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玉帶著一身劫後餘生的傷痕上繳了全額銀稅,終於換來了老皇上一滴滴的良心發現,派了個太醫去給林如海續命。然而,太晚了,當柳湘蓮提著太醫第一個飛馬衝進揚州衙門的時候,林如海已經黃泉路近了。太醫診完脈,很光棍的一攤手:“要不下官給林大人殉葬吧!”


    林家當然不能讓太醫給老爹賠命,這又不是太醫的錯,要說有錯,是那個逼著千裏馬去拉磨,結果磨還沒卸就要殺馬的混賬老皇帝。緋玉很直接的就這麽罵了出來,當然,是在隻有林家人在場的時候他才這麽猖狂的,當著外人麵前,他那一臉的感恩戴德做的比殷玉都像真的。


    自從私底下逼問太醫得知林如海之疾倘若早個半月尋上太醫就能保命之後,緋玉就恨透了冷血無情的皇上以及他那些混賬透頂的兒子,就連什麽都沒幹的三皇子都被他給記恨上了。


    緋玉一旦恨什麽人,段數可是跟殷玉、絳玉這樣根正苗紅的好孩子不一樣的,看他原來家裏那個被坑斷了兩次腿的嫡兄就知道了。發了狠的緋玉開始打擊報複,未及兩月,成果顯著——趕在林如海駕鶴西歸以前,先行一步把大皇子及其親眷下屬心腹奴才等共計六十七人送底下幫林如海探路兼打掃房屋去了。老皇帝在京中一聽說原本是打算用全國納稅人民的錢養一輩子的內定圈禁一號種子被假消息嚇得自殺了,當即氣得兩眼倒插,一口氣沒上來,“哏嘍”一聲,抽成了太上皇;想腖嫖痰美畝首穎淮蟾緄乃姥斷派盜耍古艿醬竺韝趴諏虼藪螅言淨共恢浪卸蘋幕實劾係製榱艘換兀恍壓矗土15棠醚饊ㄔ移屏鬆倒隙擁墓吠紡旎馗錚a慫惺擋睿溝壯閃訟型酢u嬲撓嫖倘首有祿實郾渙旨依隙睦做侄握鶘辶耍緄囊饈兜劍魑浣雍λ懶秩綰5幕始胰耍院蟮娜兆雍芸贍芑岱淺2緩黴鸝此閃嘶實郟昭揮茫晝秤翊永淳兔揮凶鴰手氐鄣乃枷耄此鯰埔逯液鯰撲懶恕12芮挪鷦栽叩較然釋飛稀7炒鶯屎笙鶯Φ鉸砑藝隹緦司湍苤潰詿巳說拇竽嶽錚噬險庵職諫瑁淮嬖諞裁徊疃嗌佟


    但就算弄死了罪魁禍首,弄廢了見死不救,林如海也依然沒能躲過閻王的茶會邀請卡,準時下去赴宴了。林妃和丹玉、霓玉當場就哭昏了,殷玉沒哭,他折騰了幾個月,又是被追殺又是被陷害的,那點子文人的小元氣早折騰空了,哭靈都是被人抬著來的;緋玉和絳玉也沒比他好到哪兒去,不過仗著身體結實,還能爬的起來,但緋玉勞心勞力坑死了義忠親王也是個大工程,腦漿子都快熬幹了,反應比平時慢了三倍不止,連哭聲都特別微弱;絳玉一邊擔心林妃,一邊心疼霓玉,一個人當三個人使,倒的比緋玉還快;赫玉倒是沒倒,他一直跟在林如海身邊,對他的情況了解的比哥哥們多一些,心理準備也強一些,外加這孩子淡定慣了,因此還撐得下去;可是丹玉就不行了,小白兔一樣的丹玉具有菟絲子的一切特性——沒人給他靠著就活不下去,以前在家裏他靠奶娘,來了這裏就靠林如海,林如海病倒了他就靠赫玉,但是現在奶娘回家養老了,林如海永久參加地府座談會了,赫玉上忙活三個哥哥,下照顧四個弟妹,對外布置靈堂安排到場,對內還要打點往來祭奠之人的茶飯食宿,他還能運轉而沒有一頭栽到坑上已經是奇跡了,哪裏還分得出神來照顧丹玉?沒了監護人的丹玉就傻呆呆的天天跟靈前哭,哭倒了就被人抬回去灌藥,灌醒了就回來繼續哭,十天下來,流的眼淚比林妃都多。


