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人紛紛朝我看過來,我緊張得出了冷汗,隨後季存撐了我一下,我靠著他的肩膀被他一路跌跌撞撞扶出去,背後唏噓聲響起,跟針似的紮在我耳邊。


    我被季存扶上了出租車,男人將西裝外套從我頭上扯下來,我的視線恢複正常,猝然抬頭和季存對視,他看見我眼底的一片猩紅,表情竟露出了些許錯愕。


    我說,“我要回家是不是……?”


    季存說,“少廢話,你先回去,等我找到是誰再說。”


    是誰……是誰……


    我腦子裏晃過去一個名字,陸曼。


    我說,“你……你查監控,看看是不是陸曼……”


    “陸曼沒必要搞我。”


    季存皺著眉頭,最後推搡了我一下,“坐進去,到家跟我說。”


    我完全無法冷靜,死死攥著季存的衣服不讓他走,腦子裏一片混沌,隻能盯著眼前冰冷的男人,似乎這樣可以讓我身上的灼熱得到緩解。


    我在想,季存的身體是不是也像他眼神一樣冷。


    可是季存一根根扳開了我的手指,我倒抽一口冷氣,隨後男人摔上出租車門,看著出租車帶著我遠去。


    我都忘了我是怎麽會到家裏的,進了房間我就直接跌在床上,一邊喘氣,一邊抓著身下的床單。


    閉上眼睛,我努力將渾身的燥熱壓下去——不知道過了多久,當我發現自己的力氣恢複了一點的時候,又努力往床的中央挪,能夠讓自己躺的舒服點,畢竟我剛剛是壓在邊緣。


    可是這個時候,門口響起一陣開門聲,關上後,有人朝我房間走來,那一瞬,我血液逆流,直到季存一腳不輕不重地將門踢開,看見半跌在床邊緣的我,狠狠嘖了一聲,“讓你回去好好弄,怎麽弄成這樣?”


    我喘著氣說,“你拍完廣告了?”


    季存上前來,抓了一把我的頭發,“嗯,我回去把事情推了,推到下個禮拜。”


    我被季存按著翻過身來,隨後壓在床上和他直視,男人俯下身子來問我,“你確定是陸曼?不是別人?”


    我搖著頭,“不確定……”


    我甚至從來不敢想陸曼什麽,因為鍾讓護著她,我根本做不到任何能夠攻擊她的事情。


    長發散了滿床,季存那幽深的瞳仁盯著我許久,伸手一顆一顆解開了我的紐扣。


    我呼吸急促,一把按住了季存的手,我說,“你喝酒了?”


    季存眯眼笑得十分囂張,“需要用這種借口來逃避嗎?商綰。”


    我哆嗦著,“今天特殊情況……你別再像平時一樣通過玩弄我身體來侮辱我……”


    “真是個下流的詞語啊。”


    季存手順著往下,“玩弄你身體?雖然我很喜歡對你動手動腳,但是我做得可比鍾讓收斂多了。被下藥了,需要我幫忙嗎?好歹這一次……你替我擋了一刀。畢竟藥是下給我的。”


    我紅了眼,“那你離我遠點,就是最好的幫忙。”


    季存低低笑了幾聲,“其實呢,下藥的不是陸曼,是那個化妝師。”


    我頓住了,季存語調冰冷,似乎能一下子把我澆滅,“我後來調監控看他鬼鬼祟祟出入休息室多次,在我們都去外麵影棚的時候,所以我回去發了個火說化妝師不合心意順帶還把時間推遲了。”


    大牌真是能為所欲為。


    “他……為什麽這麽做……”


    “為什麽呢?”


    季存一把扯開我的衣服,微涼的手指貼上我胸前的肌膚,我發現我控製不了我自己了。原本就要被壓下去的情yu在這一刻被點燃到了最高峰。


    猩紅的眼裏再也看不見任何人,不知道那張麵孔是季存還是鍾讓。  我試想過很多種可能,年少時期對於性愛這類東西總是存在一定的朦朧的幻想,荷爾蒙作祟下我總會蠢蠢欲動很多齷齪的念頭。


    不得不說,生而為人,我太肮髒。


    我所有的幻想都來自於鍾讓,那個從始至終都讓我感覺到痛苦的男人,可是被他強行占有的時候,我才會覺得自己活著。我叩問自己,是不是為了贖罪。


    為了替兩年前的陸曼贖罪。


    可是現在,我感覺自己已經分不清楚到底是為了什麽了。


    我被季存翻身壓住,淩亂的頭發糾纏著我原本就混亂不清的視野,粗魯的喘息聲穿插在我們肢體之間,我在抵抗,可是動作更像是邀請。


    季存按住我,他漆黑的瞳仁那麽深那麽冷,像是這輩子都不可能為了誰真正認真,我不敢直視他的眼睛,我怕在他眼裏看見我,看見那個……不知羞恥的我。


    領口被人搭理扯開,季存從上往下舔舐我,我哆嗦著,“別……別……”


    季存笑了一聲將我的手舉過頭頂,這聲笑讓我大腦思維轟的一下崩潰,潰作一地爛泥。


    我喝下的藥並不多,原本一切都應該捱過去了,可是為什麽……現在又會變成這樣?


