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祖母,您都這麽大歲數了,能不能正經點?”蕭玄擦了擦嘴角。


    小宮女掩著嘴唇偷偷的笑了,蕭玄斜視了她一眼,小宮女連忙撇開臉去,極力掩藏起笑意。


    蕭玄自然不會與一個小宮女較真,沒有再理會她,轉而望向太後。


    太後已經是滿臉不悅的說道:“怎麽,哀家年紀很大了嗎?”


    蕭玄連忙說了一堆好聽的話,這才將太後哄得喜笑顏開。


    “哀家知道你在顧慮什麽,隻是人生不過百年,你要是一時猶豫了,有可能會悔恨一輩子。玄兒,抓住你眼前的東西,不要等到錯過了,才意識到自己丟失了什麽東西。”太後似有所感,眸中也帶了絲感傷。


    屋子裏麵沉寂了片刻,蕭玄終於點點頭,“孫兒受教了。”


    蕭玄出來的時候,正巧撞見了迎麵而來的太妃、太嬪們。蕭玄有些疑惑,皇祖母一向深居簡出,甚少與這些先帝的妃嬪們有來往,怎麽這些時日,常見這些太妃、太嬪們結伴過來?


    蕭玄給眾太妃們請了安,便走開了。


    謝韞清陪著蕭覃聽課,兩個小姑娘都是聰慧穎悟的,又肯用功,齊妤所授功課,對兩人來說都是再簡單不過了。


    齊妤講完文章,又給她們布置了課業,便退下了。


    兩人便一塊兒討論先生留下來的功課,不知不覺已是晌午了。


    宮女們過來傳稟,說是太後那邊傳她們過去用膳了。


    蕭覃擱下筆,對謝韞清笑道:“今兒皇祖母吩咐膳房做了新菜品,我們快些過去吧。”


    兩人相攜著去了太後宮中,剛一出去,便見一頎長身影從婆娑樹影中走出來。


    竟是蕭玄。


    好些日子沒見,蕭玄清瘦了些,身量依舊修長如竹。


    謝韞清愣了下,蕭玄怎麽在這兒?


    蕭玄走過來,對兩人說道:“皇祖母讓我來接你們,一塊兒走吧。”


    蕭覃疑惑的眨了眨眼睛,從她寢宮到皇祖母寢宮,不過一條路的距離,她又是在慈寧宮居住了十幾年的,難道她還會找不到路嗎?還需要兄長親自過來接她們?


    疑惑歸疑惑,蕭覃還是跟上了蕭玄。


    蕭玄故意放慢了腳步,讓蕭覃先幾步往前走。


    他的目光落在了謝韞清身上。


    謝韞清輕輕吸了口氣,臉上沒有任何波瀾的便想跟上蕭覃,蕭玄卻是與她並肩而走。


    蕭覃正奇怪為什麽那二人沒有跟上來,剛一回頭,見到他們正肩並肩,雖然兩人都沒有說話,但是蕭覃能夠感覺到,他們之間有種說不出來的契合感。


    蕭覃沒有再說話,回過頭去,隻顧走著路。


    又走了一段路,謝韞清實在是感到氣氛太過奇怪了。


    分明沒有任何人說話,可是謝韞清卻覺得這要比蕭玄在她耳邊不停地說話還要難受。


    謝韞清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麽過人之處,若是前世的她,已經成為母儀天下的中宮皇後,但是私心裏,謝韞清不認為自己能夠與這位耀眼奪目如烈日的少年相配。


    她隻是個掩蓋在黑暗中最慘淡漆黑的星子,沒有勇氣與這樣明朗的少年站在一起。


    蕭玄看到謝韞清眼中神采又黯淡了幾分,心中也是覺得委屈。


    他實在是不明白謝韞清在畏懼什麽。


    慈寧宮的膳食依舊可口精致,可是在座所有人都覺得有些食不知味。


    蕭覃看了看蕭玄,又看了看謝韞清,最終還是埋下頭來吃著自己的東西。


    太後早已經是過來人了,對這些事情倒不是特別在意。因她上了年紀,隻沾了沾筷子,便沒有再進食。太後看著痛苦吃著食物的蕭覃,可憐的丫頭,在這種氛圍下也吃得下去東西?


    “哀家用完膳了,覃兒,陪哀家到走廊下走走消消食。”太後又溫聲對蕭玄說道:“你待會兒送謝家小姑娘出宮吧,橫豎你也是要出去的。”


    蕭玄連忙應承了下來。


    太後與蕭覃出去後,謝韞清擱下手中的筷子,擦了擦唇角,對蕭玄說道:“我也用完了,就不勞煩小王爺費心相送了。”說完,便起身就要往外走。


    蕭玄連忙跟上。


    謝韞清也是會些武功的,步伐很快,似乎是在躲避什麽。


    蕭玄闊步追了上去,一把將謝韞清的手臂握住,拉著她走到一邊。


    這回素問倒是很知情識趣,沒有再跟上去。


    默言捅了捅素問,“你說,小王爺是怎麽得罪咱們姑娘了?為什麽姑娘對小王爺這樣冷淡?”


