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眼天真無邪的小丫環,沫詩緲覺得自己笑得有些苦澀,真是無知者無畏。


    秋宜苑內很是熱鬧,老夫人並沒有出現,隻是水氏和沫君博坐在主位上,顯然貌合神離。


    小紫由著玉氏的心腹嶽媽媽攙扶著顫悠悠地走了出來,沫君博不由皺眉,見水氏不說話,神色更是難看了幾分。


    玉氏不由連忙道:“你身子弱,怎麽出來了?”


    小紫虛弱一笑,卻是跪倒在地道:“多謝三夫人關心,賤妾死不足惜,可是既然沒死,定是要知道真相,看誰究竟想要殺我。”


    虛弱的模樣,卻又是慷慨激昂的話,沫君博不由皺了皺眉,隻是看向小紫的目光卻是帶著幾分憐惜,“坐下吧。”


    那廂,陳姨娘和金姨娘都坐在那裏,看見小紫走了過來,金姨娘臉上帶著笑意,“紫妹妹快些坐下,可別累著了。”


    陳姨娘和金姨娘旁邊各是一個位置,顯然金姨娘是要把小紫往自己那邊拉的,可是小紫卻似乎走不動了似的,坐在了陳姨娘旁邊。


    “多謝劉姐姐關心,隻是找不到那下毒手的人,我豈會累倒?”


    金姨娘笑意微微尷尬,低頭撫摸自己的肚子,陳姨娘卻覺得小紫那目光似乎有意無意的落在了自己身上,好像是……


    看穿了自己似的!


    可是這怎麽可能?明明……看了眼身後站著的心梅,陳姨娘安靜下來,還好心梅沒有像三夫人帶走,反倒是金姨娘院子裏的巧兒今天一直沒露麵似的,心蘭不是跟自己說,巧兒昨個兒被三夫人逮住了,一直在拷問嗎?


    陳姨娘這邊腦中各種想法紛紜,並沒有察覺到幾道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玉氏看人差不多都來齊了,這才不緊不慢道:“昨個兒秋宜苑內有人毒殺紫姨娘,好在沫家列祖列宗照看,紫姨娘福大命大逃過一劫。”


    這事早已經在後院鬧的沸沸揚揚,隻是聽到玉氏這話,丫環婆子還是不由的交頭接耳,更多人的目光都落在小紫身上。


    “誰會害紫姨娘呢?”


    “是呀,紫姨娘也就是長得漂亮些,又沒了身孕,害她有什麽好處……”


    “真可憐,孩子沒了,還差點丟了性命,唉,這姨娘也不好當呀。”


    ……


    沫詩緲站在丫環之中,聽到這紛紛議論不由唇角維揚,玉氏很會說話,不過三兩句話就讓小紫站在受害者的角度占盡了優勢。


    也讓,那幕後之人……回頭足以陷入風口浪尖。看來,沫暮夢的傷不是白受的,溫和的貓兒被惹怒了也有可能化身老虎呢。


    而且,還是牙尖嘴利的老虎,一下嘴,就是一灘血肉呢。


    “下毒之人如今已經找到了,去把小藍帶上來。”


    “三夫人,下毒之人果真是小藍嗎?”小紫愣在了那裏,渾身瑟瑟發抖,似乎不能相信自己所聽到的話似的。


    “有沒有可能差錯了呢,小藍,小藍是我的好姐妹呀!”


    看著幾乎要哭了出來的小紫,玉氏異常耐心道:“從小藍屋子裏搜出了毒藥,秋宜苑中其餘眾人都是清白的,隻有她有嫌疑。”


    “可是三夫人您也說了,小藍隻是有嫌疑而已,也許,也許是有人故意栽贓她的,她對我那麽好,怎麽,怎麽可能下毒殺我呢?”


    小紫猶是不能相信,若非嶽媽媽苦苦攔著,怕是都要跪在地上求沫君博重新查這件事情了。院子裏站著的丫環婆子更是議論紛紛,看到小藍被帶上來,不由都屏住了呼吸,想聽她到底怎麽說。


    小紫見到小藍憔悴模樣卻是忽然間激動起來,竟是忽然間掙脫了嶽媽媽,一下子衝到了小藍麵前,“小藍,你跟我說,一定不是你,是不是?她們一定是誤會了,你怎麽會下毒呢?”


    驀然對上小紫的眼睛,小藍有一瞬間的遲疑,旋即眼淚流了出來,“真的不是我,姨娘你要相信我呀,我什麽都沒做!”


    主子不信,丫環不認,一時間似乎陷入了僵局,眾人莫不是看向了玉氏,畢竟是她信誓旦旦地說已經查清了真相的。


    “弟妹,這就是真相?”水氏笑意諷刺,小紫沒死,她心底裏固然惱怒,可是卻也是無可奈何了,隻是能讓玉氏丟臉,這樣的情形她也是喜聞樂見的。


    沫君博瞥了水氏一眼,似乎在惱怒她不給玉氏留顏麵似的。


    “父親,大伯母,嬸娘既然說了,自然是有把握的,還請嬸娘不要賣關子了才是。”


    沫悠雲開口解圍,可是實際上卻是嘲弄玉氏,明明什麽查不出來卻又故意賣關子隱藏自己的無能。


    沫悠溪知道大伯母調查辛苦,昨晚幾乎沒有休息,聽到沫悠雲這般說不由臉上浮現了怒意,卻是被攔住了。


    “小七?”