    我才知道,可能季存這個男人本身,也是一種毒。


    我痛苦地閉上眼睛,察覺到他手指在我身體四處遊走,我說,“季存……”


    季存一頓。


    我仰起脖子,通紅的眼睛盯住他,我說,“我不想犯錯誤……如果你是為了給我一點警告的話,那麽……已經足夠了。”


    季存終究放開我,在我以為躲過一劫的時候,他一把抬起了我的下巴,我嘶得倒抽一口冷氣,他說,“因為鍾讓?”


    我笑得眼淚出來了,“你應該也不想被當做鍾讓的替身吧?”


    言下之意已經很明顯。


    我不是不可以為了季存張開雙腿,我隻需要把季存想象成鍾讓就行。


    “如果你接下去喊出鍾讓名字的話,我肯定直接把你在床上掐死。”


    季存嘖了一聲,直接將我從床上抱起來,我被他這個動作嚇了一跳,因為我和他從來沒有這樣親密接觸——想了想一分鍾前的我們,我又覺得這個動作沒什麽大驚小怪的。


    季存將我帶進二樓的大浴室,直接給我放了水,然後對著我舉起了淋浴噴頭,就這麽將水射在了我臉上。


    我被嗆得連連咳嗽,狠狠抹了幾把臉,對著季存道,“拿開!”


    季存站在那裏,裸著上身,肌膚白得像個女人,卻沒有那種弱不禁風的瘦弱感,反而冷漠堅毅。他衝我咧嘴笑了笑,“好好給你感受一下清醒。”


    我說,“我已經醒了,你別拿水滋我!跟小孩兒似的!”


    季存收手,我站在那裏不停地喘氣,身體被微涼的水流包裹,讓我原本發燙的血液脈搏一點一點冷靜下來,我扭頭去看對麵玻璃上麵的我,渾身上下的皮膚一片冷白,唯有臉上帶著異樣的潮紅。


    季存對我說,“醒了就快點上來,有點事要和你商量。”


    咦,他今天的態度出奇的好,要是在平時,就他按這個不爽了出去開車都能撞死仨的個性,應該會直接把我摁在水裏淹死。


    我說,“你是不是因為覺得我替你擋了一次別人的陷害,所以才對我這樣?”


    “不然呢?”


    季存轉過身來,雙手抱在胸前看著我,“那你覺得你渾身上下還有哪點值得我給你好臉色?”


    我沉默好久,我說,“你剛剛硬了。”


    季存翻了個白眼,“我要是不硬,我麵子往哪擱?”


    我說,“其實你可不用以身相許來替我解藥的,咱倆誰跟誰啊。”


    季存罕見地被我頂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隔了好久男人怒氣衝衝砸下一個字滾,就直接一翻臉走人了。


    我愣在那裏,後知後覺地發現,這是季存頭一次被我懟得沒話說。


    可我又發現,我身體驚人地習慣了季存的各種觸碰。


    也許是因為認識太久,又也許我本身放棄了對季存的任何抵抗,這樣的習慣讓我覺得恐慌,到底恐慌什麽,我也不清楚。


    我隻是覺得我在一個謎團裏麵一點一點下沉,而季存,就是始作俑者。


    他所有的好和壞,用在我身上,都似乎別有用心。


    我沒去猜想季存到底有什麽念頭,隻是沉默地擦著身子起來,而後我走到房間裏的時候,季存正坐在那裏用手機打遊戲。


    裏麵還傳來了別人的聲音。


    “季存你丫是不是伏地魔?”


    “你懂個籃子,老子躺著都能吃雞。”


    “說實話,是不是之前做了別的事情導致沒力氣打遊戲,所以才一直躲在角落裏?”


    這聲音我聽著有點熟悉。


    我說,“誰啊?”


    “啊?”季存不耐煩地抬頭看了我一眼,對於我這副剛洗完澡穿著浴袍渾身濕漉漉的樣子沒有任何反應,隨口一句,“薄止褣。”


    哦……那個薄家大少啊。


    看來他們……都是一個圈子的。


    或許曾經我也是,但是現在……我和他們之間,已經是雲泥之別。


    “房間裏有女人?”