    總算林妃是穿過了,不是正主兒,因此傷心了幾天也就緩過來了,主動接過了內宅的事務打理,赫玉擔心她身體,不肯讓她操勞,林妃勸他道:“自來內闈都是女子掌管,妹妹雖年幼,但從今而後就要做林家的女主人了,該是我管的,也不能一直推給哥哥們去勞累。”


    赫玉想了一想,答應了:“那讓彤玉幫襯你些,還有柳二爺身邊那位英蓮姑娘也是個細心的,不妨勞煩她一些,我再另外去請族長及夫人出麵協理。”


    林妃嚇了一跳,她是見過林氏族長及夫人的,更從緋玉那裏聽說過他們的種種極品事跡,請他們來協理,他們能把林家全協理回自己家去。當即連連搖頭:“這個不妥,不妥,族長和夫人可是二哥原先的,恩啊,而且相處的一直很不好,讓他們來協理,早晚跟二哥碰上,到時候雙方不合可就不好看了。”


    赫玉苦笑:“這不是我們想不請他們就不來的,事實上,早在父親重病臥床的時候他們就來過,舀著身份要掌內務,被我好說歹說的哄走了,沒跟二哥對上,要不依二哥那個脾氣,非得……”赫玉沒法往下說了,他是弟弟,不能說哥哥的不是,而且就算不說他相信妹妹自己也能腦補出後果來。


    林妃腦補出來的畫麵比赫玉預想的還精彩,她打了個冷顫:“四哥,你說這可怎麽好?還能再哄走他們一次嗎?”


    赫玉抱歉的搖搖頭:“怕是不行了,父親去了,大哥輩分比他們小,身份也低,沒法強攆,隻能供著,盼他們別再生事就好。若真為黃白之物,咱們索性舍出一二來換個清靜也就算了。”


    林妃一想,也隻有這樣了了,隻盼他們胃口不大,拿點好處就自動走掉,別鬧到緋玉出馬,到時候裏子麵子全沒了不說,還一點兒甜頭嚐不到。


    可惜林江夫婦不是那麽知道進退的人,他們眼瞅著林如海沒了,整個林家就剩幾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子和一個十歲沒到的小丫頭料理,當即起了歹心,想要據林家家私為己有。按理說,照林如海的品級來看,他們一屆草民原不該有這個膽量,但是壞就壞在老皇帝為兒子鋪路刻意犧牲了林如海,三品大員在任上重病不起,京中早早就該派太醫來看,治得好治不好是兩碼事,關鍵在於態度。偏皇上一心盼林如海快死,連麵子都懶得做,快死了才找個太醫來放馬後炮,如此一來,林如海失去帝心,林家盛景不再,許多不敢出頭的人也全有了蠢蠢欲動的勇氣。


    這其中,尤以林家繼子的至親最為放肆和難纏。


    除了彤玉憑借爺爺的先見之明用五百兩打發掉親爹老娘,殷玉的父母愧於賣兒求財而沒有露麵之外,彤玉的老子嫡母、絳玉的叔嬸舅姨、丹玉的原監護人、連帶過去養過赫玉的人家也來了十幾口子,這些人異口同聲:“接兒子,分家產!”


    林妃阻擋不能,叫這些人長驅直入進了林家作威作福。緋玉一聽他那不要臉的爹帶著老太婆來給他添堵,立刻氣炸了,不顧病體,直接從床上跳起來,蹦著腳就出去大罵:“你們倒是真有臉來,當初既然把我給了出來,現在還有臉管我叫聲‘兒子’嗎?我是三品鹽政林如海的兒子,跟你們有個毛的關係,給我滾出去!”


