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去了水府看望柔妃娘娘的母親劉老太太,水氏回來的時候已經是酉時了,不見沫之雨在院裏陪著老夫人,卻是有些納罕。


    “雨兒今天身體不舒服,便沒有過來。”


    水氏聞言點了點頭,卻不再言語。老夫人心中不免有些煩悶,吩咐林媽媽道:“回頭去把燉好的雞湯送到雨樓那邊,一定要看住那丫頭喝光了才是。”


    水氏心中記掛著三夫人的事情,也沒把這話聽進去,半晌看林媽媽不在,屋子裏隻有她和老夫人兩人,才恍然醒悟似的問道:“老夫人,弟妹她們眼看著就要回來了,媳婦兒想把東邊的園收……”


    “這事,我已經吩咐下去了,我有點累了,你今天先回去歇著吧,明天再來,我有事交代與你。”


    看老夫人一臉的倦意,水氏不敢再耽誤,心底裏卻是隱約明白明日這一趟定是關係著掌家之事的,她不由臉上一喜,神色卻也是放輕鬆了許多。


    沒多大會兒,林媽媽悄步回來了,看著閉眼假寐的老夫人,輕聲道:“老夫人,不如去裏麵歇著吧?”


    老夫人晃了一下才睜開眼睛,“雨兒可是喝了那雞湯?”想起適才小紫的表現,老夫人就心中有氣,本來該今天交代的事情硬是不想說了。


    同樣都是身上掉下來的肉,沫悠雲傷了病了水氏恨不得把自己貼上去,可是雨兒那丫頭,卻從來不聞不問,果然不是親生的就是不一樣。


    林媽媽輕聲答道,帶著隱隱的笑意,“可不是喝了嗎?本來還朝我撒嬌嫌棄雞湯太油,說是喝不下去呢,結果正巧冷公子又來診脈,說是喝雞湯才能補血益氣,她這才乖乖喝了下去的。”


    “補血益氣……”老夫人喃喃念道,忽然間抓住林媽媽的手問道:“你說冷俊宇是不是瞧出了什麽?”


    林媽媽手腕一吃痛,隻是看到老夫人這般鄭重神色卻也不敢隱瞞,輕聲說道:“奴婢怕冷公子是瞧出來了的。”感覺到手腕上又是一痛,林媽媽忙又說道:“隻是看冷公子神色,想來他不會告訴別人的。”


    老夫人聞言慢慢鬆開了手,似信非信一般喃喃道:“最好不要,否則我決不輕饒了他。”


    林媽媽聞言心中一凜,果然老夫人心裏頭六小姐是最為重要的,畢竟是心疼了這麽多年的親孫女,承歡膝下。


    “隻是,今天夫人回來,怕是得知了三夫人要回來的消息了。”


    老夫人聞言卻是笑了起來,“她的耳報神那麽多,知道了也沒什麽奇怪的,再說還有我在,怕她幹什麽?怎麽,這幾天沒見金姨娘來這邊來,也生病了不成?”


    林媽媽聞言說道:“金姨娘昨個兒倒也是請大夫了,隻是說心口疼的老毛病又犯了,大夫留下了一劑藥就離開了,今個兒聽說還在臥床休息。”


    老夫人聞言微微皺眉,“心口疼?我倒是記得上次她懷孕的時候也是這麽個說辭,隻可惜那孩子沒……”


    老夫人忽然住口,臉色越發凝重,隻看著林媽媽道:“去問清楚了那大夫到底是何情況。”


    林媽媽心中當即了然,連忙要出去,卻又是被老夫人喊住了,“順帶著,也問問書房裏的那個什麽個情況。”


    林媽媽聞言一笑,“老夫人忘了不成,前些日子相爺已經把那丫環打發到秋宜苑了,說是等夫人回來,就封她做姨娘。”


    老夫人老眼一眯,笑意中帶著冷意,“倒是我糊塗了,正好明天一並提了便是。”


    水氏回府的消息迅速在丞相府裏傳開,石園裏陳姨娘連忙起身,敲響了隔壁金姨娘的房門。


    “陳妹妹來找我,所為何事?”


    明明是差不多的年紀,自己卻已經成了魚目一般的死物,臉色都是沒有半點顏色的,而眼前的人卻是穿著單薄的中衣,披著一件桃紅撒花的褙子顯得不過是個雙十年華的小婦人而已,可是她明明比自己還大了三歲的,陳姨娘的話頓時憋在了嘴裏。


    金姨娘把人請了進去,正要親自倒茶,卻聽陳姨娘離魂似的問道:“夫人回府了,姐姐可是要與我一起去給夫人請安?”


