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櫻蔓荊打算要去櫻曼蓮的院落當中,而這時素殤卻是從外麵進來。


    “姑娘,婉姨娘帶著二姑娘前來看望你,見還是不見呢?”


    “見,當然見。”


    櫻蔓荊的手撫摸上了剛剛戴好的頭飾,目光當中帶著笑意,此刻他們來找她究竟為了何事,她的心中還是有數的。


    “妾見過睿安公主。”


    “珠兒見過大姐姐。”


    這真是一個比一個懂禮貌啊,一個按照禮節客氣尊重,一個按照親情嘴甜真情,莫非這二人想要過來打親情牌嗎?


    意識到這一點,櫻蔓荊的心中不禁發笑,真想不到還有這樣子的人,他們已經鬧的如此僵,他們竟還想拿親情說事兒嗎?


    “姨娘起來吧,還有珠兒,坐下吧。”


    櫻蔓荊自然從始至終都沒有太大的動作,隻是低著頭品著自己手中的茶。


    “睿安公主,你已經快要及笄,這根簪子是妾命人打造,這原物可是用的侯爺送給妾的藍珠,極其珍貴,如今送給睿安公主,權當是妾為睿安公主添妝了。”


    藍珠,聽到這二字,櫻蔓荊握著茶杯的手微微顫抖,這藍珠何其珍貴,是當初邊疆進貢而來,僅此一枚,而皇上則是賞賜給了傾國候櫻念遠。


    本來櫻念遠便是打算待她及笄的時候送給她添妝的,可是她當時年紀小不懂事,又聽到婉姨娘極其喜歡這藍珠,便直接要來送給了婉姨娘。


    櫻蔓荊點了點頭,素殤上前接過簪子遞給櫻蔓荊,她拿著簪子細細的打量,這藍珠仿佛是會變換顏色一般,不同的角度有著不同的色澤,看上去極其精致美麗。


    “如此,睿安便謝過婉姨娘。”


    “睿安公主,”


    櫻蔓荊剛抬手將簪子遞給素殤,便聽到了“撲通”一聲,婉姨娘已經跪在了地上,而櫻蔓珠也是連忙跟著自己的娘親跪下。


    櫻蔓荊的嘴角輕揚一下,這重頭戲可算是開始了,可她卻並沒有上前攙扶婉姨娘母女,而是道:“婉姨娘,你這是為何阿?快快起來,快快起來。”


    要不是今天是來求櫻蔓荊的,李婉早就站起來罵人了,好你個櫻蔓荊,這表麵功夫是做的越來越好了,如果當真想要她起來,何不直接攙扶她呢,而是坐在那裏呢?


    其實這點李婉就想錯了,要知道櫻蔓荊此刻是皇上親封的睿安公主,說的直白一點,如今的櫻蔓荊為君,而他們隻是臣而已,難道朝廷之上臣子下跪,皇上都要去親自攙扶的嗎?


    “睿安公主,您也知道,妾從小便沒了父母,一直靠哥哥一手帶大了妾,哥哥就相當於妾的父親啊,如今哥哥入獄,妾什麽都做不了,還望睿安公主幫妾一把。”


    “求大姐姐幫幫婉姨娘。”


    “哼。”櫻蔓荊還沒有說話,一聲冷哼便已經響起,水兒的臉已經徹底黑了下去,“天底下竟然還有這樣的人,陷害別人,針對別人的時候絲毫不覺得手軟,如今偷雞不成反蝕米倒來裝柔軟充大義凜然了?”


    櫻蔓荊倒也不管,端起茶杯,觀察著這茶的色澤,而櫻蔓珠卻是已經沉不住氣了,從地上站了起來。


    “大姐姐,婉姨娘縱然有錯,可是便能讓一個奴婢如此詆毀呢?更何況,大姐姐你忘記了你小時候生病,婉姨娘守在你身邊一夜嗎?難道你忘記了,你差點被蛇咬到,而婉姨娘替你被蛇咬了嗎?難道你忘記了小時候婉姨娘對你比對我兄妹二人還要親昵嗎?這種種,大姐姐你當真忘記了嗎?”


    櫻蔓珠說得義憤填膺,全然忘記了這些好的背後藏著怎樣的陰謀詭計,而此時櫻蔓荊的手已經控製不住的發抖。


    “是啊,婉姨娘在本公主小的時候的確對本公主很好呢?”


    聽到這句話,櫻蔓珠和李婉的臉上都浮現出喜色,全然沒有注意到櫻蔓荊那不善的口氣。


    “既然如此,那麽睿安公主可否看在小時候的情分上,幫妾一次,救出妾的哥哥。”


    婉姨娘十分的謹小慎微,她直到現在還滿心歡喜,認為自己已經示弱,櫻蔓荊不管怎麽樣都會幫助自己這一次,可她卻沒有想到,他們這次卻是真的觸到了櫻蔓荊傷心的地方。


    “幫助你一次?”櫻蔓荊反問道,小臉上已經遍布寒霜。


    隻可惜跪在地上,和再次跪在地上的櫻蔓珠全然沒有看到她此刻的臉色,如果可以看到,恐怕那句話便不會說出口。


    “是啊,妾保證,如果睿安公主幫助了妾這一次,那麽妾就不追究水兒對妾的不敬之罪。”


