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長公主府毗鄰若水湖,齊帝大筆一揮更是將京城百姓向來遊湖賞荷之聖地劃給了長公主府,這若水湖變成了長公主的私產。


    隻是長公主卻不以為意,若水湖依舊是京城百姓的若水湖。而今年卻不知為何會是有若水湖上泛舟之舉,沫詩緲心頭不由升起異樣,身邊齊瑤依卻是毫無異樣。


    “對了,怎麽不見上官小姐到來,這等盛宴,她實在是應該來參加的。”齊瑤依絲毫沒有芥蒂,沫詩緲心底裏不由暗暗提防,剛想要說話,水雪喬卻是輕聲道:“上官姐姐她過會兒便來,公主到時候自然會見到的。”


    沫詩緲不由皺眉,什麽時候水雪喬竟是和上官芙蓉這般關係親密了?她記得水雪喬最是清高孤傲,眼中向來是不染塵埃的,前世對上官芙蓉也是不屑一顧的。


    似乎察覺到沫詩緲的詫異,水雪喬勾唇一笑,黛眉微微一彎倒顯得幾分調皮意味。沫詩緲又是一驚。


    兩人一個內心好笑,一個內心驚詫,卻不料身後錢子然卻是目光徘徊,都沒聽清齊蒹葭在說什麽。


    “錢公子,皇姐說這次的遊戲要一個男子帶著我們女兒家一起玩才有意思,不知錢公子可是有了搭檔?”


    這等規則沫詩緲並不知曉,錢子然也不知曉,隻是聽到齊蒹葭這般問,卻不料心中敲起了警鍾,歉意道:“適才和水小姐打賭輸了,錢子然說是今日任由水小姐差遣,怕是不得空閑了。”


    齊蒹葭聞言不由微惱,錢子然這是婉拒了自己?說什麽要供水雪喬差遣,卻還不是托詞?打賭什麽的,怕是根本就子虛烏有吧!


    隻是要她低聲下氣的去問水雪喬,她卻是做不到的!當即,錢子然擺脫了齊蒹葭,倒是水雪喬遭了好幾度冷眼。


    “錢公子可真是欠了我這一遭了,不如過會兒就供我使喚,如何?”看著兩個皇族之女先行離開,水雪喬半是玩笑半是認真道。


    錢子然卻是想也沒想就答應了下來,“還望水小姐不要嫌棄才是。”他剛才隻為了搪塞齊蒹葭,卻沒想到若是齊蒹葭真的質問,自己豈不是陷水雪喬於不義?頓時有些羞愧,水雪喬一開口,他自然樂得答應,權當做賠禮。


    卻見水雪喬唇角微微勾起,沫詩緲不由皺了皺眉,這是什麽個情況?


    隻是她還沒想通,卻見湖邊已經是蘭舟催發,一應的京城閨秀都是站在那裏,三兩作伴看著那停泊的蘭舟,眼中卻是有躍躍欲試之意。


    不對!適才齊蒹葭竟是要誑錢子然!


    若是真的孤男寡女在一隻小舟上豈不是毀了這女兒家的清譽?蝶舞長公主遇人不淑決意要孤獨一生,豈又會做出這等害人之事?


    怕是齊蒹葭適才這般說,隻是為了試探錢子然,甚至到時若是錢子然提出和齊蒹葭組隊,便是無聲宣告他對齊蒹葭有意了!


    好歹毒的心思,竟是設下了這般陷阱,好在錢子然倒是清醒,沒有胡亂答應了下來。


    不止沫詩緲想了個清楚,錢子然也弄明白了其中緣故,頓時劍眉一挑,生氣似的甩了甩袖袍!


    水雪喬卻是渾然未覺,看到上官芙蓉孤零零的站在那裏,揮手道:“上官姐姐,我們在這裏。”


    上官芙蓉容顏姣好,正站在長公主身邊,聽到水雪喬喚自己,剛要向長公主告辭,卻聽長公主道:“難得水家小姐竟是和你關係不錯,好久沒有見到緲緲,沒想到緲緲越來越標誌了?”


    長公主深居簡出,卻不代表不知曉京城中的大小事情,聞言頓時點了點頭,“怎麽沒見那雨兒小丫頭來?”


    沫詩緲已經走上前來,躬身行禮道:“六姐姐托臣女向長公主道歉,她前個兒夜裏著了涼,患了風寒,不能來拜見長公主了,還望長公主見諒。”


    長公主聞言點了點頭,“回頭去拿我的帖子請袁太醫給六小姐瞧瞧,活蹦亂跳的女兒家不出來倒是可惜的。”


    沫詩緲倒是記得長公主對沫之雨另眼看待,卻沒想到竟是讓袁太醫去給楚錦芙看小小風寒。


    袁太醫是齊帝專門撥給長公主的禦用太醫,平生最大的愛好便是鑽研醫術。不知道他和冷俊宇狹路相逢,卻是誰能勝出?


