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物起興啊,就是在講話、聊天中,在文章中,先不直接揭示主題,而是從別的事物說起或者起筆,然後引出主要事物,借以激發聽眾和讀者的想象與思考,逐步領會主題。通常暗含比喻,起烘托感情、渲染氣氛的作用。”縣委辦公室主任王庭說。


    “你很會聯想啊。”我說。


    “聯想無處不在啊。不是有一句廣告詞嗎?”


    “什麽廣告詞啊?”


    “人類失去聯想,世界會怎樣?”


    “我還以為你說的是,心隨我動,聯你所想呢。”我說。


    “聯想無限自由,聯想就在我們身邊。”王主任說。


    “其實,你說的托物起興,在我國的古詩文中,運用的比較普遍,也很有意思。不過,我們今天的主題是說高飛飛。你的鋪墊完了,你的托物起興也用了,你就引出主要事物,說說高飛飛吧。”我說。


    “說到高飛飛,必然要說馬誌,他們兩人同時落網,既在意料之中,也在情理之中。沒有意外,也沒有什麽好說的,隻是讓我感覺有點突然而已。”王主任說。


    “怎麽感覺突然啊?”我問。


    “原來我預想的是,隨著我們縣反腐工作力度的不斷加大,隨著工作作風的不斷好轉,隨著柳樹鄉三個村的書記被移交司法機關,隨著柳順平、周懷南被留置,隨著古漢科被追捕,隨著石遠方被尋找,隨著焦作斌、黎西煌被抓捕。”王主任說。


    “隨著湯吉祥、居如意被免職,隨著公安局副局長袁飛鵬、看守所黨政負責人及五名值班幹警被懲處,隨著你來月光縣後,一係列眼花繚亂的動作,一係列‘組合拳’的實施,馬誌、高飛飛等人會慢慢地、無可爭辯地、無可奈何地、無可挽回地走向仕途的終點。”王主任說。


    “誰知道,晴天一聲霹靂,淩河大橋突然垮塌,七十多人喪生,國務院深度介入,調查組馬不停蹄,馬誌、高飛飛等人比我預想的要提前很多地‘下課’了。”王主任說。


    “等待馬誌、高飛飛的命運就是被‘雙開’,就是在監獄裏呆很長很長的時間。我早就預料到,這是他們的必由之路。”王主任說。


    “我們需要了解他們的足跡,讓他們的成長和墮落給予我們以啟示,也讓我們的幹部們從中吸取教訓,避免我們的幹部們重蹈他們的覆轍。”我說。


    “是啊,是啊。”


    “你接著說下去吧。”


    “好。我先說一下高飛飛的長相,應該說,高飛飛長得還可以,不醜。論外貌,論形象,論氣質,肯定是不如六峰山鎮的邱玉香鎮長,縣一中的應姍紅老師,甚至還不如旅遊局的宋梅局長。”王主任說。


    “論文化水平,就一個高中肄業生。雖然說後來又獲得了國家承認的大專文憑,本科文憑,但都是成教函授大學的文憑,那些文憑的含金量實在不敢苟同。”王主任說。


    “你用放大鏡看,肯定是發現不了一毫克金子的。用顯微鏡看,我估計也很難發現一微克金子。我們把話說白了,高飛飛的那些文憑,是沒有什麽含金量的,很水。”王主任說。


    “論工作能力,我實在不敢恭維。即便有人跟她寫了講話稿,她照著稿子念,也會念白字、錯字,稍微長一點的句子,她連句子都不會斷,哪個地方稍停頓,哪個地方一氣嗬成,她都有問題。說句難聽的話,高飛飛的表現,的確有點丟我們月光縣的臉。在這方麵,高飛飛比邱玉香、宋梅差遠了。”王主任說。


    “你也聽說過,某著名高校校長在‘五四’青年節那天,在紀念建校120周年的講話中,把‘鴻鵠(hu,第二聲)之誌’念成了‘鴻浩(hao,第四聲)之誌’。”王主任說。


    “對比高飛飛,我估計,‘鴻鵠之誌’,高飛飛肯定不會認,也肯定讀不出‘鴻浩之誌’,說不定會讀成了‘鴻鳥之誌’。”王主任說。


    “把‘鴻鵠之誌’讀成‘鴻浩之誌’也是需要水平的啊。我不是損高飛飛,我是說高飛飛連這樣的水平都沒有。高飛飛極有可能把‘鴻鵠之誌’讀成了‘鴻鳥之誌’或者‘鴻告之誌’。”王主任說。


    “再說高飛飛的為人處世,是典型的功利主義,實用主義。用得著的,就極盡討好、獻媚之能事,而且沒有底線。用不著的,能夠跟你點個頭,打聲招呼就算是很給麵子了。”王主任說。


    “你想讓她解決與老百姓的利益密切相關、與她的個人利益毫不相關的問題,我們不能說比登天還難,但至少可以說是瞎子點燈,白費蠟。她眼裏根本就沒有群眾,有的隻是她自己。”王主任說。


    “就這樣一個人,怎麽會升遷得這麽快呢?”我問。


    “要說清楚這個問題,必須首先從玉米地說起。”


    “玉米地?”