    此時的婉姨娘已經飄飄然了,認為櫻蔓荊還是那個櫻蔓荊,就算成為了睿安公主仍然要被她握在掌心裏麵耍的團團轉,看來以往的事情都是她高估了櫻蔓荊。


    “叩叩”櫻蔓荊的手不斷的敲擊著桌子,努力的調節著自己的情緒,“婉姨娘,櫻蔓珠,本公主想你們找錯了人。本公主不過一個公主而已,這事情已經牽扯到了朝堂,本公主亦是無力回天的。”


    “睿安公主,隻要你想一定可以的。你深受皇上的寵愛,侯爺也深受皇上的敬重,還有無雙長公主,還有攝政王,還有丞相,你們聯合在一起一定可以救出妾的哥哥的。”


    “可是本公主為何要救出你的哥哥呢?”櫻蔓荊端起了茶杯,輕呷一口,茶的清香在口腔中彌漫。


    而婉姨娘卻是有些發愣:“睿安公主,剛才咱們不都已經商量好了嗎?睿安公主念在以往的情分上,救出妾的哥哥,妾身也不再追究水兒的不敬之罪。”


    “是嗎?”


    櫻蔓荊反問了一句,將手中的茶杯摔向了地,頓時四分五裂,飛濺出的水濺了櫻蔓珠和婉姨娘一身。


    “櫻蔓荊!”櫻蔓珠怒道,站起了身,“無論如何我如今也是四皇子的妾室,姨娘也是父親的妾室,你怎能如此無禮,莫非當了公主連最基本的禮節都不懂了嗎?”


    “嘖嘖,果真是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孩子會打洞,當妾室的娘生出了一個當妾室的女兒,倒是一脈傳承。”


    “你,”櫻蔓珠怒極,竟伸手欲往櫻蔓荊的臉上打去,可那巴掌還沒有落到櫻蔓荊的臉上,櫻蔓荊便已經反手抓住了櫻蔓珠的手。


    “啪,啪,啪。”就是三巴掌,竟大力到櫻蔓珠挨完她的巴掌,便整個人都摔到在地,臉頰更是紅腫了起來。


    “櫻蔓珠,你竟當我還是以前的櫻蔓荊嗎?想打我?你莫非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看看自己是否夠格?”


    櫻蔓荊從來就不是一個守規矩的人,如此她說出這話之後,整個屋子的婢女竟都偷偷的笑了起來,就連跟著婉姨娘和櫻蔓珠過來的人也不免嘴角彎起。


    這些都是傾國候府裏麵的老人了,也都是侍奉兩房的人,這當中有什麽貓膩,就算一開始不知道,現在也瞧的差不多了。


    而櫻蔓荊倒不是沒有考慮這方麵,而是既然彼此之間都已經在明麵上撕破了臉,又何必假惺惺的呢?倒不如出氣出個痛快,倒也酣暢淋漓,實乃快哉,快哉。


    “珠兒,珠兒,”婉姨娘連忙去攙扶櫻蔓珠,還不忘扭臉看向櫻蔓荊,“睿安公主,你既是不想幫妾,不幫便是,何必這樣打二姑娘,還詆毀二姑娘。”


    “本公主詆毀?”櫻蔓荊彎下腰,捏住了婉姨娘的下巴,“本公主隻是實話實說,婉姨娘,你不過一介妾室,說好聽點,是姨娘,說難聽點,不過是一個消遣之物,你女兒?不過也是一介庶女,當了許言朗的妾室,就真當自己飛上枝頭變鳳凰了?”


    婉姨娘的反應速度也是極快的,看到這樣的櫻蔓荊倒也不再為櫻蔓珠打抱不平,而是雙眸含淚。


    “睿安公主,妾已經認清了自己的身份,還望睿安公主念在以往的情分上,也念在妾身不追究水兒的份上,不要再為難妾身與二姑娘。”


    “本公主還要你不追究,本公主就站在這,水兒也站在這,你要追究,來,追究,不過本公主倒也看看你帶來的人究竟誰有如此的膽色,竟敢教訓本公主的大丫鬟不成?”


    櫻蔓荊環視一圈,無人敢動,這就是侯府後院的悲哀之處,一個嫡長女受寵的丫鬟都比一個不受寵的姨娘妾室要強。


    “嘖嘖嘖,看來是沒有人認為水兒有冒犯之處了,還有莫要再提以前,如果不是本公主被你們欺騙,本公主也不會落到今天母親死去,表姐死去的地步,你們每提一次,便隻能讓本公主對你們再憎惡一分,”說完這句話,櫻蔓荊貼近了婉姨娘的耳朵,輕聲道,“以往種種,不過是裹了糖衣的毒藥,你哥哥你幹娘的兒子進入牢房,都是本公主的手筆,本公主恨不得扒了你們的皮,喝你們的血,又怎麽會幫助你們呢?”


    說完這句話櫻蔓荊徒然鬆手走向外麵。


    “本公主還有點事,現在出去一趟,但願本公主回來之後看不到這兩個東西。”


    櫻蔓荊便是櫻蔓荊,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


    而癱倒在地的李婉卻是久久的沒有回過神來,原來她都知道,原來這一切都是她計劃,看著櫻蔓荊的背影,李婉隻覺心驚膽戰,這真的是一個不過十五歲的孩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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