    沫詩緲心底裏暗暗思忖,卻聽到長公主身邊的女官說道:“公主,九千歲來了。”


    沫詩緲聞言緩緩抬起了頭,卻見齊司冥卻還是一如既往的招搖,恨不得整個大齊都知道他是最為當權的錦衣衛都指揮使,齊帝親封的九千歲。


    一個是齊帝最為寵愛的公主,一個是齊帝最為寵愛的兒子,兩人平分秋色,隻是若論身份顯赫到底是齊司冥占了頭籌,“長姐如此興致,豈能缺了本督?冒昧前來,還望長姐不要怪罪才是。”


    長公主依舊是古井無波的神色,輕聲道:“九弟言重了,是本宮考慮不周。隻是他們都是年輕人,到底是玩樂一番才不負這秋色。九弟可有興致遊湖一遭?”


    齊司冥卻是輕聲笑道:“本督不熟水性,還是陪著長公主坐觀眾淑鬥才是。”


    長公主不過是唇角微微一動,卻是半點笑意也沒有,隻是招呼大皇子幾人道:“九弟沒有興致,軒兒你們呢?”


    長公主年長大皇子幾歲,年少時還曾教導大皇子讀書識字,這喚大皇子軒兒的這京城之中除了皇後、太後便隻有長公主一人了。


    “我們幾個若是與諸位小姐一較高下未免有失公允,適才八弟說不如我們男兒們比試一番,這樣才有樂趣。”


    “是呀,皇姐,要是我們輸給了幾個小姐,豈不是丟了顏麵?不如還是我們男兒郎們各駕一舟比較一番,她們姑娘家比試一番這樣各有輸贏,至於兩位頭魁,怕是皇姐要破費了。”


    八皇子齊司塵,她還是第一遭見到呢。說起來,齊司塵還算是沫悠雲的表兄呢。沫詩緲唇角微微勾起,看來這一次若水湖上也是注定一場比試了。


    沫悠雲,不是已經躍躍欲試了嗎?


    “倒是八弟考慮周到,既然九弟不參賽,不如與本宮分擔一下,你我各自獎賞男女方頭魁,如此可好?”


    齊司冥聞言鳳眸流轉,輕聲笑道:“長姐這是要看本督笑話呢,隻是這點禮物本督倒還是拿得出手的,朱沅回府一趟去把百寶閣第三個百寶架上的那件紅狐皮子取來,誰若是拔了頭籌,本督就送他那件紅狐皮。”


    紅狐,倒還真是難得。隻是這等獎品卻也不過是一般罷了,沫詩緲不以為意,卻見大皇子眉頭微皺,猶豫了一下才說道:“九弟,那紅狐皮是父皇賜予你的,還是另換一件作為獎品吧?”


    齊司冥卻是不以為意,與長公主並行走上了最大的一艘畫舫上,“父皇賜予本督的,便是任由本督處置了,回頭若是問罪,自然是本督一力承擔。兒郎們,古有射虎看孫郎之說,今日倒是拿出你們的本事來,看誰能獵得到那張紅狐皮!”


    一言罷,便是原本無意參賽的幾個世家子弟也都紛紛起身,似乎也想拔得頭籌贏得那榮耀似的,畢竟聖上所賜之物,又是稀罕的紅狐皮,足夠引起眾人的爭強好勝之心了。


    隻是如此一來,這一場比試倒是熱鬧了起來,這邊閨秀們停舟采蓮子,那邊眾兒郎奮發力爭上遊。沫詩緲和上官芙蓉劃船,水雪喬負責采蓮子,雖是落了沫悠雲一個船身,可是采到的蓮蓬卻是多了些。


    “詩緲,往那邊。”


    水雪喬看到了那一株並蒂蓮蓬,遙遙伸著手正準備摘了那一朵蓮蓬,卻不料卻是覺得船身猛地一晃,自己的手落了個空,她身子也是猛地一晃,隻覺得這小舟似乎要把自己甩出去一般。


    水雪喬登時心驚,拚命想要穩住自己身形,便是發生了什麽都沒時間去看。


    其實這蘭舟之上本是有固定眾淑媛的緞帶的,隻是她們嫌棄綁著緞帶固定身形不方便采摘蓮蓬,便沒有用,卻不料竟是發生了撞舟的事情。


    上官芙蓉很快便定下心來,隻是卻是穩不住身形,別說想要拉住水雪喬,便是自保都有些乏力,如此一來她不免有些慌亂,正在此時卻感到一隻手緊緊抓住了自己。


    而原本因為突然的衝撞而搖晃的蘭舟似乎也穩定了下來。


    水雪喬幾乎吊到了嗓子眼的心也是慢慢回到了肚子裏,回頭望去卻見沫詩緲兩隻手分別抓著自己和上官芙蓉,一雙清眸中卻是帶著怒意的笑,“二堂哥未免太莽撞了些,若是衝撞了我們也就罷了,若這是長公主的蘭舟,可是如何是好?”


    沫暮羽臉色不變,心中卻是遺憾的很,若是方才把水雪喬撞了下去,便是沫詩緲也得被她拖下水,隻是沒想到那丫頭竟是有這般定力,把上官和水兩人都抓了個穩。


    “小七胡說什麽,隻是我方才求勝心切,沒有察覺到,失禮之處還望水小姐和上官小姐見諒。”


    想起方才,上官芙蓉驚魂未定,隻是狠狠瞧著沫暮羽道:“沫二公子這般沒有眼光,卻不知戰場上也是否如此?”


    不愧是享譽京師的“舌燦如蓮”,這一句話幾乎將沫暮羽打入萬劫不複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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