    素問彈開默言的手,冷冷道:“我不知道,你問小王爺去。”


    默言翻了個白眼,“怎麽問?直接走到他麵前,指著他的鼻子尖問,‘你是不是欺負謝姑娘了?你這個敗類,竟然欺負女孩子’?”默言叉著腰,說完自己已經哈哈笑了起來。


    素問看著她笑得前仰後合的樣子,忍不住抬手撐著額頭。


    真不知道在腥風血雨中活下來的默言,為什麽還是這樣沒心沒肺的樣子?


    默言見素問一直板著臉,便伸手捏了捏素問臉頰,“你啊,女孩子笑笑多好看?你整天板著臉,臉拉得多長,以後你有了喜歡的少年郎,肯定是要被你這副樣子嚇跑的。”


    素問不置可否的嗤笑一聲,不再理會默言,站在一邊等著謝韞清。


    謝韞清被蕭玄拖拽著進了一個小涼亭。


    這是個八角的小涼亭,十分僻靜,四周都是大片大片的竹林。


    兩人踩著竹葉而行,腳下發出“沙沙”聲響。


    謝韞清掙開蕭玄的手,又往後退了幾步,刻意拉開距離。謝韞清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理智告訴她要遠離蕭玄,隻保持盟友的關係就好,但是內心深處又不忍心看到蕭玄這樣落寞。


    蕭玄失落時,她似乎也會跟著心情不好。看著蕭玄臉上露出愜意的笑容,她也會覺得心裏麵輕鬆了許多。


    她重生以來,大多數的時光,都是有蕭玄陪在身旁。


    很多的快樂,都是蕭玄贈與的。大部分的擔憂,但是圍繞著蕭玄而來。


    現在卻要說與蕭玄保持距離,便連謝韞清都覺得自己太過矯揉了。


    謝韞清覺得,自己大概是病了,而且病得不輕,病原就是眼前的這個身量挺拔、容姿秀逸的少年。


    謝韞清不喜歡這種情緒被人牽動的感覺,可是又阻止不了。


    既然阻止不了,便隻能選擇逃避。


    謝韞清望向蕭玄,“小王爺,臣女與朋友下午有約,時辰不早了,臣女該出宮了。”


    蕭玄目光灼灼的看向謝韞清。


    四目相對,許是因為那雙眼睛中的情感太過炙熱,謝韞清隻看了一眼,便垂下頭。


    蕭玄步步逼近,謝韞清連連後退,背卻突然抵在了柱子上。


    此處清幽雅致,便連柱子都格外的冰冷。


    謝韞清冷不丁後背貼在了柱子上,然而麵前的蕭玄卻又靠近了。謝韞清看著眼前放大的容顏,竟然覺得腿有點虛軟。


    她實在是太沒用了。


    好歹也是活了兩輩子的人,也是經曆過大風大浪、看遍生死的,怎麽在蕭玄麵前卻這樣不爭氣?


    謝韞清扶著柱子,好歹有了些底氣,瞪著蕭玄道:“小王爺,你究竟想要做什麽?我們隻是單純的合作關係,我不希望這種關係變質。”


    蕭玄看著謝韞清這副樣子,抬手想要去觸碰謝韞清。


    謝韞清連忙偏開臉。


    蕭玄的手沒有落在她的臉和腦袋上,而是在半空中頓住了。


    隻聽見頭頂傳來溫醇的輕笑,“還是這樣張牙舞爪,跟小野貓一樣。”


    謝韞清聽到這話卻不樂意了,“你說誰是野貓呢?”話剛說完,忙閉上了嘴巴。


    蕭玄撫摸著謝韞清柔軟的長發,輕聲說道:“皇宮禁地,可不會真的有野貓,我說誰,你心裏難道真的不知道?”


    謝韞清竟然覺得……心裏麵有點歡喜的感覺?


    這種感覺來的太奇怪又太突然。


    她似乎很喜歡蕭玄與她這樣親近的樣子?


    一定是自己的胡思亂想!


    謝韞清忙撇開腦子裏的雜念。


    蕭玄抽掉謝韞清發髻間一隻小巧的珠釵,放在手中把玩。


    謝韞清看著他的動作,忽覺耳朵根有些發燙。


    女兒家的首飾就這樣被外男拿在手中把玩,實在是有些出格。


    蕭玄握在手中,珍而重之的收在了自己的香包之內。


    謝韞清忍不住開口說道:“這是我的釵子,你快些還給我。”


    “我都送了你一隻小狗了,你給我一根釵子又怎麽了?”蕭玄癟著嘴,委屈兮兮的樣子。


    他這副撒嬌的樣子倒與榕姐兒十足十的相像。


    一個大男人,撒嬌的樣子竟然……這麽的可愛……


    謝韞清心裏麵又覺得好笑又覺得好奇,偏生不忍心拒絕蕭玄。


    又總不能說出把小玄子還給他的話吧,真要把小玄子還給他,指不定榕姐兒要怎麽跟她苦惱。想到榕姐兒扯著嗓子哭嚎的樣子,謝韞清便覺得頭疼。榕姐兒天生就特別能哭,再加上榕姐兒那麽喜歡小玄子……


    罷了,就當為了榕姐兒,也答應了蕭玄這個無禮的要求吧,謝韞清這樣安慰自己。


    想到蕭玄都給了他一支暗衛隊了,這點要求也不過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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