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蔓荊其實是很惜命的一個人,甚至於將自己的命看得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可是在那一刻,她的身體卻先於她的大腦做出了反應,那就是不能讓鳳嵐清出事,如果鳳嵐清出了事,那麽她的整個人生都幾乎失去了意義。


    哪怕現在想到這一點,櫻蔓荊也覺得很可笑,是從什麽時候開始,鳳嵐清在她心目中的位置甚至於超過了她自己呢,可能是早就開始了,從她被許言朗綁走,想自盡卻沒有自盡的那一刻開始,鳳嵐清就已然成為了一個很重要的存在。


    是那種可以跟櫻念遠,櫻容與,櫻容兮甚至於月華郡主一樣重要的人,他們的喜怒哀樂,生活經曆編造了她的一生。


    等到櫻蔓荊意識到這一點,她的手突然間抓~住了鳳嵐清的衣袖,不知道為什麽,她總是會有一種惶恐的感覺,就怕付出的太多,終究有一天會竹籃打水一場空。


    就比如月華郡主,她如此的愛她,可最終月華郡主還是先她而去,留下她一個人,總有一天愛她的人,她愛的人都會離她而去。


    那麽到了那一天,她又該如此自處呢?順其自然的失去,櫻蔓荊不害怕,她害怕的是那種突然的離去。


    鳳嵐清跟櫻念遠他們不一樣,他們之間有親情的糾葛,就算再吵再鬧,再煩大吵一架,甚至於打一架也就沒事了。


    可是鳳嵐清不一樣,他們之間維係的隻有情愛,如若有一天這情愛消失了,她又該如何自處呢?


    她可以冒天下大不違去請那道聖旨,那是她不在意別人的眼光,同時也認為自己也可以走完這一生,可如今,鳳嵐清已經走進了她的心裏。


    如果,有一天,鳳嵐清突然不愛了,要離去了,她真的能夠承受的住嗎?還能恢複到以前的心境嗎?


    櫻蔓荊不知道答案,但她卻知道有一些人是朱砂痣,是如何也忘記不了的,無論時間的雨刷如何衝洗,歲月的齒輪如何變遷,那個人都會始終會在那一角,日益深沉。


    要麽幸福如蜜糖,要麽痛苦如針紮,但那個人卻是不曾褪去一點顏色痕跡。


    對於櫻蔓荊的情緒波動,鳳嵐清感受的很真實,他伸手攬緊了櫻蔓荊。


    “阿荊,你在想什麽?”


    櫻滿集有一刹那間的猶豫,抬起頭望進鳳嵐清的眼:“我在想有沒有什麽東西是永恒的,你會不會走,如果會,那麽是什麽時候。如果你真的走了,那麽我應該是怎樣的模樣,是否可以過好這一生。”


    櫻蔓荊的話,讓鳳嵐清的心中開始疼痛起來。


    因為在他的印象當中,櫻蔓荊就是如同朝露一般的女子,第一次見麵她就敢威脅他這個攝政王,笑的如同狐狸一般。


    又可以在知道自己未婚夫婿和自己妹妹勾搭在一起的時候,果斷的放棄,將這兩人湊成對兒,自己還那般的淡定,自然。


    這樣的女子,竟也會不自信嗎?


    鳳嵐清又是心疼,又是開心,心疼於她的脆弱,開心於她的在乎,能夠讓這樣的她想的如此之多又何曾不是從側麵說出了櫻蔓荊對他的在乎呢?


    “為什麽會想這些?”


    鳳嵐清問出口,櫻蔓荊卻強忍著疼痛從鳳嵐清的懷中微微抬起了上身,手放在了他胸膛的位置,目光如水,又如星。


    “因為我突然發現你在這裏的位置,重要性已經超過了我的預計,所以我不確定了,害怕了。”


    說這話的時候,其實櫻蔓荊還是很糾結的,她不知道應不應該說,或者說了鳳嵐清會是一個怎樣的反應,會不會認為她矯情。


    但是這一刻,她是想說的,那麽何必壓抑自己呢?


    俗話說,三歲一代溝,鳳嵐清二十六歲,她今年十四歲,相差了整整十二歲,六個代溝,已經相當於一個鴻溝。


    她認為自己是有趣的,生動的,但沒準鳳嵐清早就看穿這一切了呢?在他看穿一切的前提下,他們又能再在一起多久呢?


    櫻蔓荊不敢確定。


    “不要害怕,”鳳嵐清的手輕輕地撫摸著櫻蔓荊的頭,“阿荊,我很開心你會跟我說這些話,起碼這樣我就不會不知道你的想法,不知道你的擔驚受怕,從而產生落差感。”


    “那你是怎麽想的呢?”


