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皇後的人馬走之後,母女倆回到後院,而詩緲則在白雪的懷裏說道:“娘親,娘親,晚上我給娘親做麵條吃,我跟木兒學了一種麵條,可....”


    還沒有等詩緲說完便聽到外頭有一聲嚎啕大哭傳來,之後,便聽到雜亂的腳步聲與丫頭婆子的驚呼聲,之後,一個披頭散發的婦人一頭撞了進來,隻想著白雪的方向撞去,大哭道,“嫂子,這日子真過不下去了!”說完,便一轉身投到了一旁的龍鳳大椅上大哭。


    “這是在做什麽?!”白雪好容易與女兒溫情一下,卻叫人攪合了,此時便十分不快,隻厲聲道,“閉嘴!”


    見那婦人驚得一呆,眼見她這麽落魄的模樣也覺得可憐,隻無奈地問道,“你這是怎麽了?”


    詩緲探頭探腦,十分好奇。


    這婦人她在自己滿月的時候見過,依稀仿佛是宗室之中,安錦候的正妃,隻是安錦候已是幾代的旁支,與當今皇上一脈並不親近,這麽多年來十分老實,連這位侯府夫人都默默無聞,若不是這一回竟然衝到了自己的眼前,早叫她給忘了。


    “嫂子啊,你可給我做主啊!”按理說安錦候已是遠枝,家事本不該叫外人過問,然而安侯府夫也知道白雪是個公道人,此時受了委屈。


    便匆匆地趕來,此時隻如同抓住了主心骨一般含著眼淚說道,“咱們府裏頭,如今是沒有了我的立錐之地,如今侯爺瞪著眼睛說我是個毒婦,竟然要殺我!你可要說句公道話,”她流著眼淚說道,“為了個女人,要殺我這個夫人,是不是有些太狠毒了些?”


    “難道是?”白雪的臉上微微一變,見詩緲低著頭隻裝著看不懂自己的意思,不肯出去,心裏無奈。


    隻好說道,“這是你們府上的家事,或是,弟妹往宮裏求皇後娘娘做主?”皇後才是統管內外命婦的第一人,哪怕她對安王妃再同情,若是出手,便是搶了皇後的活兒,如何能叫皇後歡喜?因此,她是不敢應承的。


    “皇後娘娘?”侯府夫人卻尖利地尖叫道,“我往宮裏去,皇後娘娘隻叫我回來隻反省,半分都不說為我做主,難道我還要去給自己找不自在麽?!”


    白雪卻聽得臉上露出了疑惑來,慢慢地說道,“皇後娘娘素來公允,你究竟做了什麽,叫娘娘不肯為你張目?”天底下,正室是天然的一黨,特別是皇後,如何會肯為個妾室張目呢?她剛剛問完,便見眼前這個女子的臉上露出了心虛的表情,不由露出了冷笑。


    “感情,這是要坑我呢?”白雪譏諷地問道安王妃的臉上已經露出心虛的表情了,磕磕絆絆地說不出話來。


    她確實是有些小私心,不過卻不敢說出來,隻是看著麵前一臉冷笑的白雪,想到這女人的人才家世樣樣不如自己,卻得到了丈夫的獨寵與宮裏的喜歡。


    心裏的嫉妒便忍不住冒了頭。


    又見白雪如今的年紀,竟然還敢穿得這樣嬌俏可人,又活潑又年輕,侯府夫人便動了動嘴,之後竟是掩麵大哭道,“嫂子這是做什麽?竟是在攆我不成?”


    她也知道如今的模樣不好看,自己轉身撲在桌子上尖叫道,“宮裏不為我做主,連嫂子都不拿我當回事兒,左右是死,不如我便死在這裏,倒也幹淨!”


    一邊說,便一邊四處亂看,頗有一頭碰死的架勢。


    詩緲竟然不知道皇家竟然還能處這樣不要臉的貴婦,一時都驚呆了,張著肉肉的小胳膊看著侯府夫人撒潑,正看見自己的母親已經氣的渾身亂顫之時,便聽到自己的頭上,詩緲低聲咳嗽了幾聲,指了指侯府夫人的方向,臉色煞白地向著一旁倒去。


    後頭跟進來的木兒也機靈,一疊聲地叫著“郡主!”


    此時木兒便含淚衝著白雪叫道,“娘娘,不好了!郡主,郡主,”她哭著叫道,“郡主叫夫人給驚得厥過去了!”


    說完,隻抱著詩緲哭叫著,又叫外頭趕緊去請禦醫。


    詩緲閉著眼都能感受的到木兒的淚水,“我的兒!”


    白雪此時見詩緲倒了,眼睛都紅了,隻狠狠地瞪了那“驚得沫家郡主暈厥”的侯府夫人一眼。


    隻飛快地將詩緲抱在自己的懷中,側頭對安王妃冷冷地說道,“弟妹今兒已經在這府裏鬧騰夠了!我沫府不是鳳儀宮,也不是宗人府!弟妹若是真想與宋王辨個明白,便去尋貴人做主,不然,”


    她冷冷地仰著俏麗的臉說道,“便是死在我府上,也無人能給弟妹做主!”


