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陌香遠,古柳成蔭


    慕澤浩坐在古柳下的石桌前,揚手執壺柄,給前來認真看戲的喬蕭蕭斟滿茶杯。


    她們也是昨晚聽客棧的老板娘說起今天有戲班子被請來這樣唱戲,聽說非常唱的非常好,以前怎麽請都不來,誰知道這一次怎麽就來了。


    對於戲曲類,兩個人不討厭也不喜歡,在現今飛速發展的城市中,他們已經很難坐下來靜下心聽一場戲,訴一斷腸。


    兩個人看了對方一眼,想法不謀而合。反正來了不去看一眼著實有些可惜,而且不是說唱戲的功夫了得嘛,她們倒是想去開開眼界。


    戲台子就搭在寬闊的街道邊,不遠處就有一顆高大的柳樹,看樣子已經好幾十年了,粗壯的樹幹似乎要兩位成年男子才能把它抱住。柳樹邊上那一條小河流仍然潺潺的流動著,與這裏的熱鬧格格不入。


    幸虧慕澤浩頭一天晚上讓客棧的老板娘給她們兩個人留了兩個位置,與其說是留不如說是買吧,這世界上有錢就是好,本來聽戲曲是不要錢的,可是座位有限,要想舒舒服服的聽,那還是有講究的,更何況,既涼快又舒服的好位置是不多的。


    慕澤浩雙手捧起桌上的茶盞,洗洗品嚐,台上正唱著京劇名曲之一《霸王別姬》,他瞟了一眼喬蕭蕭,看著她正聽得入迷,眼角有著盈盈的淚光。


    他往台上看去,隻聽見霸王對著虞姬唱道:“力拔山兮氣蓋世,時不利兮騅不逝,騅不適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原來這是霸王知道自己快要戰死沙場,絕不渡烏江苟延殘喘,卻心裏放不下跟著自己的虞姬,在大難臨頭前反問虞姬,又是在問自己內心。


    台上的戲子衣群清揚,腔調婉轉,一舉一動演神了虞姬最後的決絕與無望,她斷然不會成為霸王的拖累,拔劍自刎時的堅定讓眾人都淚眼婆娑,實在是難得的寂靜。


    一曲作罷,眾人響起雷鳴般的掌聲,慕澤浩想著果然這戲團名不虛傳,引得這麽多的人前來觀看。


    慕澤浩紳士的遞去一塊紙巾,“喏,真是個愛哭鬼。”


    “明明是台上的人功夫好,真是把這場戲給演活了。”喬蕭蕭被紙巾這成一小塊,然後小心翼翼地擦了擦眼睛,為了防止把妝弄花。


    “你一直看完幹什麽?”喬蕭蕭感覺到了慕澤浩熾熱的目光,不解的問道:“難道是我的妝給哭花了?”


    “沒有,沒有,隻是覺得你的眉眼竟然和台上的虞姬有些相似。”慕澤浩那喬蕭蕭取樂道。


    “你還真別說,我剛才還感覺台上演霸王的那個人長的很像你呢?他還時不時的眼神往這裏看。”


    喬蕭蕭沒有開玩笑,眼神往台上又瞧了一眼,剛才的戲子已經退到後麵的幕布中,現在台上都是一些武生在舞刀弄槍的,帶動著熱鬧的氣氛,歡快的節奏仍然無法驅除喬蕭蕭內心的感傷。


    “哈哈,你可是看誰都像我嘍。”慕澤浩情不自禁的摸了摸喬蕭蕭的頭簾,寵溺的笑了笑。


    喬蕭蕭一仰頭把麵前茶盞裏麵的茶全部喝掉,有些微哭卻也解渴,在這躁動的日子裏,沒來由的很口幹。


    幾杯下肚,喬蕭蕭有點想上廁所,周圍人聲鼎沸,有拍手叫好的聲音,有咿咿呀呀唱戲的聲音,還有那打著節奏的樂器聲,讓喬蕭蕭微微起身,貼在慕澤浩的耳朵邊說:“我去上個廁所。”


    慕澤浩點點頭,忽然迅速的轉頭尋找喬蕭蕭的身影,早已經被人群淹沒,他有些不安,人太多了,不知道喬蕭蕭能不能找到回來的路。不過還好,看樣子這場戲也快要結束了。


    喬蕭蕭在人群中擠來擠去,像極了一條泥鰍在池塘裏鑽來鑽去,她深呼一口氣,總算是出來了。


    “好熱!”喬蕭蕭用手撥動被擠亂的頭發,鼻尖上滲出幾滴汗珠。


    她瞧了瞧四周,不知道哪裏可以上廁所,感覺上前隨便找了一位大媽問道:“請問,您知道哪裏可以上廁所嗎?”


    “噢!就在戲台子後麵的旁邊就是廁所。”大媽熱情的指了指大體的位置,轉而繼續帶著孩子看戲。與其說看,倒不如是湊熱鬧來著,這後麵完全看不見戲台子上的人,也聽不清唱的是什麽。


    “謝謝啊!”


    喬蕭蕭順著大媽指的方向走去,戲台的旁邊有一條錯綜複雜的小巷,裏麵有很多路口,她疑惑的左看看,右看看,憑著自己的感覺往下走。


    “誒,姑娘。”


    喬蕭蕭被人叫住,一回頭看見一位穿著戲服,臉上畫著濃墨的妝的戲子站在自己身後,比喬蕭蕭高出一個頭,正好是慕澤浩的身高,聲音聽起來也十分相似,要不是那臉被妝容掩蓋,喬蕭蕭倒還真的以為是慕澤浩跟了過來。


    “叫我嗎?”喬蕭蕭指了指自己,怎麽走著走著就沒多少人了。


    “姑娘怕是走錯路了吧。”唱戲的人把寬大厚重的袖子擼了起來,把長長的戲服紮進了腰帶裏。“這樣本是通往我們休息的地方,要不然姑娘就是來找人的?”