    林江的臉黑如鍋底:“一日叫爹,終身為父,你這畜生,膽敢這樣和我說話,我立馬打死你都沒人敢說什麽。”


    緋玉被氣得渾身哆嗦:“我就站在這兒,你打來試試啊。”絳玉踉蹌著起來,跟在後麵拚命的攔:“不要動氣,不要動氣,你現在還病著,別這樣衝動。”殷玉病得七葷八素,這會兒也躺不住了,扶著小廝出來,氣喘如牛:“我是林家家主,有什麽衝我來,不要去打擾弟弟妹妹。”


    林江的老婆尖著嗓子叫罵不休:“當初就不該讓你這個小畜生活下來,我早說了,你娘那個賤人生不出好貨色來,你以為你進了林大人家就可以抖威風了?告訴你,憑他是幾品官,也沒有不聽族長的道理,你個小兔崽子,我們說領回來就領回來,你敢鬧就打死,誰能怎麽樣?”


    緋玉被這種猖狂氣得眼前發黑,腦子裏“嗡嗡”聲一片,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絳玉看他的樣子著實嚇人,急著扶他回去休息,結果沒看見自己那對刻薄叔嬸和麵都沒見過幾次的舅父姨母也在躍躍欲試:“族長也不能不講道理,我們是開了宗祠過繼的,名正言順是林家子嗣,跟原來的家已經沒有關係了,何況我二哥現在有進士的身份,你說領就領,說打就打,你憑什麽?你再這麽鬧,有本事大家去衙門裏請知府來評理。”


    絳玉話音未落,一看麵相刻薄、細骨伶仃的女人直竄上來,揪著絳玉領口就連哭帶嚎開了:“我那苦命的哥哥呦,生了這樣沒情沒意的小混賬,生生的絕了後嘍。人家一門心裏去攀林大人的高枝兒,哪裏還管老子娘是不是死不瞑目呦。哥哥嫂嫂,你們在天有靈,也睜眼瞧一瞧你們的‘好’兒子呦,他不肯認祖歸宗,這是要絕你們的後啊!”這回換絳玉眼前發黑了,殷玉更是連氣都喘不勻,緋玉自己忙著跟他前老子吵的頭疼欲裂,幾乎上演全武行,赫玉被幾個連名字都叫不出來的路人甲扯的離了歪斜,丹玉讓原來家中的兄姐堵在牆角,霓玉嚇得大哭,林妃抱著他怎麽也哄不住,彤玉年幼不壓人,在場的沒一個肯聽他的話不說,險些連靈堂都給渾人闖了進去,彤玉一夫當關守在門口,被踩了一身的大腳印子。


    正鬧得不可開交的時候,忽然又一隊人馬殺了進來,各個橫衝直撞、蠻不講理,一進來,就把扭成一團的林家人給衝散了,這夥人還沒站定,賈璉一頭撞了進來,衣裳褶皺,冠帽淩亂,胡茬子好幾天沒打理了,顯得狼狽萬分,但是他的發言倒是鎮定自若:“林表弟,這是怎麽回事?林姑父的靈堂裏怎麽敢有人吵鬧?是那些個膽大包天的敢在巡鹽禦史府上撒野?你說出來,表哥給你撐腰,我堂堂一等將軍府的外甥外甥女兒也敢欺負,真是活膩歪了。”說著,一雙熬夜趕路熬的通紅的桃花眼四下亂轉,每一個跟他目光接觸的林氏宗族人都被將軍的名頭給嚇住了,一個個喏喏噤聲退到後麵,不敢聒噪了。


    林妃總算有了說話的機會,放開哭成小花貓的霓玉,走上前來對著賈璉福了一禮:“璉表哥來的好及時,若再晚些,怕是我們的骨頭都要給人啃幹淨了。”


    賈璉抽搐一笑:“妹妹莫怕,老祖宗特地吩咐我來幫妹妹,有咱們四王八公之二的賈府撐腰,我看誰敢挑事?”


    “四王八公是來撐腰還是來分羹?”突兀的勇士之聲緊跟在賈璉之後響起,頓時,滿屋子的人,臉全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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