房,想給孫婧打個電話。娟子的房間門開著,他探頭往裏瞅了一眼,這一瞅不要緊,他發現娟子正坐在床上抹眼淚呢。


    “娟子,怎麽了?誰惹你了?”申一甲站在門邊。


    娟子聽到申一甲的話,忙背過身去,揉著眼睛,“沒怎麽,剛才眼睛進去東西了。”


    “來,我給你看看。”申一甲湊了過去。


    娟子在申一甲伸出的手上拍了一下,咬了咬嘴唇,“沒事了。”


    申一甲看著娟子的那張淡定的臉,心裏沒底了,娟子到底是迷了眼睛,還是遇到了傷心事啊。他明明看到她在抹眼淚,她為什麽不肯承認呢?


    “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我?”申一甲在娟子身邊坐下來。


    娟子搖搖頭,沒有說話。她現在是推拿店的頂梁柱,她要是心情不好,或者沒有心情,整個生意都會受到影響。


    “娟子,好好的,有什麽事跟我說,千萬不要悶在心裏。”申一甲說。


    娟子欲言又止,對申一甲揮揮手,把臉轉到了裏麵。申一甲離開娟子的房間,匆匆進了自己的小臥室,這樣打電話就沒有聽到了。他忽然覺得這樣有些不妥,雖然給一般的客人休息幾分鍾很正常,但今天的客人是於純虹啊,把她晾在推拿房裏,有點不太禮貌。她畢竟是第一次到這裏來做推拿,不能這麽怠慢她。


    申一甲馬上往回走,給孫婧的電話,等於純虹走了再說吧。


    於純虹已經從推拿床上坐了起來,一臉茫然。


    “來來,把身體往外一點,把腳往上一點。”申一甲說。


    於純虹乖乖地照他說的做了,恰到好處地擺正的姿勢。


    申一甲給於純虹做著推拿,心裏卻惦記著娟子。她好好的哭什麽呢?呂良欺負她了?不會啊,呂良剛才根本沒有靠前啊,會不會是因為於純虹來了呢,她產生了什麽想法?看來隻有這種可能最大。


    申一甲想了一會兒,覺得問題還是出在自己身上。莫非娟子看到他把貴賓卡送給了於純虹,心裏很不情願?也不是,娟子不是那麽小氣的人,再說了,送給別人貴賓卡也是一種促銷方式,貴賓做過規定的次數之後,就得自己買單了。何況她還可以帶著別的朋友,或者介紹別的朋友到這裏推拿,那樣貴賓卡的效果就出來了。


    申一甲給於純虹整整做了一個小時,又加了十分鍾的肌肉放鬆,於純虹靈巧地坐起來,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不用說,她對這次推拿會非常滿意。


    “沒想到,你的推拿做得這麽好。”於純虹說。


    “小意思,以後有時間就來吧,我隻要在這裏,就親自給你做。”申一甲說。


    “好啊,你要是不怕麻煩的話。”於純虹說。


    “我怎麽感覺,推拿效果不是很明顯。”申一甲的言外之意是,於純虹的反應過於冷淡。


    “申書記,你還要多明顯啊。”於純虹羞澀地笑著,穿好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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