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我要怎樣你才肯相信我。”莫傑安氣急之下看到桌麵上的水果刀,一把抓過來,比在臉上。“那我陪潔兒一起吧,是不是這樣,您就可以相信我的真心了。”


    林父看著他決絕的神情,歎了一口氣,“你把刀放下,我信你,我信你就是了。”


    莫傑安鬆了一口氣,刀掉到地上,繼續哀求道:“我要見林潔,你讓我見她一麵。”


    “潔兒她……”林父長歎一聲,痛苦地道:“我相信有什麽用,潔兒受了很大的創傷,不是身體上,還有心理上,現在把自己關在房裏,誰也不肯見,連我們進去送飯都是百般哀求。”


    莫傑安依舊哀求道:“讓我試試,我一定要見她。”


    林父歎息一聲,值得帶莫傑安回了家,不管是否可行,總要試一試,女兒總不能一輩子把自己關到房間裏。


    “潔兒,開門呀。”


    莫傑安隨林父到林家所見的第一幕就是林母拍著林潔的房門,哭著求她開門,林母同林父一樣,仿佛一瞬間蒼老幾十歲,這種蒼老不是身體上的,而是精神的,對人幾乎是毀滅性的打擊。


    “你走,你們走。”


    裏麵傳來摔打的聲音,壓抑的哭聲從裏麵傳出來,聽到莫傑安額耳中,錐心之痛也不過如此了,眼淚湧上眼眶,卻死死忍住,他不能倒,不僅不能倒還要把林潔扶持起來。


    莫傑安上前扶起林母,幾乎不敢直視林母的眼睛,低著頭道:“伯母,我……”


    林母含淚看著出現在她眼前的人,幾乎本能地認出了他是誰,用盡力氣地把他推開,不停地捶打他,邊哭邊打,她的憤怒是無力的,即使把眼前的人打死也換不回她女兒的臉。


    “都怪你,都是你,要不是你我女兒怎麽會這樣?她還那麽年輕,她長的那麽好看,你拿什麽賠她,我就這麽一個女兒啊……”林母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往門口推他。“你走,我不想見到你,你走!”


    莫傑安沒有反抗,任憑她推他到門口,然後卻不再忍讓了,死死地抵住門,不肯退後半步。


    林母咬牙切齒地看著他,吼道:“你走,你為什麽不走,我的潔兒已經那麽慘了,你還想害她嗎?”


    莫傑安跪了下來,態度誠懇道:“伯母,我會對潔兒負責的,你讓我來照顧她。”


    林母似是沒想到莫傑安會這麽說,怔怔低站著,半晌無話,眼淚卻還是止不住地流。


    林父過去攬住林母的肩膀將她帶到一旁,勸道:“年輕人的事就讓他們自己解決吧,我們老了,不要管那麽多了。”


    林母靠著林父的肩膀,無聲地哭著,說些簡單,女兒是她身上掉下了的一塊肉,哪是說不管就能不管的。


    林父繼續道:“好了,我帶你去歇歇,這兩天你就沒合過眼。”


    林父帶著林母離開了,客廳就剩莫傑安一個,他起身過去敲了敲林潔的房門,沒有回應,也就不敲了,默默地站著,目光仿佛可以透過門,看到裏麵林潔無助哀泣的樣子。


    “潔兒,是我。”莫傑安手摸著門,輕聲道:“潔兒,你開門,讓我進去看看你。”


    屋裏毫無反應,幾乎讓人懷疑裏麵到底有沒有人。


    莫傑安繼續道:“潔兒,都是我不好,是我沒有保護你,我發誓不會再出現這樣的事情,我會好好愛你,你開門,讓我進去好不好?”


    屋裏開始有了動靜,一開始是很輕微的哭聲,後來哭聲越來越大,撕心裂肺的程度很難讓她很難想象林潔那麽瘦弱的人怎麽哭的這麽慘了,敲門聲越來越急,幾乎可以算得上是砸門,門板微微鬆動,很快就被人從裏麵抵住了。


    莫傑安知道她門後,言辭更加懇切了,“潔兒,你開門。”


    林潔不動,哭著道:“你走,我現在很醜,你不會想見到我的。”


    “潔兒,我不在乎。”莫傑安急切地道:“你聽到了嗎?我不在乎。”


    林潔哭道:“我在乎,我不想見到你,你走!”


    莫傑安無奈地癱坐在門口,喃喃道:“潔兒……”


    兩邊相對無言,一扇門隔開兩個人,身咫尺之距,心卻仿佛天涯海角。


    林父林母聽了半天,這麽僵著也不是辦法,相視一眼,到客廳,將莫傑安扶到沙發上,倒了一杯熱茶,三個傷心人默默地坐著,無語淚流。


    林父看著緊閉的房門道:“你先回去吧,讓潔兒冷靜一下,或許更好。”


    莫傑安握著茶杯,手心一片溫熱,心卻始終都暖不起來。


    林母態度也緩和了許多,輕聲道:“我們相信你的真心了,給潔兒一點時間,我們也會開導她的。”


    莫傑安起身道:“對不起,伯父伯母,我一定會對潔兒負責的。謝謝,伯父伯母,你們還願意相信我。”


    深深地朝林父林母鞠了一躬,莫傑安重新走到林潔的房門前,深深呼吸一口氣,麵色凝重,眼神堅毅。


    “潔兒,我不會放棄你的,也不會允許你放棄我。”


    隨後離開了林家,到了外麵才知道外麵下起了大雨,空中電閃雷鳴,豆大的雨點嘩嘩落下,路上行人匆匆,各自找著避雨的地方,莫傑安卻神色不驚,沒有傘,就那麽走進雨中,任憑風雨把渾身淋濕。


    有人說雨是老天的眼淚,老天你也在同情我,那麽你為什麽這麽殘忍?


