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沒入車流,一如那張不羈邪肆的臉沒入深涼鬼魅的夜色。


    顧教授來電話讓他回去吃飯。


    “你妹妹要回美國了,你回來吃個飯。”


    厲嘉琪白天給他打過電話,嚷嚷著要他回去,他今天一天都很忙,也就把這件事給忘了。


    “好。”


    丟下手機。


    車子在前方的路口轉了個彎,換了個方向行駛。


    如果說看到向晚會讓他心情莫名愉悅,那看到她跟厲清淵在一起的畫麵,那便會使人煩躁、壓抑,哪哪不舒服。


    打開窗戶透氣。


    晚上的夜風寒涼刺骨,針紮一樣的拂在臉上。


    回到家。


    厲嘉琪趴在沙發上看電視,看到玄關處的厲堇年,賭氣地哼了哼。


    “你還知道回來!你是不是打算我走之前都不來看我一眼的?!”


    厲堇年便脫下外套,給家裏的阿姨,漫不經心地睨了她一眼:“又不是以後不回來了。”


    “我就說咱倆肯定不是親兄妹,沒見過你這樣的!”


    “那這個你得問下爸媽了。”


    正好這個時候顧鬱芬從房間出來,厲堇年隨口就問道:“媽,厲嘉琪問你她是不是你外麵撿來的?”


    厲嘉琪一聽,急了,撈起旁邊的一個抱枕就丟向他:“你才是被撿來的呢!”


    抱枕被厲堇年穩穩接住,丟向一邊的沙發。


    “好了好了!兩個多大的人了,還跟小孩子一樣的!”


    顧鬱芬沒好氣地瞥了一眼兩人,走上來輕拍了下厲堇年的後背:“剛回來?快去洗手,準備吃飯了!”


    “爸呢?”


    “在書房,你上去叫他一下。剛還在念叨你多久沒去公司了,就隻知道在你自己那兒待著,你爸很多事用得上你的地方都不見你人影。”


    厲堇年往二樓走,懶懶地朝背後的女人比了個ok的手勢。


    這是他有些不耐煩的意思,顧鬱芬歎口氣:“真是不讓人省心!”


    厲嘉琪很乖巧地走到顧鬱芬旁邊,挽著她的胳膊撒嬌:“媽,你給哥介紹的那個叫什麽聞茗的,是什麽人啊?我怎麽感覺我這次回來他這麽不待見我?你可別給他找什麽亂七八糟的女人,把哥的魂魄都給勾引走了!”


    顧鬱芬瞪了她一眼:“說的什麽話,什麽叫做亂七八糟?國外待待基本的涵養都沒了是不是?聞茗是好女孩。你這是擔心她跟你爭寵是不是?”


    厲嘉琪嘟嘴:“媽,我跟哥是兄妹,哥應該更疼我才對!”


    “那你哥哥這輩子就不娶了,就疼你一個就行了唄?”


    厲嘉琪不甘心:“那…也不是這麽說。”


    顧鬱芬捏捏她寶貝女兒的臉蛋:“好啦!哥哥永遠是你的哥哥,誰都搶不走的!”


    聽到媽媽這麽說,厲嘉琪才開心地咧開了嘴巴。


    書房門推開的時候,厲建民正在看書,見到是他進來,摘下了老花眼鏡。


    “回來了!”


    “嗯,剛回來!爸,下去吃飯了!”


    “哎,好!”


    厲建民起身。


    看了一眼旁邊的兒子,遂笑道:“聽你媽說,你最近跟聞家姑娘處的還可以?”


    厲堇年一愣,然後失笑:“爸,你現在怎麽也跟上我媽的步伐了?”


    “你媽是關心你,那姑娘我見過一次,確實不錯!”


    “好了,行了!我的事我自己會處理,你們就別操心我了。聽我媽說,最近公司很忙?”


    爺倆邊說著,邊下樓。


    飯桌上已經擺好了飯菜。


    厲建民感慨歎了一聲:“最近公司經營出了些狀況,股東們開始不安,每天一場會接著一場會。”


    仔細看,臉上似乎比上次看到的時候更為疲憊了些。


    厲堇年蹙眉:“什麽時候的事?上次我看到數據的時候,似乎沒有什麽明顯的問題。”


    “關鍵就出在這沒什麽明顯的問題上。不說了,吃飯!”


    …….


    飯後。


    厲嘉琪一直黏黏膩膩的,不想走,滿臉的舍不得。


    “爸、媽,我能不能在家在休息段時間啊,學校那邊我跟同學說好,再幫我請段時間的假。我真的一點也不想回去。”


    顧鬱芬搖頭,堅定拒絕:“當然不行,你沒多久就畢業了,學分有沒有修完?你是覺得你畢業輕輕鬆鬆是不是?”


    厲嘉琪賣慘:“那我一個人孤苦伶仃的在異國他鄉你不覺得我很可憐嗎?要不然媽媽你陪我一起去待段時間好不好?”


    “你小姑就在美國,我讓你去住她那兒去,你不肯。你說孤苦伶仃我會同情你嗎?”


