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話的時候我明顯察覺到了季存的表情有些僵硬,可能自己的媽媽不喜歡慕暖,讓他心裏有點不爽快了。


    可是沒辦法,戲還是要演下去,我和季存坐在日式榻榻米的房間裏,一派歲月靜好的模樣,看了讓對麵的季媽媽特別滿意,直接拿了另一隻手機,把二維碼露出來給我,“商綰啊,你加我個微信——”


    “媽,你搞什麽呢!”


    季存急眼了,“別一下子加人家小姑娘微信好不好啊!話說你哪兒來的第二隻手機?”


    “切,人家跟你視頻的這隻是美圖手機,這樣我和你視頻的時候也是美美的。”季存的媽媽對著我揮了揮,“小姑娘,你微信號多少呀?”


    我特別尷尬地笑著,最後迫於他媽媽如此殷切的眼神,不得已加上了她的微信,季存的媽媽還微微笑著問我,“商綰現在在做什麽呀?”


    “阿姨,我現在是他的私人助理……”我理了理頭發,有些許慌亂。


    “哎呀!那我放心了,你幫著季存管理,肯定靠譜。”


    季存的媽媽背後傳來了幾聲狗叫,她回頭看了一眼,隻能跟我擺擺手,“不好意思,我要出去遛狗了,季可愛還沒出去走過呢。”


    給狗取名字叫季可愛?我沒多吐槽,也就撐著一張假臉笑,等他媽媽終於掛了電話,季存這才深呼吸一口氣,轉過臉來看我,“你別當真,我煩死我媽了都。這兩天拍到了我和慕暖,但是沒有拍到慕暖正臉,我媽看見新聞了,問我是誰,我總不能真說是慕暖吧?”


    我自然理解,隨後道,“但是這樣也不是一個辦法,要不過倆禮拜你去跟你媽說,我倆分手了吧,我也少點麻煩。”


    “……”季存用一種看sb的眼神看著我許久,咬牙切齒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怎麽,你還很委屈?”


    我一看他這個表情,就沒多說話,我知道我要是再接下去說什麽,季存嘴巴裏的話就估計又要開始那種陰陽怪氣的嘲諷了。


    “反正就是讓我媽安心一下,她死活不肯讓慕暖接近我,也不知道是為什麽……”


    季存摟著我直接在沙發上靠著,“不過房間開都開了,你下午要是累的話,可以在這裏休息。”


    “我下午還要檢查呢。”我指了指自己喉嚨,“之前洗胃的時候傷到了喉嚨……”


    季存扭過臉來看我,一雙漂亮的眼睛上上下下掃視我好久,才說著,“我下午……要去見一趟鍾讓。”


    聽見鍾讓這兩個字,我腦子裏一下子拉響了警鈴,看著季存那雙帶笑的眼睛我都覺得意味深長,“你找鍾讓幹什麽?”


    “跟他算點賬。”季存按了按指關節,要笑不笑的表情反而令我愈發緊張,“你跟鍾讓沒仇吧?”


    “沒仇?”


    季存吹了聲口哨,“現在有了。”


    我愣住。


    季存直勾勾盯著我,“你。”


    我顫了顫,不知道該說什麽,季存又一下子把眼神收了回去,接著在我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直接把我整個人拽了起來,往客房裏麵走。


    我被他拽得趔趄了兩步,“等等……你幹什麽——”


    季存將我拖進裏間,然後不管我反抗將我整個人橫抱起來丟上床,“季存!”


    “叫什麽叫,叫什麽叫!”


    季存扯了一把領結,隨後壓上來,我被他壓著貼在床上,聽見他喘著氣說,“叫得像老子要對你做什麽一樣,你還要去檢查呢,我能這麽缺德嗎?”


    你還真能這麽缺德。


    但這話我沒說出口,就任由他抱著我,後來下午陽光太過愜意,我直接縮在季存懷裏睡著了,一覺睡醒的時候,我和季存兩臉懵逼,一個錯過了預約的檢查,一個放了鍾讓的鴿子。


    季存扶著腦袋坐起來,抓了一把淩亂的頭發,喉結上下動了動,他拿起手機,嘖了一聲,“鍾讓打了兩個電話,完了,梁子結下了。”


    我揉著眼睛,拿起手機一看,“咦,你媽也給我彈了兩個微信視頻。”


    “她……”季存大概是想爆粗口,但是想到這人是自己老媽,又硬生生忍住了,“她大概太閑了。”


    我撐著腦袋,“你趕緊去跟你媽說咱倆分手了吧。”


    “搞得像是在一起過。”


    季存下床伸懶腰,迎著夕陽描上了一圈金邊,他背對著我,“你住院要多久?”


    “三到五天。”我閉著眼睛不去看他的背影,“算了算,這幾天正好沒有我的戲。”


    “嗯,好了就快點來醫院,我現在去找鍾讓,正好送你回去。”


    季存回頭,“記得,先別跟我媽坦白,在她那裏演一演,回頭我說可以攤牌了再攤牌。”


    “你這樣有什麽意思啊。”


    我無聊嘟囔了一句,“無非就是拉我做慕暖的擋箭牌唄。”


    季存的背影一僵,像是被我說中了似的,隨後男人回頭,眉目凜冽,咧嘴一笑,“對啊,怎麽,你是才反應過來?”