    “是啊。”


    “我看過莫言寫的小說《紅高粱》,也看過由張藝謀執導,薑文、鞏俐等主演的電影《紅高粱》,還不完整地看過由鄭曉龍執導,周迅、朱亞文、秦海璐、於榮光、黃軒等領銜主演的電視劇《紅高粱》。”我說。


    “在一些小說中經常會寫到在紅高粱、玉米地裏發生的一些故事,尤其是男女間發生的激情故事。你說的是不是這樣啊?”我問。


    “既是又不是。”王主任說。


    “此話怎麽講?”


    “說是,是因為的確有男女間發生的激情故事。說不是,是因為《紅高粱》講述了在20世紀30年代初,九兒和餘占鼇在充滿生命力的山東高密大地上,用生命譜寫的一段關於愛與恨、征服與被征服,充滿激情、充滿生命力的近代傳奇故事,可歌可泣的英雄故事。”王主任說。


    “而我講的玉米地的故事,僅僅是一個開始,一段孽情的開始,一段黴運的開始,一種墮落的開始,與《紅高粱》不可同日而語,談不上傳奇,更談不上可歌可泣。”王主任說。


    “在講這個故事之前,我還要向你聲明一點,為了把故事講得生動形象一點,我講的可能有些曖昧,有點低級趣味,有點像黃段子,請你不要介意。”王主任說。


    “你用不著拘泥,想怎麽說就怎麽說。你我兩個大男人,有什麽事沒有經曆過?”我說。


    “餅分兩頭烙,話分兩頭說。高飛飛高二肄業後,無所事事,就聽人鼓動,跟幾個姐妹們一起,到深圳打工去了。”王主任說。


    “具體幹什麽啊?”我問。


    “服裝加工,就是操作縫紉機,幹針線活。小姑娘嘛,每天在生產線上幹活,休息就在員工集體宿舍睡覺。就這麽平平淡淡,一天一天過。也沒有什麽可說的。”王主任說。


    “高飛飛家裏種了一大片玉米,到收獲的季節,人手不夠,高飛飛家裏就要高飛飛回來幫忙。高飛飛還是很聽家裏人的話的,她回來後,就幫家裏幹活。就是將成熟的玉米苞掰下來,放到籮筐裏,搬到路邊,等大人裝籮筐裏挑回去。然後,留一些自己吃,餘下的就到集市上去賣。”王主任說。


    “那天,碰巧是高飛飛一個人在幹活,碰巧是馬誌路過這裏。馬誌當時由柳樹鄉副鄉長升任柳樹鄉黨委副書記、鄉長不久。”王主任說。


    “主要人物都出場了。一般是男女出場了,就有故事,你講吧。”我說。


    “話分兩頭說,各表一枝。經過我多方了解,馬誌在擔任鄉長以前,還是不錯的,家庭觀念很強,工作上可以說是勤政為民,也沒有什麽花心腸,壞心眼。”王主任說。


    “馬誌看見高飛飛一個人在那裏忙忙碌碌,就很自然地、主動過去幫忙。客觀公正地說,當時,馬誌不是因為高飛飛是個姑娘就去幫她,馬誌也沒有什麽邪惡的想法。”王主任說。


    “馬誌有幫人的習慣,馬誌經常在鄉裏晃悠,有時看見別人挑擔子很吃力,就接過去幫人挑一段路。有時看見別人幹農活,就主動幫人幹活。”王主任說。


    “譬如說馬誌看見村民用鐵鍬翻地,就讓村民休息,自己拿著鍬幹一陣子。看見村民挑水澆地,就過去幫村民挑上幾擔水。馬誌幹農活是個好手,什麽農活都能幹。在當時的柳樹鄉村民眼裏,馬誌的口碑還是不錯的。”王主任說。


    “馬誌不認識高飛飛,因為馬誌一直在柳樹鄉走村串巷,活躍在田間地頭,有時也到轄區中小學去轉一轉,所以,高飛飛認識馬誌,她也見過馬誌跟別人幹農活。”王主任說。


    “馬誌跟高飛飛幹活時,她沒有感覺什麽意外,也沒有覺得什麽不妥。就說了一聲謝謝後,兩人就一起幹起活來。”王主任說。


    “這時候的高飛飛大約十**歲,正是‘有家有女初長成’,身材勻稱,長相俏麗。當時,天氣晴好。兩人自顧忙碌著,並沒有相互看對方,也沒有調情的什麽舉動。”王主任說。


    “那後來呢?”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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