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聽到兄長這麽一句,南宮語嫣皺了皺眉頭,旋即笑道:“我說哥哥怎麽會和我一道坐馬車,原來是為了這事。”她說的蠻不在乎,話裏話外分明沒有把南宮默言的話聽進去,惹得南宮默言一陣緘默。


    “哥哥既然這般苦口婆心,那妹妹不妨也投桃報李,雖然幼時母親提過哥哥與她的婚事,可是舅母早已經過世多年,怕是隻憑母親一家之言,沫詩緲並不會同意這婚事的,哥哥你……”輕輕一點南宮默言的胸口,南宮語嫣笑得明媚,“還是死心的好。”


    “嫣兒這是在說什麽?”南宮默言似乎沒聽明白自家妹妹的話似的,臉上笑意疏漫。


    南宮語嫣卻是巧笑嫣然,“哥哥,你我兄妹十多年,莫非你的心思我還能看不穿不成?你雖是自詡多情,可是向來對女子是若即若離,這二十年來第一次破例便是在沫詩緲身上,這能瞞得過別人,又豈能瞞得住我?”


    英雄救美,南疆這把戲上演的多了,可是自家兄長何曾救過誰,沫詩緲可是這些年來頭一人呢。


    似乎想起來南宮語嫣所說之事,南宮默言笑了笑道:“不過是那晚看她被姐妹欺負而幫了一把,何況父親一直說我們要和將軍府疏離些,我那麽做不也是順從父親的意思?”


    “父親的意思?”南宮語嫣又是一笑,眼角帶著調侃,“哥哥英雄救美可是不止一次吧,算一算怎麽著那也是第三次了,街上攔馬,宮門外阻止安平侯,哥哥這般多管閑事,可是十多年來頭一次,嫣兒可否說錯?”


    南宮默言聞言一怔,那時候嫣兒都看見了?


    “那你可曾看到那人?”那瞬間,殺氣毫不遮掩,隻是待他去尋,卻並沒有看到那人蹤影。


    南宮語嫣搖了搖頭,隻是旋即卻意識到他這是在轉移話題,旋即笑道:“結仇甚多,和安平侯府勢不兩立,與諸位皇子曖昧不清,這樣的人,便是哥哥喜歡,父親和母親也不會讓她入門的,哥哥還是就此死心的好。”


    聽南宮語嫣這麽一說,南宮默言臉上閃過一絲異色,好一會兒才雲淡風輕道:“我哪裏是對那丫頭有意思,不過想要斷絕和相府的關係,怕是還要借她一二分力。”


    南宮語嫣清楚自家兄長的性格,聽到這話輕聲一笑,“既是如此,哥哥可要小心些才是。沫詩緲固然想要收拾水氏和沫悠雲,可是對於利用她的人,怕也不會輕易放過的。”她是聰慧之人,聽說了相府之中的事情便是明白了七七八八,不然也有負她南疆第一才女之稱。


    南宮默言會意點頭,隻是想起上官夫人府宴會上的事情,不由有些擔憂,“齊司冥亦正亦邪,固然是手段高明,可是嫣兒你還是不要和他走太近。”


    那樣一個人,是南宮語嫣擒拿不住的,他有這個預感。


    南宮語嫣聞言撇了撇嘴,南宮家的男人總是這般敏銳,那日她不過多瞧了齊司冥兩眼,就被父親好一陣說教,如今哥哥竟也是看出來了。


    她不過就是看到了這世間一位奇男兒而已,所以想要知道他更多罷了,父親和哥哥也未免太小題大做了。


    看南宮語嫣不以為意的模樣,南宮默言忽然間一笑,南宮家的人向來固執,她勸不動自己,難道自己還能勸得動她嗎?


    他起身剛要離去,卻是驟然頓住了身形。


    “刷”的一聲,南宮語嫣手中精致的匕首出鞘,眼中帶著一絲冷峻,“殺氣,好囂張的殺氣!”


    馬車驟然停下,兄妹兩人看向外麵,卻見一男子騎著一匹駿馬,攔住了沫詩緲的馬車。


    丁留覺得自己最近似乎被詛咒了,為什麽每次給郡主駕車總是要出些意外呢?


    馬兒被動了手腳,宮門外馬車被攔,現在大街上竟然也有人攔馬車,還真是越來越倒黴的樣子。


    “驍騎將軍好生威風,卻不知攔著本郡主的車駕卻是為何?”


    驍騎將軍?沫之雨神色一動,那不是安家大表哥嗎?他什麽時候回來的?


    隻是她剛要站起來,二姐姐卻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伸手阻攔了自己。


    “郡主?好一張美人麵皮蛇蠍心腸,本將軍倒是要看看,你這個郡主究竟有什麽鬼……”隻是他的話卻是驟然咽了下去,看到那張臉,安成平有片刻間的遲疑。


    這麽一張貌不出眾,隻能說姿色平平的臉。


    “驍騎將軍倒是第一次誇獎本郡主,不過借用九千歲一句話,蛇蠍美人可不是本郡主,丁留,走吧。”