    麵對顧教授毫不掩飾地就戳穿自己的心事,厲嘉琪撇撇嘴,明天走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了,她們家顧教授不是什麽心軟的慈母,撒嬌討好,基本沒用。


    厲堇年慢悠悠地道:“趁現在好好享受校園時光,等到你以後出來工作了,你會懷念的。”


    他不說話還好,一說話,厲嘉琪就把話頭引到了他身上來。


    “哥,上次你帶那個聞小姐去爺爺的壽宴,都沒跟我好好介紹一下。那個聞小姐人怎麽樣?是拜金女嗎?你看身為你唯一的親妹妹,都回來好幾天了,你連家都不回,是不是天天跟人家在外麵鬼混?”


    厲建民輕咳了聲:“怎麽說話的?什麽鬼混?”


    厲嘉琪眉心皺地快蹙成山峰了:“我看我怎麽回來一次,你們各個都嫌棄我?!”


    看她委屈地那個樣兒!


    顧鬱芬忍俊不禁:“好了好了!爸爸有說錯嗎?哥哥就是哥哥,什麽鬼混?!沒大沒小的,再說了,人家聞小姐以後可能就是你大嫂了!”


    厲堇年適時打斷:“媽,上次你不是答應幫我找一個跟你那個學生差不多類型的?怎麽沒信了?”


    顧教授詫異:“你…來真的?”


    厲堇年正兒八經地點頭:“我什麽時候跟你開過玩笑?”


    “我就是被你開玩笑開的不知道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了!”顧鬱芬暗自琢磨:“那這個聞茗…不行?”


    厲堇年不置可否。


    顧鬱芬剛想說教,被厲嘉琪一臉八卦地打斷:“什麽情況?哥你什麽時候看上咱媽的學生了?”


    顧鬱芬正在犯愁,她之前還跟聞夫人見過麵,討論兩個孩子相處的挺好的,準備進一步發展呢!這就給她來這一出!


    “哎呀,小孩子別添亂!”


    厲建民也一副不知情的樣子問:“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我怎麽都不知道?”


    “沒多久,幾個月而已。”


    顧鬱芬愁容滿麵的盯著這個不省心的兒子:“你跟我老實說,你是真的喜歡這個類型的女孩,還是說,你看上向晚了?”


    到了最後幾個字眼的時候,顧教授一副威嚴的樣子,頗有幾分在學校裏授課的氣勢。


    “這兩者有什麽區別嗎?”


    “當然有!”


    厲堇年繃不住笑出聲:“媽,多大點事,你這麽嚴肅幹嘛?”


    “向晚跟陸之深是情侶關係。”


    “他們分手了。”


    顧鬱芬皺眉:“你怎麽知道?”


    厲堇年:“……”


    顧教授的套路太深了,他低估了她智商值。


    她一直覺得這兩個人分手分的莫名其妙。


    但因為是局外人,他們不說,她並不好多加過問,隻是覺得向晚放棄考研實在是太可惜了。她很聰明,骨子裏也有一股不服輸的精神。


    至於陸之深的保研,他沒有背景沒有家世,她也想不出他這是哪裏來的機會。所以隻能被迫相信學校裏的傳言:陸之深是因為保研的資格,選擇了院長的侄女。


    但是,以她之前對陸之深的了解,他不是這樣的人。


    可這件事說來說去,那也是別人的事,身為導師,可以關心,卻不能過分幹預。


    隻是她沒想到的是,有一天,這件事會跟自己的兒子有關。


    “我問你,他們分手,跟你有沒有關係?”


    顧教授生氣了,結果很嚴重。


    厲堇年捏了捏眉心:“有…一定的關係,但是也不是太大的關係!”


    顧鬱芬直接站了起來:“你是不是瘋了?!”


    沒想到她的反應會這麽大,厲堇年突然感覺事情有些棘手。


    “媽,你先坐下來。”


    厲嘉琪早就按奈不住了,但是顧教授是真的在發火,她也有些吃不準。


    不過‘向晚’這個名字總感覺很熟悉,像是在哪被人念叨過。


    她努力地搜刮著腦袋瓜子,突然靈光一閃——


    她睜大眼睛看著厲堇年:“之前在爺爺的壽宴上,聽小姑還是誰說過,二哥的女朋友,好像也是叫向晚!”


    此言一出,厲堇年徹底涼涼。


    他隻感覺自己身上嗖嗖嗖被砸了很多鋒利的刀子,砸的他坐立難安!


    “那個……這件事說來話長。”


    顧鬱芬壓住怒火:“我們有的是時間。”


    許是感受到了緊張嚴肅的氛圍,厲嘉琪吐吐舌頭,抱著抱枕往沙發後麵縮了縮。


    厲堇年深深吸了一口氣。


    “沒錯,這個向晚,是同一個人。”


    全場靜默。


    他頓了頓又繼續說:“不過,她並不是厲清淵的女朋友。上次去爺爺的壽宴,是厲清淵為了能讓爺爺開心,故意找她…假扮了一天!”


    “荒唐!”


    厲建民嗬斥一聲。


    厲堇年頭皮發麻:“爸,向晚在新銳實習,跟我們都很熟。你要是哪天有空的話,我帶她回來您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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