    對麵薄止褣通過手機問了一句,季存也毫無遮攔,“嗯,商綰。”


    商綰。


    薄止褣意味不明笑了幾聲,“商幸堯他妹妹啊?”


    “喲。”季存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樣,“厲害啊,你什麽記性,居然還記得商幸堯?”


    “商家沒倒台之前見過幾次,所以有印象。”薄止褣聲音很冷,我也記得他的臉,兩年前的時候他凜冽淡漠站在鍾讓季存他們身邊,一起接受各種名媛豔羨眼神的樣子。


    時光真是個殘忍的東西,越是對比,越是鮮明。


    我當初有多風光,現在就有多落魄。


    薄止褣還對著我打了個招呼,聲音傳過來,“喲商綰,好久不見了。”


    他們輕描淡寫地麵對從那些風雨裏滿身傷痕走來的我,而我,卻承受不起他們的風輕雲淡。


    我隻能道,“薄少好記性,還記得我。”


    “太有個性的女人我是不會忘記的。”薄止褣對麵笑了幾聲,“你還在喜歡鍾讓嗎?”


    我愣住了,薄止褣大概不知道我和鍾讓之間發生的事情,所以以一個局外人的口氣來問我,可是這些無心之語,就跟刀子似的紮在我身上。


    我想起了今天下午拍攝場地的鍾讓和陸曼,想起了他們挽著手笑意盈盈的畫麵,我隻能咧嘴笑了笑,以沉默回答。隨後走過去在床邊坐下,看見季存衝我揮揮手,“過來。”


    “你什麽情況啊季存。”


    薄止褣問了一句,“商綰跟你在談戀愛?”


    “你腦子是不是被槍打過啊?”季存被薄止褣的腦回路氣笑了,“商綰現在是我的助理。”


    “哦,住你家的助理嗎?”


    “她租我家房子,給錢的。”


    “……”薄止褣隔了許久才道,“牛逼。”


    季存還應下了。


    “鍾讓知道嗎?”


    “知道。”


    “……”薄止褣又道,“你真牛逼。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請你好好反省反省自己再來管我,我可比你人品好多了好麽?”季存說完叫了一聲,“靠,死了!”


    “你真的……”薄止褣道,“豬隊友啊你,每次都是開局玩十分鍾,然後掛掉,然後看戲。這樣玩遊戲真的有意思嗎季老板,屏幕麵前放塊肉,狗都打得比你好。”


    “你他媽廢話少說。”季存罵完薄止褣,隨後從邊上拿過一份文件來給我,“簽字。”


    我愣了一下。


    “為了防止下次這種意外情況的發生,我讓我工作室給你擬了個合同。”季存語氣淡漠,就像在說天氣真好似的,“這次的事情,我會讓他們額外賠償你精神損失費。”


    我說,“我沒損失什麽精神。”


    “那可能是你比較不要臉。”


    “……”


    簽了合同,季存這才從我房間走開,他的姿態那麽幹脆利落,似乎我們之間方才的瘋狂都像是一場夢。


    我也明白了,他們這類人,有的是抽身而退的資本,不管多熱情,都可以在事後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


    可能足夠強大的人,都是足夠虛偽的。


    我看著季存走出去的背影,沒有說話,過了一會有一筆錢打進了我的賬戶,我看了眼,是五萬。


    最近因為季存,我賬戶裏金額的數量飛速上升,替他誤喝一次被加了東西的水就有五萬塊,我甚至在懷疑,這是封口費。


    房間陷入一片沉默,隔了好久鍾讓打電話過來,他開口就是,“你半路離開拍攝現場到底是為什麽?”


    我愣住了,沒想到鍾讓能開門見山問我這個。


    我說,“怎麽了?”


    “季存在你走後至少看了十遍監控錄像。”


    鍾讓對我冷笑,“怎麽,難不成在檢查你們苟且有沒有被監控拍下來?”


    我笑紅了眼,“你對我沒有一點好的形容詞嗎?”


    鍾讓說,“你也配?”


    荒唐大笑,我說,“你很想知道真相?鍾讓,我告訴你,因為有人看不爽季存,想給季存使絆子,所以在他的礦泉水裏下了藥,但是那瓶水,在你們都出去的時候,被我喝了。”


    那邊的呼吸聲驟然一停。


    我說,“我被下藥了,所以季存送我回家了,你,還有什麽想罵我的嗎?盡管來吧,反正從你嘴裏,我什麽詞語沒聽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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