    聽到主子吩咐,丁留也不管安成平是不是還攔著道路便驅車行駛。


    安成平忿恨地瞪了一眼那離去的車駕,眼中毫不遮掩其殺意。


    南宮語嫣興致勃勃地看了一眼,放下車簾道:“哥哥,這不會就是當日那人吧?”好生囂張的驍騎將軍,竟然敢當街辱罵當朝郡主。


    看來安平侯府還真是功高蓋主,坐不住了呢。


    “不是他。”安成平少年成名,對沫詩緲殺氣濃濃,卻又不像是那日那人,雖然有殺氣,可是卻好像隻是試探而已,又似乎是一個玩笑罷了。


    將軍府郡主被人恐嚇,京城裏迅速傳得沸沸揚揚,相府卻好像一點都不知情似的,沫悠雲臥床幾日後終於“病愈”,這天丞相府門前好生熱鬧。


    “是侯府三公子給夫人和小姐們的心意,這手筆還真是大。”


    “是呀,竟然連郡主和六小姐都有,還真是有心了。”


    當初沫暮羽刻意忽略沫詩緲之事相府裏的人曆曆在目,如今看到安家三公子禮物如流水似的往後院去,頓時不由議論紛紛。


    安三公子安洛並不似兩位哥哥那般英武不凡,一張臉上似乎寫著百年驅散不盡的陰翳,便是笑容也似乎是臉上擠出來的。


    他親手把禮物交給眾人,送給沫詩緲的時候,臉上笑意更重了幾分,“前幾日大哥醉酒驚了二表妹的車駕,還望二表妹不要見怪才是。”


    醉酒?她可是沒看出來當時安成平是醉酒模樣。


    接過了安洛手上的錦盒,沫詩緲笑著道:“怎麽會?勞三公子破費了。”


    安洛看了那錦盒一眼,看沫詩緲似乎很喜歡那錦盒上的西番蓮圖案,點頭笑著給沫悠悠送禮物。


    “這圖案好生精致,看來三表哥對小七很是關心。”沫悠雲伸手摸了一下那西番蓮的圖案,臉上帶著幾分笑意。


    沫詩緲卻是似笑非笑了一聲,站起身來道:“三公子和大姐兄妹重逢想來還有很多話要說,我就不在這裏礙事了。”


    她一站起身來,沫悠悠、楚雲溪和沫雯菲也都連忙起身,見狀沫悠雲連忙道:“三表哥遊跡江湖想來有很多有趣的見聞,小七你們不妨在這裏聽他說說。”


    沫悠悠又是坐了下去,沫雯菲站在那裏,“大姐,我還有些繡活要趕製,就不再叨擾了,還望大姐和三公子見諒。”


    沫雯菲的婚事定在四月初八,如今還有一個半月時間,她一直都在忙碌,除了偶爾請安,很難見到她人。


    “既是如此,六妹先回去吧,若是需要大姐幫忙,盡管開口便是。”


    沫雯菲感激似的一點頭,抱著那錦盒就離開了。


    “小七又沒有繡活要趕製,不如留下來聽三表哥說說江湖趣聞?”


    沫詩緲卻是笑了笑,“大姐這麽說好像知道我西廂院大小事情似的……”瞧見沫悠雲臉色微微一變,她唇角笑意濃了一分,“隻是前院先生一直想和我說哥哥的事情,已經定好了時辰,差不多我也要過去了,大姐告辭。”


    被沫詩緲暗諷了一頓,沫悠雲臉上笑意都帶著惡毒,安洛卻是笑道:“悠雲何必急在這一時?等著吧,過兩天就能聽到好消息了。”


    沫悠雲隻知道自己這位表兄神出鬼沒,便是自己連他到底幹什麽的都不清楚,聽他這麽一說見他臉上很是肯定,不由點了點頭。


    一旁沫悠悠卻是愣了一下,怎麽這話聽著像是沫詩緲活不長久了似的?


    她有些好奇,再度打量安洛想從他臉上看出些什麽,卻隻見他正一臉陰翳地看著自己,一雙眼眸中似乎有一條毒蛇在盤桓,似乎正在警告自己。


    沫悠雲沒有等多久,安洛離開還沒半盞茶的工夫,前院傳來消息,說是郡主在和先生說話的時候忽然間口吐白沫,不過三兩下就昏倒了過去。


    當時客居的冷俊雲正在教導沫文博看醫書,見狀連忙救治沫詩緲,可是他卻是神色凝重,似乎被沫詩緲的病情嚇住了似的。


    西廂院頓時被陰雲籠罩,周媽媽接待著來探病的賓客時,一直在強顏歡笑,一雙眼睛紅腫。


    長公主得知消息的第一瞬間就派了袁太醫來相府給沫詩緲看病,和宮裏的幾位太醫一起會診,最終袁太醫沉聲道:“郡主乃是中了奇毒,微臣行醫二十載從未見過此等奇毒,怕是郡主此番凶多吉少。”


    袁太醫研究疑難雜症最是有心得,聽到他這麽一說,西廂院裏頓時一片哀嚎聲不絕於耳,消息傳到梨香院的時候,老夫人跌坐在榻上,一旁水氏和玉氏連忙上前攙扶,試探道:“已經檢查了西廂院上上下下,並沒有絲毫被下毒的跡象,也許七丫頭是在外麵被人下了毒手?”


    老夫人猶如看著一條毒蛇似的看著水氏,水氏卻是目光毫不躲閃。


    玉氏見狀連忙道:“老夫人,詩緲向來是福大命大的,您別擔心。”


    而一旁的白雪在沫詩緲旁邊不停的哭著,哭著自己的女兒,又看著身邊的這群人,沫君藍也不在身邊。心理說不出什麽感受,都已經第三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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