    我皮笑肉不笑地回敬,“沒有,我倍感榮幸。”


    “那就把你的表情收起來。”


    季存扯了扯睡歪了的領子,對著我說,“看著礙眼。”


    得,我微笑就是了。不就是假笑嗎,誰不會啊。


    我跟著季存一路走了出去,隨後各自戴上帽子和墨鏡。他將我送回了醫院vip病房,走出去的時候撞到了一個小護士,小護士抬頭一驚。


    “季——季存?!”


    我擦,遮成這樣都能認出來?季存趕緊大步離開,小護士又想追又礙於職業道德走不開,急得臉都紅了,最後一臉不好意思地跑進來問我,“你好……請問剛剛……”


    “我不知道。”


    我微笑,“現在預約檢查還來得及嗎?”


    小護士晃了晃神,這才喃喃著,“來得及,我帶您去……”


    ******


    三天後,我痊愈出院,張良過來送我,季存從頭到尾就沒出現過,仿佛那一次特意來找我,就是為了給慕暖的事情做個遮掩,目的達到了以後,他就連好臉色也懶得給我裝了,幹脆見麵都不見,隨便我在醫院裏自生自滅。


    我坐上張良的車,嚇了一跳。


    奧迪r8


    這不是鍾讓之前很喜歡的一款車嗎?


    張良開著豪車就跟開著普通四輪一樣,臉色如常,還很貼心地問我,“家在哪兒?”


    我報了個地址,張良導航過去,他雖然開的是跑車,但是從來不用力踩油門,慢悠悠的60碼一路開上高架,直到後麵的車子哪怕按喇叭違規都要響兩聲提醒他踩油門加速的時候,他這才記起來,總算肯上了八十碼。


    到了家樓下,我和張良剛下車,就正好對上季存和慕暖來停車庫。


    慕暖見了我身邊的張良,有些錯愕,又過去看了一眼張良的車,像是不敢相信似的,斯斯文文一個小白臉,家裏能這麽有錢?


    我走上去,隨口問了一句,“你要出門?”


    “嗯。”季存冷冷撇我一眼,“出院了?”


    “對的。”


    “那就明天過來劇組。”


    “好。”


    我們的對話就像是兩個偶爾有交往的陌生人一般,說完了就各自擦著各自的肩膀過去,絲毫看不出前幾天在民宿裏能夠躺在一起睡覺的樣子。


    很可能我所處的這個圈子就是這樣,交情冷漠,如同塑料。


    上了樓,我喘了口氣,張良問我,“你和他是住在一起的?”


    我沒說話。


    張良的眉毛明顯皺起來了,“這樣不好。”


    “的確不好。”


    我回頭衝著張良笑笑,“可是我沒錢沒勢力,現在就是寄人籬下。我出去了,鍾讓能把我封殺,隻有在季存這裏,我能撈到一點油水。”


    “你也可以不必要靠這個。”


    “但是這個圈子來錢最快。靠出賣美色賺錢,是最快的。”


    “你為什麽要賺快錢?”


    “因為我需要錢。”


    因為商聞需要錢。


    因為我走了,撇不下商聞一個人吃苦頭。商家就剩下他一個人了。


    張良沉默許久,“如果你……急需要什麽錢,去做什麽事的話,我可以借你錢……”


    “不。”我無力地笑著,“沒事,也就這幾個月吧。撐過這幾個月,搞到錢,我就沒什麽牽掛了。”


    正好商聞也要出來了。


    在那之前,愛恨糾纏,新仇舊賬,我都一一受著。


    我走進門去,也沒有邀請張良進來,直接關上了身後的門。


    我不知道張良有沒有被我這樣毫無素質地隔絕給氣到,也不知道他在季存家門口站了多久,我緩緩在玄關處蹲下來,無聲地發了好久的呆,下意識抹了一把臉,抹到了滿手的眼淚。


    我咬著牙站起來,天已經黑了,我也沒開燈,摸索著到了自己的房間裏,衝了個熱水澡然後爬上床睡覺,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發現客廳還是一片安詳——這表示著昨天季存沒回家,他要是回來,就他那個混世魔王的性格,衣服褲子照例應該甩了滿地。


    我歎了口氣起床給自己做早餐,掐著表去劇組,進去的時候,已經聽到裏麵有人在阿諛奉承,走近了一瞧,發現是季存和慕暖站在一塊有說有笑,周圍人圍著他們聊天,像是坦然麵對了他們的關係一樣。


    娛樂圈有很多明星都是劇組夫妻,就是在劇組裏拍戲的時候一塊打炮,拍完戲就各奔東西。麵對這些,大家心知肚明,也見怪不怪,自然而然慢慢習慣了這樣的模式,於是當季存摟著慕暖的時候,也沒多少人驚訝。


    就是江鈴兒見我來,故意拔高聲調道,“咦,綰綰,你來啦~早安。”


    “早啊。”我笑笑,放下包,“吃早飯沒有?”


    季存和慕暖的眼神明顯看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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