    沫詩緲笑了笑,“稍安勿躁。”如今話說得多滿,回頭便是多麽打臉,可憐沫悠雲到現在都不知道,局勢早已不在她掌控之中了。


    “賣關子稱不上,隻是紫姨娘主仆情深固然是好事,可是到底是知人知麵不知心。”


    小紫已經被嶽媽媽拉了起來,聞言怒目而視道:“三夫人這是什麽意思?”


    跪在地上的小藍卻是一直哭泣,神色更是憔悴了幾分。


    “小藍,我且問你,你房間裏的砒霜是幹什麽用的?”


    小藍聞言有瞬間的慌張,“那,那是用來毒老鼠的,最近最近院子裏老鼠很多。”


    玉氏聞言一笑,伸手召喚另一婆子過來,“是嗎?許婆子,你是負責秋宜苑雜物的,最近可是感覺老鼠多了?”


    許婆子恭敬答道:“回相爺、夫人、三夫人的話,這後院的老鼠向來是春秋之際才多的,大冬天的哪見過鬧什麽老鼠?奴婢一直負責秋宜苑的雜物,這兩個多月來從未見過一隻老鼠。”


    小藍臉色頓時慘白,強辯道:“那,那砒霜是我前段時間買的,防止防止回頭鬧老鼠。”


    “喲,這可真是未卜先知了,你是紫姨娘身邊最得力的丫環,反倒是要計較這點小事,還真是事無巨細事必躬親呢,隻是後院向來不允許有砒霜的,不知道你這砒霜卻是哪裏來的呢?”


    “之雨,你瞎攙和什麽!”見沫之雨竟是幫著玉氏,水氏不由怒聲嗬斥道。


    沫之雨不屑一笑,卻是看到不看水氏一眼。


    小藍頓時被問住了,張口結舌道:“我,我……”


    玉氏卻是步步緊逼,“這砒霜是誰送與你的?為何藥老鼠的砒霜忽然間到了紫姨娘的豆腐羹裏麵?”


    “怎麽可能,我明明下的是烏頭,怎麽會是砒……”意識到自己失言,小藍頓時如遭雷劈,坐在一旁的小紫更是臉色煞白,沒有了一點血色。


    “小藍,你……”卻已是泣不成聲。


    玉氏卻並不善罷甘休,“是嗎?那這烏頭卻又是誰送給你的?”


    “不是說是砒霜嗎?怎麽忽然間又成了烏頭?”沫悠悠不由嘟囔了一句,全然不見陳姨娘神色慌張,金姨娘卻也是臉色一變。


    “這是嬸娘布下的*陣才是,看小藍模樣,怕是被拘押了一天,隻是卻並沒有人審問她。小藍以為自己逃過一劫,剛才紫姨娘又是那般信任與她,她心想著自己不承認便是了,而嬸娘說出砒霜的時候,小藍更是如釋重負,覺得糊弄過去便是了,畢竟自己下的並非是砒霜,可是姨娘忽然間說她下砒霜毒害紫姨娘,小藍頓時反應不及,就告知了真相。昨個兒冷公子診脈的時候,說紫姨娘的確是中的烏頭之毒。”


    沫詩緲侃侃道來,一旁玉氏點頭道:“不錯,郡主所言不虛,我正是擔心有人拿沫家聲譽做文章說我們屈打成招,所以並未對小藍拷問,如今她自己招了出來自然是最好的。”


    小藍沒想到自己竟是跳進了三夫人的坑裏麵,頓時緊張起來,眼巴巴地瞧向了小紫那邊,“姨娘,姨娘,救我呀,您答……”


    “相爺,這等謀害主子的丫環多聽她說一句都是汙了耳朵,還不把她拖下去亂棍打死?”


    水氏連忙說道,隻是站在秋宜苑裏的婆子卻是沒一人動彈。水氏見狀頓時臉色一變,而小藍聽到這麽一句卻已經嚇暈了過去。


    “大伯母言之差矣。”


    水氏聞言不由望去,卻是沫詩緲站在那裏,臉上帶著一絲嘲弄神色,“怎麽,狗急了還會跳牆,兔子急了也會亂咬人的。如今她死罪難逃,說不定就會將髒水潑到誰身上呢,可能是我,也可能是你,詩緲你說還要聽她胡言亂語嗎?”


    沫詩緲聞言淺淺一笑,看著昏倒在地上的小紫道:“大伯母操之過急了,隻是小藍不過是一個小小丫環,沒有多大的手眼,卻是有烏頭之毒,這事怕是要好好查上一查,若是就這麽打死了,豈不是把相府後院都置於危險之中?”


    水氏聞言不由瞪了她一眼,卻是無話去反駁沫詩緲。


    沫君博點了點頭,“詩緲考慮的周全,不知道弟妹可是查出了什麽?”


    玉氏聞言點了點頭,“秋宜苑內人多眼雜,倒是有幾個婆子知道小藍最近和石園的……”說出石園兩個字的時候,陳姨娘登時變色,金姨娘卻是皺了皺眉,玉氏繼續道:“和石園的丫環……”


    “相爺,毒是我給小藍的,紫姨娘是我要殺的!”心梅忽然跪倒在地,“砰砰”兩個響頭磕了下去,頓時額頭有些腫起了。


    陳姨娘神色一變,似乎不能置信自己的丫環會指使人下毒一般,“心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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