    是否真的有神鬼或是上帝的存在,如果真的存在,我莫傑安祈求你們我願意付出千百倍的代價來代替林潔,求求你們不要在讓她受苦了。


    雨水混著淚水從莫傑安的臉上滑落,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他已經到了傷心處,此刻的一場大雨成了他最好掩護,讓他在雨中可以肆無忌憚的落淚痛哭。


    莫傑安渾身濕淋淋地回到家中,曾經溫馨的家因為少了一個人存在而一片冰冷,沒有開燈,借著外麵雷電的光芒,找到了冰箱,抱出了冰箱裏所有的啤酒,一罐接一罐的灌著,酒精麻痹了神經,痛苦都減輕了不少。


    古人借酒澆愁,原來不是沒道理的。


    “潔兒……”


    旭日的陽光照進屋子,或許是昨夜的一場大雨,今天的陽光格外強烈,莫傑安用手背擋住眼前,扶著沙發要站起來,頭卻針紮似的痛了起來,宿醉的難受湧了上來,勉強站了起來,瞬間又跌回沙發上。


    新的一天來臨了……


    莫傑安看著外麵湛藍的天空,重新看到了希望,頹廢墮落一天就可以了,他不能繼續下去了,他還有父母,還有潔兒,都指望著他呢。


    莫傑安揉了揉眉心,站了起來,收拾著一地的易拉罐,然後洗了澡換了衣服,甚至還撒了一點林潔最愛聞的香水,然後打開冰箱,找了一些食材,做了湯,裝到保溫桶,驅車到了林潔家。


    林潔依舊毫無反應,哭著喊著讓莫傑安走。


    莫家安縱然心痛不已,麵上卻依然保持著笑容,放下熱湯,留下一句:“潔兒,我等你。”


    之後便離開,日日如此,風雨無阻,林潔依然不為所動,林父林母卻是徹底被莫傑安打動了,慶幸自家女兒遇到個好男人,也心疼莫傑安受到的冷遇,歎息不已。


    “潔兒,我今天做了你最喜歡的冬瓜排骨湯,排骨的骨頭我有剔除,熬了很久……”莫傑安一如往常地站在門口絮絮地跟林潔說話,突然門開了。“今天天氣很好,我很想帶你出去走走……潔兒!”


    林潔帶著口罩,站在莫傑安麵前,眼中滿是滾動的淚珠。


    莫傑安不敢相信地看著她,隨即伸手抱住她,高興的幾乎要落淚,“潔兒,你終於肯見我了。”


    林潔就那麽站著,沒有伸手,全身僵硬的仿佛一根柱子。


    莫傑安的興奮稍稍褪去,小心翼翼地道:“潔兒,我……”


    “莫傑安,你真的很煩,你知道嗎?”林潔冷冷地打斷他的話,摘下口罩,“你不是想見我嗎?我現在讓你見了,怎麽,看到我在這幅鬼樣子了,滿意了吧,可以走了,我真的一點都不想見到你,現在可以滾了嗎?”


    怨毒的話仿佛萬箭穿心,莫傑安依舊忍著心裏的痛,帶著笑容,抱著林潔,緊緊負抱著她,企圖讓她感受到自己的溫暖。


    “我知道。”莫傑安也不知是在對誰說,“我知道這些不是那你的真心話,潔兒,沒關係,不管你變成什麽樣,我都愛你。”


    林潔的冷酷再也裝不下去了,痛哭道:“為什麽?為什麽不放棄我,我想在你心裏留下最美好的樣子,為什麽要逼我?”


    “潔兒。”莫傑安抱著她,安慰道:“你一直都是我心裏最美好的存在,以前是,現在也是。”


    林潔哭著搖頭,來到家裏的穿衣鏡麵前,指著鏡中滿臉燒痕的人,哭道:“不是的,你看,她這麽醜,一點兒都不美好,她配不上你,你明白嗎?”


    莫傑安走到她麵前,擋住她前麵的鏡子,否認道:“不是這樣的,配不配的上不是任何說了算,我認為配得上那就配得上,潔兒,你那麽好,是我配不上你。”


    林潔仰頭看著他,不確信地問:“真的嗎?”


    莫傑安重重地點頭,“是,潔兒,你是全世界最好人女孩,能遇見你一定是用盡了我一生的幸運。”


    林潔慢慢被安撫了,情緒穩定下來,偎在莫傑安的懷裏,久違的溫暖溢滿她心房,淚又簌簌落下,打濕了他心口的衣服,突然餘光瞥見了鏡子,鏡子裏的人幸福地笑著,然而臉上的傷痕讓笑容變得猙獰了起來。


    “鬼啊!”林潔尖叫一聲推開莫家安,走到鏡子麵前,恐懼地看著鏡裏的人,“這不是我,這是誰?為什麽她要跟我做一樣的動作?她是誰?”


    莫傑安心疼地看著陷入瘋狂之態的林潔,上前抱住她,“潔兒,沒事的,她不是你,不是你……”


    “讓她走!”林潔依舊尖叫著,一下子把鏡子推到,玻璃碎了一地,“嘻嘻,好了,她走了……”


    莫傑安連忙拉開她,怕她被碎片割傷,“潔兒,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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