    侯府夫人本就是來撒潑逼白雪就範的。


    她這樣要死要活,白雪管了她的閑事,必然是刺了宮裏皇後的臉麵,會引起皇後的不滿。


    若是白雪不幹,第二天她就能叫白雪顧宗室死活的名頭傳得滿京都是,也叫她知道知道,這京裏,不是受夫君的寵愛便能過日子的,誰承想這紈絝子弟的沫詩緲身子竟然真的這樣不堪。


    這麽就暈了,便叫她心中生出了幾分挫敗,知道今兒這事兒不能再繼續了,不然明兒京裏傳的就是她不顧沫詩緲的死活了。


    今兒是我的不是,嫂子別與我見怪。”侯府夫人此時知道討不了好,隻擠出了一個笑容,這時候也知道挽頭發做出個人樣了,見外頭腳步匆匆的丫頭們進來,她便急忙說道,“嫂子府裏還這樣亂,以後我再登門與嫂子說話!”說完便向著正堂外走去。


    眼見她這樣無恥,白雪臉都氣白了,隻厲聲道,“你鬧了我家這麽久,這麽一句話就想走?!”


    “嫂子想要如何?”眼見白雪與丫頭們將沫詩緲挪到榻上,侯府夫人便忍不住說道,“不過就是嚇了孩子一下,難道還要我抵命不成?”


    “說抵命都是輕的!”侯府夫人還真想叫這人抵命,然而還未出口,便聽外頭傳來一聲清涼的聲音。


    這聲音這樣熟悉,叫侯府夫人一聽便紅了眼眶,隻拿眼看去,含淚喚道,“將軍!”


    沫詩緲正在裝死的木兒的懷裏發呆,此時聽到父親回來了,急忙探出個頭向著正堂看去,便見遠遠地便進來了兩名身材高挑的男子。其中一人一臉怒色,模樣端正老實,看侯府夫人的目光滿滿的憤怒。


    另一個確實麵容俊美白皙,雖不過是一身素色的錦袍,卻叫人看的移不開眼睛,那雙清冽的眼裏似乎帶著一抹水痕,一掃而過之中,便叫人心中生出一絲綺念來,正是詩緲的父親沫君藍。


    沫詩緲悲傷地看著這樣的美人,腦袋哀怨地碰在自己美人木兒的懷裏。


    這年頭,最叫人悲傷的,就是美人都是自家的,隻能看不能吃啊。


    侯府夫人看著這樣俊美的沫君藍也是一怔,然而見沫君藍眉頭一挑,也覺得自己失態。又看到沫君藍身邊那人,臉上便變了,冷笑道,“怎麽,候爺是等不及送我去死麽?!”


    “毒婦!”沫君藍身邊的,正是知道媳婦往宮裏告狀被駁回來後又往將軍府撒潑後氣得肝兒疼的安王。


    他雖然也是宗室郡王,不過腰杆子一直都不如身為聖人的沫君藍那樣硬,當個布景板許多年,如今好容易得皇上青眼討了幾樣差事,正想做得圓滿些也有叫皇上對自己刮目相看的意思,誰曉得後頭便有這樣的蠢婦拖他的後腿,此時也顧不得是在別人府裏了,隻嗬斥道,“回府!”


    “回府叫你殺我?”侯府夫人冷笑道,“為了個小妖精,你也不顧我與你操持府中,給你生兒育女,這樣的情狀,你竟不覺得虧心?”


    “你!”候爺沒想到這侯府夫人竟然敢倒打一耙,說出這樣的話來,他老實了許多年,粗嘴笨舌的竟接不上話,氣得呼哧呼哧喘氣兒,竟翻起了白眼。


    沫君藍卻隻在一旁撐著一個清淡的笑容看著這夫婦在他府裏鬧騰,此時慢悠悠地走到了白雪的麵前。


    他便俯身卻看閉目不動的詩緲,嘴裏溢出了一聲清涼的笑聲。


    知道媳婦閨女都沒有事兒,沫君藍這才悠閑地飲了茶水,隻叫外頭誠惶誠恐地進來的太醫奉白雪與沫詩緲往側室把脈,自己便用一種帶著笑意的音調慢慢地說道,“莫非,是我在外頭聽錯了不成?”


    “君藍兄?”沫君藍與安候爺這關係可遠得很,如今能厚著臉皮叫他一聲君藍兄,可見安候爺也不是那麽老實的。


    “我聽說,是賢弟瞧中了外頭的美人,逼死了人全家不說,將個美人還是從小舅子的府裏給搶奪來,是也不是呢?”沫君藍見這位安候爺有吐血的架勢,便很和氣地補充道,“滿京城都傳遍了,賢弟聽聽,我這聽得全乎麽?”


    沫詩緲偷偷睜眼看了門外的那馬上就能死過去的安王一眼,又看了自家惡趣味的爹爹一眼,很無奈。


    這美人壞啊,不過叫沫詩緲擔憂的是,自己叫這麽壞的人生出來,以後,不會也是這樣一個喜歡看人吐血的壞蛋吧?


    說起來,這安王瞧著比沫君藍老了好幾歲,這樣賢兄賢兄叫著真的沒有問題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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