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隱將前因後果一五一十的與默言說了。


    原來蕭玄率兵迎戰倭人的時候,無意中發現了錢太守與這群匪寇暗中傳遞消息。


    蕭玄當即就覺得稀奇古怪的很,後來又發現倭人與匪寇之間也有著往來。


    一個是異族,一個是大周的子民,他們之間是如何產生交集的?


    蕭玄下決心要弄清真相,蕭玄將自己帶來的士兵們安排妥當了,後來與倭人交戰的時候,佯裝不敵,與幾個親信改頭換麵,易容成旁人的模樣,混進了匪寇中。


    那群匪寇是個紀律森嚴的,所有人都有著極強的警戒心,蕭玄與羅隱十分狐惑,但是還是耐住性子,慢慢的打探消息。


    幾人混在這裏多時,好歹弄明白了一些事情。


    隻是,了解得越多,越發感到心寒。


    此時蕭玄、默言、羅隱幾人已經除去了臉上的偽裝,都噙著笑意看著蕭騫。


    蕭騫腦袋一熱,險些就要暈倒過去。


    他究竟是有多麽糊塗?才會任由敵人都混到眼皮子底下了還沒有發現?蕭騫死死盯著蕭玄,這個人,是當朝的豫親王,從血緣上來說,是他的堂弟……


    “你如今幫著龍椅上的那位對付我,你可知道,他日那位又會怎樣對付你?”


    謝韞清下意識轉頭看著蕭玄。


    天子對蕭玄有多麽冷酷殘忍,謝韞清豈會不知?蕭玄又豈會當真一點怨恨沒有?


    謝邕也看著蕭玄,目光中充滿了複雜與憐惜。


    先豫親王的意外身亡,謝邕也知道是天子設計好的。隻是那時候天子已然登基,不管是為了百姓的安居樂業,還是京城裏麵的粉飾太平,謝邕都選擇了緘默不語。


    這麽多年來,每每想到先豫親王的事情,謝邕還是會連連歎息。


    看著蕭玄漸漸長大,謝邕心裏麵不是沒有愧疚。


    若是先皇重病時,他沒有聽天子的旨意,離開京城,那麽最後坐上皇位的,也就不會是當今天子。如果先豫親王被派上戰場,他也跟著前往的話,先豫親王也就不會被毒箭射死。


    嶽父常說,蕭玄有其父的風采。


    先豫親王天資聰穎,料事如神,蕭玄如果真的繼承了其父的穎慧,也該料出,自己父母的死非比尋常。


    謝邕擔心,在蕭騫的刺激下,蕭玄能做出什麽不利的事情來。


    這裏到處都是耳目,蕭玄行差半步,傳到天子耳中,對他也是一種極其危險的境地。


    出乎謝邕意料的是,蕭玄聽了沒有,沒有半點的情緒波動,而是一動不動的看著蕭騫。


    “他日天子會怎樣對我,我又會淪落成什麽樣的下場,這點就不需要你來操心了。眼下,你還是多關心關心自己的處境吧。”


    “你以為,我既然能夠與錢太守談攏合作,既然下了決定威脅靖國公,我就當真一點自保的手段都沒有嗎?難道我真的就是任由你們拿捏的軟柿子嗎?”


    “在我們眼中,你的確是。”一道男聲插了進來。


    “施先生。”謝韞清聞聲看過去,便看到施明光走了上來。


    “你當真與姓錢的談攏了嗎?他那樣的人,能背叛一次,就會背叛第二次。之前他背叛了大周的朝廷,便也會背叛你。這樣的小人,你竟然信得過?”施明光抬了抬手,示意眾人往城樓下看。


    謝韞清低頭看去,正好見到兩個穿著周國鎧甲的士兵壓住錢太守,錢太守在幾人麵前不敢動作,老老實實的弓著身子縮在那兒。


    “嘖嘖,你說,你拉攏的到底是些什麽人啊?不是軟腳蝦,就是混進來另有所圖的。”施明光搖著頭歎道。


    謝韞清忍不住輕咳,“你當真沒對錢太守下什麽毒手?”


    “好吧,我是用了一點點的毒。不過這人這樣沒有骨氣,我下了一點毒,實在是太過便宜他了。”這種貪圖一己私利、枉顧百姓安危的小人,他實在是太過便宜他了。


    “放心吧,他不會有好下場,還是押解上京,等候皇上的發落吧。”謝韞清原先還擔心,施明光會一氣之下當真對錢太守做什麽。要知道,無論錢太守做了多麽罪大惡極的事情,也隻能由天子來發落。


    “我們混進你的身邊這麽久,當然不是什麽事情都沒有做。我們既然發現了你們的行事,就不會坐視不理。你以為,你當真能逃脫嗎?”蕭玄問道。


    對於蕭玄的話,蕭騫心裏麵也清楚。


    他自己都落在了別人的手中,更不要說,蕭玄這些日子不會一點安排沒有準備。


    隻是,蕭騫仍然感到不甘。


    “認清形勢吧,你已經輸了。”默言撇著嘴說道。


    她剛剛取下了臉上的麵具,臉頰發癢,她便伸手去抓。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按住了默言的手,“你不要拿手去抓,萬一破相了可就麻煩了。”說話的正是之前的‘瘦高個’,除去偽裝,他還是那個年輕俊朗且又沉默寡言的石垚。


    石垚握住默言的手,兩人十指相握,相視一笑,都從彼此的目光中看到了彼此。


    羅隱看著兩人交握著的手,心裏很是不爽。憑什麽石垚這小子,年紀比他小得多,都找到了兩心相悅的心上人。而他,長這麽大了,別說牽女孩子的手了,就連與女孩子說話的次數也是寥寥?


