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這位是?”


    厲清淵看著厲堇年身邊站著的女人,眼前一亮,這可跟他以前的風格不太一樣。


    厲堇年眼神深幽,嘴角翹起淺淺的弧度,不仔細看看不到的那種。


    他的聲音沒有波度,聽不出任何情緒:“聞茗,聞氏的千金。”


    “她怎麽來了?”


    沒有等厲清淵再說話,厲堇年直接挑眉示意他身邊的女人。


    “呃…”厲清淵看上去好像有些為難不知如何開口。


    他笑了笑:“這個我們以後再說,哥我先帶向晚上樓,聞小姐你讓我哥帶你好好轉轉!”


    聞茗落落大方地點頭:“嗯,謝謝厲先生!”


    向晚走到樓梯一半的時候,因為腳太疼,停了下來。


    鞋子除了跟高之外,還有點不合腳,小母腳趾那邊擦掉了點皮,一碰就很疼!


    “怎麽了?腳不舒服?”厲清淵問著就要蹲下來幫她看,但是被向晚拉起:“沒事,這裏人太多了!”


    大庭廣眾,總覺得讓他替自己看腳實在不雅觀。


    厲清淵皺眉,他知道她的顧慮,索性打橫抱起她——


    向晚驚呼!


    “小厲總!”


    厲清淵抱著她拾步而上:“在他們看來你是我女朋友,抱自己的女朋友有什麽奇怪的!”


    他們在說什麽,厲堇年是聽不見的,但是他可以看見,看見他把她抱上了樓,是那麽親密的姿勢!


    女朋友?


    他冷笑著抿了一口紅酒。


    聞茗看他,輕啟薄唇:“那個女孩子長的很漂亮!”


    她一雙慧黠的眸子帶著笑意,落在他的視線裏。


    這樣就不可愛了!


    厲堇年不喜歡太聰明的女孩子,也不喜歡故作聰明的女孩子,更不喜歡總是試圖從你身上找尋她們想要的答案的人。


    這會讓他很不舒服!


    “的確漂亮。”


    他丟下這麽一句走了。


    聞茗又往樓梯上看了一眼,空蕩蕩的,心裏說不上什麽滋味。


    去見厲堇年,是她的主意。


    原本有一個身家背景與她很相似的人選,是父母給她挑選出來的,他們覺得兩個人在生活中能有共同話題,日子才能過的真實。


    但是她選擇了厲堇年,倒不是想高攀,隻是單純被他這個人吸引。


    她在回國的飛機上看報紙的時候看到過他的報道。


    從他在美國金融圈全身而退又賺的盆滿缽滿開始,一直到他遠離家族企業創辦新型科技公司,從而影響近十年來曼城的科技事業發展!


    報紙上的他,玉樹臨風。


    一個人身家背景很重要,但她更欣賞赤手空拳贏來的巔峰!


    聞茗拿上一杯紅酒跟上他的步伐,穿過人群,他在角落裏的一個沙發上坐下。沙發上還有其他人,看起來與他是舊識,聞茗不好打擾,隻能自己在陌生的人群裏,一個人孤零零站著。


    顧鬱芬處理好了一幫親眷,站在沙發不遠處朝著厲堇年招手。


    “不好意思,失陪一下!”


    他朝那人說。


    然後起身,走向自己的母親。


    “你怎麽回事?你把人家聞茗帶過來,丟她一個人在那站著,多尷尬!人家是女孩子好不好?”


    厲堇年頭有些大,轉移話題:“媽,你剛剛不是在跟二嬸她們在打麻將,怎麽結束了?”


    顧鬱芬瞪了他一眼:“說是清淵帶女朋友回來了,你二嬸上樓去了!”


    厲堇年冷笑:“清淵又不是她生的,她這麽激動幹什麽。”


    顧鬱芬沒忍住,在他手臂上狠狠擰了一下!


    “你這種話別讓你二叔跟二嬸知道,你都年紀多大了,怎麽還說這種話?!一點都不懂事!”


    厲堇年冷漠地瞥開眼,突然想起什麽:“媽,你不去看看厲清淵帶回來的女朋友?”


    “待會就下來了,待會再看!”


    厲堇年不置可否,轉身要走。


    顧鬱芬有喊住他:“你去陪人家,今天你爺爺過壽,不是讓你來談合作的!”


    “知道了。”


    ……


    厲建華的一雙兒女,厲清淵、厲夢婕都不是現在這個妻子付佩佩所生。


    他的原配在生厲夢婕時,因為難產死去。


    全家隻有厲夢婕、厲嘉琪還有個厲建敏的兒子,也是所有排行裏麵最小的一個,還以為這個付佩佩是厲家二叔的原配,厲清淵厲夢婕的親媽。


    付佩佩與厲夢婕關係也很好,就如天下所有母女一般,甚至,付佩佩更加疼愛這個女兒。沒有人想告訴她們真相,有時候情感是需要善意的謊言來維係的。


    厲清淵談不上喜不喜歡這個親媽,但起碼是不排斥的。付佩佩對她們是發自內心的好,雖然不知道她這個好是不是為了討好厲建華。


    但這麽多年來,她也安安分分的,幫助家裏家外操持著,看不出二心。


    厲建華是個乍一眼看起來很嚴苛、但是聊幾句下來,會讓人發現其實是個很和藹的人。


    因為身居高位,不親近的人,第一次見到能明顯感受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那股高高在上和疏離。


    向晚坐在沙發上,身旁厲清淵一隻手在身後環著她。他不知道是不是怕她緊張,手掌微微用力。


    厲建華坐在書房的雕花紅椅上,眼神開始柔和下來:“跟清淵是同事?”


