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兒,不要胡說。”沫悠溪皺著眉頭,“我們女兒家,不要談論這些。”尤其是這般惹人注目的話題,若是被有心人聽見了,那就不是簡單問題了。


    沫之雨卻是蠻不在乎地一笑,“我才不怕呢,到時候慕姐夫定是要救我的,不然二姐回頭不讓他進房門。”


    沫之雨這話說的格外露骨,沫悠溪不由又是臉一紅,“雨兒,你胡說什麽呢。小七,你也不好好管管雨兒。”


    沫詩緲知道她有意調節氣氛,對此隻是付之一笑,不過沫之雨說的卻也不錯,藍國美人如玉,織造之術九州堪稱第一,隻可惜國力太弱,又夾在大齊和周國兩國之間,隻能俯首稱臣,朝賀納貢,便是連半點餘地都沒有。


    便是這秋圍,其實是大齊和周國之間的無形較量,可是場地卻是選在了藍國境內,而一切的用度無不是藍國提供,藍國堪比是裏外受氣的小媳婦兒。可若不臣服於大齊和周國,藍國卻又是麵臨著突厥的鐵騎,地理位置誠然特殊,可是卻也讓藍國為之吃盡了苦頭。


    弱國無外交,果真是那句老話呢。


    半個多月的顛簸,在兩腳踩到了地麵的刹那,便是沫詩緲都覺得有些不真實。


    “我要好好休息,說什麽都不能打擾我。”


    此番秋圍的地點是藍國北邊的天水郡,天水可謂是四國交匯之城,郡南是山林,郡北則是草原,再往北去便是一望無際的沙漠,被藍國稱之為死亡沙漠的騰海沙漠。


    錦衣衛早已經紮好了帳篷,林慕言果然是先行一步來了這邊布置,沫詩緲看著那青銅麵具,不由皺了皺眉頭。


    “小姐,您要不要也先休息一下?”


    任誰坐了半個多月的馬車都沒有太好的顏色,看著木兒略帶憔悴的形容,沫詩緲點了點頭,“也好。”


    隻是她沒想到,自己竟然是和齊蒹葭住在一個帳篷中。


    便是緊隨在她身後的飄雪也愣了一下,慕大哥這是怎麽安排的?難道不知道小姐最是討厭……


    “怎麽,沫郡主很是討厭我?便是連同一屋簷下都不願意?”


    齊蒹葭話說的刻薄,她可是沒漏掉,看到自己那一刹那,沫詩緲主仆三人的神色,分明很是吃驚。


    沫詩緲唇角微揚,抹出了一絲笑意,“哪有,隻是郡主金枝玉葉和我同住在一個帳篷中,未免委屈了郡主。”


    齊蒹葭臉上閃過一絲尷尬,沫詩緲這話最是戳她心窩,畢竟便是水蓮兒都像瑤依那般獨自住在一個帳篷中,可是自己皇家血統卻是要和沫詩緲擠在一起,尤其當初十哥還……


    “郡主,你手……”


    鋪好了床鋪的宮女剛要折身離開,卻是看到齊蒹葭手心流血,頓時大驚失色驚呼出聲,“奴婢去找太……”


    “不必了。”齊蒹葭一揚胳膊,攔住了那宮女,卻是把手心的血濺了出去,飄雪不著痕跡地撇了撇頭躲了過去,可是畫眉卻覺得手背上一點溫熱又帶著冰涼,她伸手一看卻見是一點血痕,頓時瞪大了眼睛。


    “真是對不住了。”她沒想到竟是被這沫詩緲躲了過去,齊蒹葭臉上歉意很不真誠,“我去找……我這裏有傷藥,用一些就行了。”


    不知為何,看到沫詩緲那唇角的笑意,她覺得好像自己整個人都被看穿了似的,好像自己說什麽做什麽都無處遁形似的。


    “是。”宮女低聲應道,看齊蒹葭再無吩咐才慢慢退了出去。


    “小姐,剛才齊蒹葭是故意的。”那手上的傷是氣惱之下弄出來的不假,可是揚手甩血卻是故意為之的。


    天水郡有不成文的傳統,若是被外人的血濺到了臉上,這人幾日之內便是要見血光之災的。好在適才小姐似乎躲了過去,飄雪心底卻是對齊蒹葭多了些芥蒂。


    不惜借這民間傳說讓小姐深受其害的,這齊蒹葭對小姐果真是沒有好心的。


    “你去查一查,到底是誰把我和她安排在一起的。”這事,不能解決,在沫詩緲心中終究是一個坎。


    “可我去了,誰來保護小姐?”飄雪有些擔憂,這裏到底不比京城,就算是錦衣衛負責帝駕安危,可是也難保其他有心人會趁機做出些什麽。


    “沒事,你快去快回便是了。”再說,此時此刻估計大家都有些倦怠,誰還能有這個精神來對付自己?