    羅隱輕哼一聲,移開視線,卻看見蕭玄將謝姑娘護在身後,謝姑娘站在蕭玄的額身後,兩人竟然也是無比的般配。


    這日子沒法過了!


    羅隱心中越發的不痛快。


    怎麽一對兩對,都要這樣刺激他。


    他回去一定要找個知冷知熱的貼心人,在他們麵前好好顯擺。


    羅隱心裏麵盤算起來。


    這樣一走神,就沒有聽到別人說什麽。


    還是有人突然敲了他一下,羅隱這才回過神來。


    羅隱忽然覺得周身一冷,抬眼望過去,果然是素問這個冷得像冰塊的女人過來了。


    剛剛敲他的人是默言,默言笑道:“好端端的你發什麽呆啊?莫不是見到許久未見的素問,不認識了?”


    如果可以,他寧願一輩子都見不到素問!羅隱想著,當然這話隻敢在心裏麵轉一圈,卻是不敢說出來的。單說素問這個女人身手要比他高一大截,他打不打得過素問還未可知。就說默言與素問關係好得跟一個人似的,如果他說素問一句壞話,難保默言不會跳出來指著他罵一頓。


    比起素問的武功,默言的聒噪顯然才是最可怕的。


    素問斜睨了羅隱一眼,分明什麽表情都沒有,羅隱還是一個激靈。忍不住往後退了兩步,天殺的,他以後再也不要見到素問與默言任何一個人!


    好在素問壓根沒在意他為什麽會在這兒,而是看向謝韞清,“姑娘這十幾天吃了不少苦頭,清瘦了不少。”


    這……這還是他認識的那個素問嗎?羅隱瞠大眼睛,難以置信的盯著素問看。他認識素問十幾年,對於素問的脾氣和稟性再了解不過了,素問從來就不是一個多話的,更不會主動去關心別人。


    今兒這是改了腸子了嗎?


    羅隱再看看謝韞清,這丫頭哪裏瘦了?素問怎麽也染上睜眼說瞎話這個壞毛病?


    施明光跟著說道:“清丫頭的確瘦了,我回頭開點補品,好好替清丫頭調理身子。”


    “都是我這個當爹的不好,”謝邕感歎道:“若是我保護好阿清,也不至於讓她遭這麽多罪。”


    “我好吃好喝的供著她,她哪裏遭罪了?”蕭騫替自己喊冤。


    蕭玄用劍柄敲了一下他的腦袋:“這裏有你說話的地方嗎?你給我閉嘴!”


    蕭騫眼一翻,竟然暈倒了過去。


    “這也太不經打了吧?”蕭玄看了眼劍柄,他隻是輕輕一敲啊,怎麽這就暈過去了?


    “你看你,怎麽這麽粗魯?”謝韞清搖著頭嗔道,“我剛剛隻是嚇唬他,我給他下的毒,最多會讓他腹絞痛而已。你還是找個繩索將他捆起來,不要讓他逃了。”東海郡這樣的貧瘠,哪裏能找到什麽可以製毒的植物?不過是偶然從院子裏的一堆枯草裏麵,發現了一種帶著毒的草。


    謝邕聽了冷汗涔涔,“你這丫頭,是不是太膽大包天了,就這樣還敢威脅他?”


    謝韞清笑得眉眼彎彎:“爹,我這樣做,當然是因為我有把握啊。”


    對於小女兒的膽大妄為,謝邕實在是深有體會,他氣得要命,但是還是忍了下來。


    眾人簇擁效力的主子被捉了,所有餘孽群龍無首,再加上謝邕帶領的大軍趕了過來,追隨蕭騫的餘孽們更是慌張無措。一時之間,場麵混亂成了一團。


    有幾個膽大的,妄圖拚個你死我破,抄起武器,就朝著謝邕幾人胡亂砍了過來。


    幾人早有防備,蕭玄依舊手持長劍,抵在蕭騫的脖子上,用蕭騫牽製著所有人。


    素問護在了謝韞清身邊,羅隱、默言、石垚早已經各自拿出武器,與那些人混戰成一團。


    施明光不會武功,但也是個懂得鑒賞的,看著幾人的武功和身手,不由拍手叫好。


    “先生,您安靜些,不要打擾到他們打架。”謝韞清扯了扯施明光的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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