    向晚點頭:“是。”


    回答了之後覺得哪裏不妥,又補了一句:“我在新銳實習!”


    “還在上學?”


    “嗯,今年大四。”


    厲建華點頭:“嗯。”


    然後看向厲清淵:“咦,你媽呢?不是讓她上來的嗎?還在打麻將?”


    厲清淵視線門口看了看,“剛剛李嫂不是叫她了麽?那我去……”


    “我來了!”


    興衝衝夾雜著喜悅的聲音,隨著腳步聲由遠及近。


    看看兩個字還沒來得及說出來,付佩佩已將書房門推開——


    向晚已經記不得自己多久沒有看過這張臉了!


    她對這張臉的熟悉,是無數個午夜夢回她的出現,那個時候,她很年輕、很漂亮,比七十年代的香港最令人忘懷的那些女星都還要美。


    她曾經幻想過無數次她們再相遇的場景,無數次在夢裏麵夢見她回來找自己。


    夢醒後,淚流滿麵。


    這麽多年過去了,她似乎並沒有太過老去,依然嬌若玫瑰,歲月將她的輪廓五官打磨的更加圓潤通透,他們對她好仁慈!


    這個女人,曾經站在她麵前,用這個世界上最溫柔最和藹的聲音對她說:乖囡囡,今天媽媽又給你買新衣服了!開不開心?


    “你好,你就是清淵的女朋友對不對?”


    她一臉欣喜的上前來握住她的手,好像是見到了特別喜歡的寶貝,愛不釋手的那種模樣!


    每一個媽媽都會對自己的孩子愛不釋手的,她們不會遺棄她們,更不會丟下徹底不聞不問!


    向晚感覺胸口很疼。


    像是被鋒利的刀片刮割,有很多血滲出來,模糊了皮肉的肌理,直到昏厥!


    “向晚,你怎麽了?臉色怎麽這麽差?”


    厲清淵在一旁,擔心地看著她。


    他一握她的手,冰涼。


    “你沒事吧?”


    厲建華也疑惑地起身,欲要走來。


    付佩佩皺著眉很擔心焦急地盯著她:“是不是哪裏不舒服?跟阿姨講,這裏有家庭醫生的!”


    她開始感覺呼吸都變得困難了,空氣越來越稀薄。


    “我…胃好像有點不舒服,我先下去,不好意思!”


    她幾乎是倉皇而逃。


    厲清淵跟在身後跑出去。


    她穿過人群,穿過各種眼光,聽到她們的議論、驚歎的嘈雜聲,聽到厲清淵在她後麵追趕!


    腦海中什麽聲音都有,但是什麽都聽不見!


    世界是嘈雜的,但她的世界是空白的。


    她隻知道自己要趕緊離開這裏,她就不應該來,這裏不是她能來的地方。


    她錯了,以後再也不來了!


    向晚從二樓下來開始,厲堇年的目光就一直跟隨著她,一直到她消失在門口不見,他才慢慢收回!準確的說,他的注意力從她上去之後,是一直都在樓梯口方向徘徊的。


    發生了什麽?


    為什麽她的臉色那麽差?


    聞茗給他換了一杯果汁過來:“喝點果汁吧,你喝了好幾杯酒了!”


    “謝謝!”他目色沉沉。


    厲建敏不知從哪走來:“向晚怎麽了?怎麽兩個人都跑出去了?吵架了?”


    厲堇年盯著她,一副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的樣子。


    “不是說是你們新銳的人嗎?你們不允許辦公室戀情啊?!”她說著捂住嘴,而後又釋然:“不過你也不像這麽古板的人!我說厲清淵這個小子怎麽就沒遺傳到點你的情商呢?這都能把人家女孩子給弄跑了!”


    厲堇年糾正她:“小姑,厲清淵遺傳誰也不能遺傳我啊?你是不是在這指桑賣槐說二叔情商低?”


    厲建敏裝模作樣要打他:“你少在這兒跟我挑撥!”


    聞茗站在一旁羨慕道:“您跟堇年的關係真好!”


    “這小子以前在美國在我那混吃混喝,我好歹也是他長輩,一點也不懂得尊重我,活脫脫白眼狼一個!”


    厲堇年盯著外麵,不鹹不淡:“不知道是誰幫你挑的幾隻優質股。”


    在金融危機過後,短短幾天,把之前虧掉的錢全給撈回不說,還賺了一筆買下一棟別墅的錢,雖然對她來說不算多,但比那些賠得血本無歸人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厲建敏翻白眼:“就知道拿這個說!”


    厲堇年心思完全不在這,就算在與她們聊天,注意力也是在外麵。


    最後,他終於忍不住:“我先出去一下!”


    話音落,腳步已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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