    飄雪仔細打量了四周,發現並沒有什麽不妥這才離去,沫詩緲見狀不由搖頭,若是真有人要害自己的話,便是飄雪怕也難以抵擋的。


    大齊這邊的駐紮之地背依山林,對麵應當是周國的營地,隻是還不見任何動靜,向來是周國皇室尚未到來的緣故。


    山野之中的熟悉氣息竟是讓沫詩緲有種錯覺,仿佛回到了幾年前,她隨著師父和雲劍英在山林中生活的時日。


    “是紫雪草?”


    看到樹根處的紫色小草,沫詩緲不由愣了一下,紫雪草通體紫色,是難得一見的止血聖藥,隻是大齊境內少見,沒想到竟是能在此處看到。


    她臉上不由露出一絲喜色,剛要上前去采了這紫雪草,卻是忽然間感覺到一股冷意。


    “滴答”的輕微聲音響起,沫詩緲不由愣了一下,慢慢伸手將紫雪草采了去放在自己的荷包之中,隻是手心卻是一片血色。


    冷意從頭頂直貫而下,她連忙退後一步,扶住了那一株胡楊木,看著仗劍而立之人,眼中閃過一絲精光。果然這人適才躲在樹上。


    “你是大齊人?”


    因為失血過多而導致的虛弱,眼前這人胸前的錦衣幾乎被染成了血色,沫詩緲目光落在他腰間的佩玉上,“周國周王殿下,幸會。”


    錦衣人聽到這話拔劍直指沫詩緲,“你怎麽……好一個聰明人,你又是誰?”一塊玉佩就讓眼前人猜出了自己的身份,齊王不由心生提防。


    沫詩緲笑而不答,“周王殿下何必關心我是誰,隻是殿下還能躲得了多久?殿下如今這般出去,怕是會被錦衣衛當做刺客的,我想……”沫詩緲看了看不遠處的山頭,“那邊錦衣衛力不能及,不過想來殿下的敵人也是準備好了羅網的。”


    “那若是本王用你來救命,你覺得勝算多大?”


    自己果然沒有猜錯,那玉佩和自己手腕上的羊脂暖玉材質相同,顯然是藍國貢品,然而能享用藍國貢品的除了大齊便隻有周國的皇室了。眼前的男子不過二十七八模樣,玉佩上又有一個周字,除了周國的周王周夫晏,自己猜不出其他人來。


    “殿下為何劍走偏鋒呢?也許我能救殿下也說不定。”


    看著眼前神色淡然甚至於悠閑的人,周夫晏皺了皺眉頭,眼中閃過一絲警惕,“救本王,為何?”


    沫詩緲卻並不害怕他的威脅,反倒是往裏走了幾步,紫雪草向來是雙生,每每出現至少有兩株才是,沫詩緲四處尋找,似乎根本沒有把周夫晏的威脅放在眼中似的。


    倒是第一個這麽無視自己長劍的人,周夫晏心中閃過這個念頭,問道:“在找什麽?”


    不應該呀,紫雪草兩株是長在一丈之內的,怎麽會沒有呢?沫詩緲正是不解,聽到周夫晏問話,沒好氣道:“這個救你命。”


    周夫晏看著那不起眼的紫色小草,就這個能救他的命?他不由皺眉,對沫詩緲的話並不是很相信,“在你腳下。”


    “什麽?”沫詩緲臉上閃過一絲不悅,看到周夫晏那神色,她就知道周夫晏根本沒把自己的話當真,想到這裏她不由跺腳,周夫晏臉色卻驟然難看起來,“被踩死了草還能救我的命嗎?”


    腳愣在了那裏,看著繡鞋上沾染的一絲紫色痕跡,沫詩緲笑意訕訕,“自然,這草就是碾碎了才能救命的。”


    周夫晏眼睜睜看著那被沫詩緲踩了好幾次的紫雪草,大有引頸受戮的壯士氣概,沫詩緲強忍著笑意,一本正經道:“殿下不要嫌棄,隻是原本這株紫雪草上麵沾染了您的血跡,若是不經過藥水洗滌,很難有效,並非我有意搪塞。”


    其實她是不願意浪費罷了,紫雪草止血聖藥,被踩了效果也是在那裏的,要是不用這株那就是白白浪費了的,沫詩緲自然不會這般奢侈,何況眼前這人還沒有鬆口。


    “你會醫術?”


    沫詩緲的手微微一頓,她倒是沒看出來周夫晏這般目光如炬,隻看自己手法就看出自己竟然會醫術了。


    “久病成醫。”沫詩緲手下一重,聽到周夫晏的悶哼一聲頓時很是滿意的笑了。


    這丫頭,還真是半點說不得,周夫晏心底裏默默念了一句,“那你看著可不像。”見眼前的人並沒有華大自己,周夫晏才換了個話題,“你要什麽?”


    “殿下果然爽快人。”沫詩緲笑了起來,“日後若我有難,開口求救時還望殿下搭救一番才是。”


    你會有難?周夫晏挑了挑眉,他怎麽看怎麽覺得不像。


    “你就不怕我現在殺了你?本王的落魄,一般人可是見不得的。”周夫晏看著胸口的紫紅色斑斕,心底裏卻是信服的,畢竟傷口不疼這是顯而易見的事實。他聲音冷冽,整個人似乎都彌漫著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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