    喬蕭蕭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走錯路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訕訕的說道:“這樣啊,看來是我走錯了,我就是想上個廁所,沒想到小鎮的地形很複雜,我又是路癡,走著走著就到這裏了。”


    “哈哈,那看來我與姑娘還是有緣的,居然這樣也可以見上麵。”


    這一句話把喬蕭蕭弄的很尷尬,幸虧慕澤浩不在這裏,不然還不打殘了他。


    “我知道廁所的位置,我帶你去吧。”


    喬蕭蕭隻能接受他的指路,乖乖的跟在身後,一言不發的走路。


    “姑娘跟自己的丈夫來玩了幾天了?”說話的人背對著喬蕭蕭,捉摸不透的表情誰也沒看到。


    喬蕭蕭身子一僵,腳下一頓,“你怎麽知道?”


    “猜的,嗬嗬。”唱戲的人轉過身,“一看姑娘這麽年輕貌美,有心人肯定一早就下手了。”


    喬蕭蕭假裝笑了笑,卻還是忍不住懷疑,頭一次她對一個人的第一印象這麽排斥。


    “到了,順著這條路走到底就是嘍。”


    “謝謝。”


    喬蕭蕭不想再多說什麽,腳下的步伐加快的往裏麵走去,隻想趕緊上完廁所回到慕澤浩的身邊才安心。


    唱戲的人看著喬蕭蕭漸漸遠去的背影,邪魅的一笑,嘴裏幽幽吐出幾個字,“我們很快就會再見麵的。”


    從廁所裏麵出來,喬蕭蕭根據自己的記憶力走了出去,還好沒有再走錯,望著自己麵前那一堵人牆,喬蕭蕭就頭疼。想著慕澤浩還在裏麵等她,隻能硬著頭皮往裏麵衝了。


    喬蕭蕭喘著粗氣,感覺自己明明走了很久,一看前麵仍然望不到底,她沒有心情再聽戲了,隻想趕快回到慕澤浩的身邊,剛挪了挪腳下的步伐,就聽見台上有人已經在致謝。


    人群攢動,浩浩蕩蕩的大部隊開始撤了,一下子沒有人維持紀律,大家猶如一盤散沙,各自離開,隻有喬蕭蕭一個人逆流而上。


    “蕭蕭!蕭蕭!”


    慕澤浩看見了一個逆流而上的身影,不用說肯定是喬蕭蕭,他哪裏還注意什麽形象,著急的站在椅子上大聲呼喊喬蕭蕭的名字。他擔心再這樣下去,說不定喬蕭蕭會受傷。


    “喬蕭蕭!”


    喬蕭蕭猛然一抬頭,視線落在了站在椅子上的慕澤浩,四眼相對,喬蕭蕭突然有了安全感。


    “跟著一起出去,外麵等我!”


    慕澤浩聲嘶力竭的喊到,可是喬蕭蕭並沒有聽清楚,他指了指柳樹下的河邊,那裏人少,示意喬蕭蕭可以在那裏等他。


    喬蕭蕭這才明白慕澤浩的意思,為了避免受傷,他肯定是想讓自己跟著一起人群一起走出去,然後在柳樹下的河邊等他。


    她用手比了一個ok,順著人群一起走了出去。


    古柳樹下,喬蕭蕭四處張望著,努力的找尋慕澤浩的身影,就像古時候男女私會時等待心上人不可言說的焦急。


    莫名她感覺有人在背後,剛想回頭,背後又一股強大的力量,衝著她就來了,喬蕭蕭沒來得反應就被推下了河。


    隻聽見岸邊的人們開始驚慌失措,紛紛的注意腳下,裏河邊遠遠的,好心的人開始大聲呼救:“有人落水了,有人落水了!”


    涼涼的水瞬間打濕喬蕭蕭的衣服,她掙紮的想要站起來,無奈這小河看起來不深實際根本觸不到底,她又不會遊泳,立刻嗆了幾口喝水,真難喝。


    她用手拍打著河麵,驚奇一陣陣水花,她想要喊救命,剛一張嘴水就直接灌了進來,咕嚕咕嚕幾口,感覺胃裏難受得要命,一不設防,鼻子也跟著一起進水,完了,喬蕭蕭心想,恐怕離死不遠了。


    “快快快,這個人不會遊泳。”


    喬蕭蕭腦袋嗡嗡嗡的直響,想著這個時候慕澤浩要是來救自己該多好,不過轉念一想,慕澤浩也是不會遊泳的呀。他來救自己,不就是死路一條嘛。


    她在死亡的邊上不停的掙紮,力氣慢慢的遺失,大腦開始缺氧,視線也漸漸變得模糊,她感覺自己的身體在不斷的往下沉,往下沉……


    喬蕭蕭看著遠方,似乎有一個穿著戲服的影子在不停的朝她跑過來,她眼皮好沉,想要努力睜開卻始終睜不開。


    閉著眼睛沉了下去,她感覺到人類在大自然麵前的渺小,生命如此的脆弱。她聽見有人跳水的聲音,接著又是一聲,手指尖觸碰到了一個人的皮膚,隻覺得有一股力量拉著她往上走,接著她便失去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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