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詩緲腦中瞬間猶如閃過驚雷,飄雪當日因為周琳兒所言之事一時間都浮現在腦中,上官夫人看著這流露出震驚的清秀的臉,語氣中多了一絲自己都沒察覺的釋然。


    到底是塵封多年的舊事,要她心無芥蒂的張口對一個小輩說出,她雖然知道沫詩緲為人,可卻是過不了自己那關,難免有些介懷的。


    沫詩緲的調查自己多少也是知道的,有些事情自然是瞞不住別人的,隻是現在卻不是合適的時機,若非是韓文清對芙蓉步步緊逼,她也不會出此下策的。


    “夫人放心,我自然會幫芙蓉姐姐的,隻是……”沫詩緲抬眸,看向上官夫人的眼睛道:“究竟是芙蓉姐姐不懂得拒絕,還是夫人不想要他們在一起?還請夫人如實告知。”


    上官夫人臉上閃過一絲笑意,旋即卻是斬釘截鐵道:“芙蓉重蹈覆轍?那樣的悲劇,一次就夠了,是什麽,重要嗎?”


    她沒有直接說出,可是言下之意分明是後者的緣故。


    麵對聰慧如沫詩緲,再多的隱瞞其實卻也不見得有用,不過是徒勞罷了。而且,她那麽聰明,一下子就猜到了芙蓉的身世,這一問,不外乎是想要知道自己的心意罷了。


    她的心意,很明確,不是嗎?


    沫詩緲不再多說什麽,起身向上官夫人告辭,“夫人,若是沒有什麽事情,詩緲告辭。”


    上官夫人沒有挽留,畢竟這早春宴是為林月如舉辦的,沫詩緲也是齊帝冊封的郡主,露了一麵卻又是消失,這要是傳出去,不知道又是會被有心人編排成什麽樣子呢。


    “詩緲你去幹什麽了,怎麽一眨眼的工夫就沒了人影,害我擔心了半天?”


    林月如皺著小臉,擔心卻也是發自肺腑的,沫詩緲見狀一笑,“舅舅吩咐我去拜見夫人,有些生意上的事情和夫人探討一下,剛才一時心急就忘了跟你們說一聲,怎麽樣,夫人釀製的梅子酒味道如何?”


    林月如並不懷疑沫詩緲所言,雲詹將雲家的部分生意交給沫詩緲打理這件事京城眾所周知,隻是上官芙蓉聞言卻是有些驚異。


    母親這些年很少過問生意場上的事情,除非是極為重要的大事,一般的事情都是交由自己處置的。


    難道發生了什麽大事不成?


    可是倘若真是大事,雲家又怎麽會讓詩緲處理?她雖是聰慧,可是卻也不過是在洞察人心上罷了,生意場上爾虞我詐,奸險的不隻是人心,不是嗎?


    上官芙蓉若有所思,根本沒察覺到沫詩緲一閃而逝的打量。


    二月天氣,上官夫人府的迎春花開了一片,心靈手巧的丫環們紛紛采擷花枝為自家主子編製各色的小玩意,木兒擅長女紅,可是對於花枝卻怎麽都是巧婦難為。


    飄雪更別提了,最後還是沫詩緲接過了木兒手中的迎春花枝和柳條。


    “沫姐姐你好厲害,竟然會編製小花籃,好漂亮,能送給我嗎?”


    一身粉嫩打扮的韓文雪臉上滿是驚詫,眼中流露出的喜愛之色溢於言表,恨不得能將這小花籃吃進眼睛裏似的。


    沫詩緲笑了笑,吩咐飄雪和木兒再去折一些枝條過來,“這個不太好,我再編一個送給你。”


    韓文雪卻是將那小花籃拿了起來,如獲至寶一般,“哪有,沫姐姐你編的比她們的都要好,這個也送給我,都說好事成雙,姐姐再給我編一個好不好?”


    韓文雪實在是喜歡的很,竟是將沫詩緲當做了自己的兄長,撒起嬌來。


    倒是和六姐姐有幾分相像。沫詩緲心底裏莫名柔軟了一下,唇角蕩漾出淡淡的笑意,“也好,我再給你編些小玩意吧。”


    韓文雪點頭如搗蒜,看著沫詩緲竟是用一根柳條編出了一個青色的小螞蚱,她眼睛幾乎都要瞪出了眼眶,“沫姐姐你真是心靈手巧,你教我好不好?”


    沫詩緲笑了起來,韓府寵妾滅妻,卻不想這個庶出的小姐卻是這般天真的性情。


    “我當初學這個都把手刺破了,韓小姐真的要學?”


    韓文雪搖了搖頭,卻是說道:“怎麽會刺破手呢?沫姐姐你現在閉著眼睛都能編出來這小螞蚱吧?”


    沫詩緲聞言一笑,可不是嗎?