    金姨娘執著茶壺的手微微一頓,旋即道:“我今天身體不適,大夫說不宜受涼風,便不去了,明日再向夫人請罪。”


    她遞了一杯熱茶過去,隻是陳姨娘嘴唇隻是輕輕沾了沾杯沿就放下了,“既是如此,那我就自己先去了,定會給姐姐美言一兩句的。”


    “那就多謝妹妹了。”目送陳姨娘離去,金姨娘目光中笑意慢慢凝聚了起來,“美言,那也要看你能不能見得到水氏再說。”


    一旁伺候的丫環梅香不由擔憂道:“姨娘,雖然水氏不一定會見陳姨娘,可是去院裏卻是一番心意,雖然姨娘現在有喜不宜走動,可是……”


    金姨娘聞言搖了搖頭,“如今相爺正在那邊,我若是去了水氏會如何想?不是以為我等恭敬心中有主母,而是想要與她爭寵而已。水氏心胸狹窄,比之夫人,可是差得遠了。”


    梅香聞言一臉緊張,卻見四周都是門窗緊閉,這才輕聲道:“姨娘,奴婢知道您與魯夫人感情深厚,可是卻萬萬不能再提及了呀,萬一若是被相爺知道了,姨娘便是有九條命卻也不夠的。”


    金姨娘聞言淒惶一笑,“放心,他不會殺我的。”他心底裏最愛的還是死了的那人,又怎麽會殺我?


    這些年來,對我這般也無非是因為我是夫人的丫環,是被夫人親手抬為姨娘的。


    留著我,就是為了這一分念想罷了,證明夫人曾經是愛過他的。


    沫君博,你還真是可憐……又可鄙呢。


    金姨娘無聲大笑,眼角卻是流出了兩行清淚。


    果然,陳姨娘去聽水樓院的時候院門已經緊鎖了,裏麵傳來淡淡的聲音,是相爺。陳姨娘忽然間退後了一步,嚇得身後的心蘭連忙道:“姨娘,怎麽了?”


    陳姨娘卻好似聽到了鬼音一般,腳下踉蹌著慌忙便離開了,回到石園的時候卻見金姨娘那邊屋子裏的燈火已經熄滅了。


    “心蘭,我今晚哪都沒去,記住了,哪都沒去知道了嗎?”


    心蘭不知道自己主子是怎麽了,連忙點頭應道,照應著陳姨娘入睡,隻是這一夜卻是極不安生,第二日起來和金姨娘一起去水樓院請安的時候,金姨娘不由多瞧了幾眼。


    “怎麽,妹妹晚上做惡夢了不成?怎麽臉色這麽難看?”


    陳姨娘最怕說起昨晚的事,聞言訕訕道:“昨個兒本來打算去給夫人請安,結果出了門卻是起了風,結果一下子著了涼,沒睡好,讓姐姐見笑了。”


    金姨娘似笑非笑應道,還未走進水樓院卻見牆角裏打掃的粗使婆子笑著道:“昨個兒相爺要了三回水,這可真是少見的很,莫非這老夫老妻竟還是有小別勝新婚之說?”


    “喲,陳婆子這話說的你好像昨個兒在夫人房裏當值似的。”


    一旁一個婆子調笑道,那陳婆子立即不服,“我雖不是在房裏當值,可是這小廚房裏昨晚可是我照料的,難道還能瞞得過我不成?”


    一旁幾人都噤了聲,倒是陳婆子繼續說道:“昨個兒也不算多,聽說前幾天小紫那丫環伺候的時候,相爺有次要了五次水呢。”


    一應婆子聞言齊聲笑了,“照你這麽說,咱們相爺可真是……”


    “說什麽呢,還有沒有點規矩?不想在府裏當差就給我滾出去!兩位姨娘,這邊請。”


    趙媽媽不知道何時出現,那陳婆子隻嚇得渾身顫抖,卻見兩位姨娘款款走了過去,隻留下一陣脂粉香味。


    “金姨娘這段日子辛苦了,正巧今日老夫人要我去祖院說是有事交代,金姨娘不如陪我走上一遭?”


    “婢妾求之不得,夫人請。”


    陳姨娘隻被冷落在一旁,彎著腰送水氏離開後,她求助似的喊道:“陳媽媽,我……”隻是出現在她眼前的卻是趙媽媽。


    “陳姨娘還有何事?”


    陳媽媽已經死了!驟然想起這件事,陳姨娘心中頓時惶恐起來,逃離似的離開了祖院。趙媽媽看著她落荒而逃的模樣卻是笑了笑,然後轉身進了去。


    與之同時,水氏與金姨娘先後踏入了梨香院的院門,卻聽到裏麵傳來一道老邁的聲音,卻又是十分清晰,“恭喜老夫人,這位小……姑娘是有了喜訊,如今已經一個多月了。”


    金姨娘聞言腳下一滯,卻見水氏一臉寒意,腳步匆匆衝了進去!


    水氏衝進去的時候卻見沫君博竟也是在院中,正將小紫抱在懷裏輕輕安撫,“既然懷孕了,往後可就不能胡亂吃東西了,要不是正好趕上老夫人這邊請平安脈,你都不知道自己有喜了,真是糊塗。”


    老夫人視若不見,小紫卻是輕聲笑道:“奴婢身子好的很,多謝相爺掛念……夫,夫人……”抬頭看到來人,小紫驚慌失色,想要從沫君博懷抱裏掙脫,卻不料沫君博卻是抱緊了她。


    水氏幾乎想笑,這就是昨個兒對自己善意溫存的人嗎?原來竟是不過幾個時辰就又會溫柔的擁抱著別的女人,絲毫沒有把自己放在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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