    熟能生巧,熟能生巧,可是從不熟到熟,再到如今的巧,她所經曆的是眼前這個養在溫室裏的小嬌花所想象不到的。


    “真的,想想你哥哥當初為了練習騎射毀了多少的弓箭你就知道了。”


    韓文雪原本半信半疑,隻是聽沫詩緲提及兄長卻是選擇了相信她,“沫姐姐說這話像是知道我哥哥練習騎射似的,不過哥哥真的很辛苦的,娘說哥哥雖然是世子,可是要是不被人看低,就一定要好好練習騎射,有拿得出手的本事,否則別人定會嚼舌頭根子的。”


    這位韓大人的寵妾倒是個知曉道理的,沫詩緲笑了笑,“你娘說的不錯,所以你哥哥也很爭氣。”


    韓文清本是妾出,其母薛氏是韓大人的寵妾,當初薛氏誕下韓府長子,韓大人欣喜若狂,竟是上書請齊帝冊封韓文清為世子。


    韓夫人常年纏綿病榻,不孕的毛病幾乎傳遍了京城,當時又有韓妃為兄長美言,最後韓文清被冊封為世子,記名在韓夫人名下。


    生母薛氏更是受寵,經常抱著兒子在韓夫人耀武揚威,以致於氣死了纏綿病榻的韓夫人,韓大人寵妾滅妻的傳聞京城無人不知。


    韓妃氣惱兄長不爭氣,可是卻也無可奈何,畢竟她又不能出宮,時時監督自己那不爭氣的哥哥。


    薛氏膝下有子,而且又身懷有孕,滿以為自己會成為韓夫人,可是最後卻不想韓大人再度有了夫人,卻不是她。


    而是安平侯府的大小姐,未婚夫死了兩個後一直雲英未嫁的安靈兒。


    安靈兒嫁入韓府後,薛氏依舊揚眉吐氣,隻是那日子並不長久,因為安靈兒也懷孕了,而且還成功生下了韓府的嫡子。


    世子非嫡出,嫡出非世子,韓府這五年來再無安穩。


    隻是安靈兒卻也是知曉大理的,雖然與薛氏掐架掐的不亦樂乎,可是對韓文雪卻又是好的沒話說。


    薛氏惱火,可又能說什麽?難不成對安靈兒說不準對我女兒這麽好,教壞了她?


    她要是這麽一說,隻怕韓大人都要動怒了。


    沫詩緲多少聽飄雪提及過韓府的事情,畢竟安靈兒可是出身安平侯府的。對於韓文雪這般性情,她多少有些意外。


    要麽就是這位韓小姐心思陰沉,是另一個沫雯菲,薛氏和女兒之間在唱雙簧,要麽就是這位韓小姐是個凡事不走心的人,性子是無比的單純。


    所以,打消韓文清的心思,自己定是要從韓文雪下手才是。


    “是呀,哥哥是最好的,他說自己這次去南山狩獵,一定要獵到那頭紅狐!”


    沫詩緲聞言一愣,“紅狐?”


    韓文雪點了點頭,“是呀,都說這次南山有紅狐出沒,所以幾位皇子和哥哥他們才去南山狩獵的,真不知道紅狐有什麽好的,哥哥一直念念不忘,明明胳膊上舊傷發作還堅持要去,說什麽一定要獵到紅狐,把那紅狐皮子送人,也不知道送什麽人。”


    沫詩緲手上一怔,另一隻即將完工的小螞蚱卻是功虧一簣。


    “哎呀,這隻小螞蚱死了。”韓文雪拿走了沫詩緲手中的翠色小螞蚱,眼中滿是遺憾之色,幾乎就要落淚。


    沫詩緲卻是沒聽見一般,腦中滿是那紅狐的事情。


    她要是沒有記錯,當初在長公主府的東墨湖上的比賽,齊司冥所出的彩頭不就是一張紅狐皮子嗎?


    當時比試結束後,她隱約間還聽誰說韓文清因為輸給了四皇子而氣得摔了船槳。


    紅狐皮子,聯想起來沫詩緲不由無聲一歎,韓文清當初心心念念那紅狐皮子就是為了將其送給上官芙蓉吧?隻是,他當初輸了,所以這次聽聞南山有紅狐出沒,說什麽都要去的。


    “沫姐姐,你怎麽了?歎息什麽呢?”韓文雪仰起頭,不解問道。


    沫詩緲收回了思緒,看著一臉不解的小丫頭笑了笑,“沒什麽,沒想到一段日子沒有編過這小玩意竟然手生了。”


    正說話間,卻是木兒和飄雪抱著一堆花枝柳條的回了來,身後還跟著林月如等人。


    “詩緲你不公平,隻給韓小姐編小花籃玩,怎麽能不給我一個?”林月如當即“叫囂”道,沫詩緲無力扶額。


    一旁飄雪和木兒眼中露出一絲歉意,她們倆知道小姐有話要跟韓小姐說所以故意走得遠遠的,卻不料被林月如碰上了,而且還是怎麽都甩不掉的,就知道,給小姐帶來了麻煩的。


    上官芙蓉適才遠遠看見沫詩緲和韓文雪說話本就是心中起了疑,看林月如這般指責,她倒是想要聽聽沫詩緲是怎麽解釋的。


    “韓小姐才多大,月如你又多大了,還跟一個小孩子計較這些,真是越發出息了。”沫詩緲無奈搖頭,林月如有時候真的很小孩子的,這點也的確有些讓人頭疼。


    當然,她小孩子原因卻是因為信得過你,否則,月如郡主卻也是有脾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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