    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櫻蔓荊的心中害羞又忐忑,害羞於自己的有話直說,忐忑於他真正的態度。


    事實上,櫻蔓荊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不想要聽到他的回答,或者是說他的回答到底會不會是她所想要的,如果是,那麽皆大歡喜,但倘若不是她想要的呢?那他們之間又如何自處。


    但是櫻蔓荊卻沒有想到的是,鳳嵐清竟然反問了她一句話。


    “如果你現在對未來不確定,那麽你會想要放棄你我的感情嗎?”


    放棄嗎?


    櫻蔓荊怔楞了一下,認真的思考著這個問題,半晌認真的回答道:“不會。”


    對的,不會。


    人總不能因為害怕摔跤就永遠不走路,害怕苦味就永遠不喝藥,可能你經曆了,才會知道,哦,原來不會摔跤,原來這藥草不苦。


    這一切總要嚐試過後才能知道,不到最後誰知道是雷霆雨露還是甘泉玉釀呢,如果錯失的是甘泉玉釀那豈不是要抱憾終生。


    而這一生當中,櫻蔓荊最不想要的就是遺憾。


    所以說,在很大程度上來說,櫻蔓荊是一個戰士,無所畏懼,但同時又是一個烏龜,膽小怯懦的躲在自己的烏龜殼裏,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周邊的形式,可是到了最後,卻還是絕對毅然決然的走出,去麵對外麵的風景。


    風景很多,但卻不是每一個都想讓人駐足。


    “我心悅你,那麽我就是想要跟你在一起的。”


    櫻蔓荊的表達方式很直接,那便是有什麽說什麽,她從不喜歡拐彎抹角,那樣活的太累。


    “那麽你就不要想這麽多了。”


    鳳嵐清垂眸,將她額前的碎發撥到耳後:“其實,了慧大師在你昏睡的時候,也曾經問過我幾個問題。”


    “什麽?”


    “第一個問題是我是不是心悅你,第二個問題是如果我心悅你,那麽那道聖旨我是怎麽看待的,第三個問題是你在爾虞我詐中長大如今回歸也是為了報仇,等到報完仇可能就會想要歸隱田園,那麽到時候我又該如何選擇,是地位權勢還是你?”


    這幾個問題,櫻蔓荊單單聽著就心驚,但是卻也不能否認這就是她最想問的問題,也是她最想要知道答案的問題。


    “你回答的什麽?”


    櫻蔓荊的手不自覺的拽緊了鳳嵐清的袖子,鳳嵐清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無奈的看著櫻蔓荊的動作。


    這小傻~瓜,有心理波動不想讓別人那就不讓別人知道,可怎麽這動作神情都出賣了自己呢?事實上,櫻蔓荊在鳳嵐清的麵前也的確如同紙一般透明。


    畢竟鳳嵐清已經二十六歲了,比櫻蔓荊多吃的那十二年飯裏,可不是吃素的。


    “第一個問題,我回答是心悅,第二個問題我回答是可以接受,至於這三個問題,”鳳嵐清停頓了一下,同時櫻蔓荊的心也被吊到了嗓子眼。


    “你說什麽了,你說什麽了?”她有些焦急想要聽到他的回答,不住的晃動著他的衣袖,催促他趕快回答。


    “別著急,”他的手握住了她的手,大掌剛好將她的小手握在掌心當中,“我說,我說。剛才我的確沉默了,因為我沒有想到會有一天,我會麵臨這樣的選擇,所以那一刻我是呆愣住了。之後我就在想,我可以將你帶到我的攝政王府,沒有別人,沒有勾心鬥角,沒有爾虞我詐,隻有你跟我兩個人,可是我又想,你不是籠子裏的金絲雀,又怎麽會因為愛就放棄了自由呢,於是我又在思考放棄權勢地位的可能性,這個時候了慧大師說了一句話,讓我徹底清醒過來。”


    鳳嵐清頓了一下:“他說,如果我下定不了決心,那麽就趁早離開你的身邊,不要等到你離不開我的時候再說明,那麽你會痛徹心扉,並且了慧大師還說隻要我想,那麽他可以趁著你昏睡的時候將這情人淚催發出體內,讓我不必再困擾。”


    櫻蔓荊的心“撲通撲通”跳的很快,有一股難以明說的苦澀感,他終究還是猶豫了,也對,換做是誰能夠立刻反應過來呢?


    隻不過她更加好奇的是後續的發展。


    “那之後呢?你是怎樣回答的。”


    “我說不用,”鳳嵐清抓起櫻蔓荊的手背放在唇邊輕輕地吻了一下,“我知道,我失去權勢,我還是鳳嵐清,可是如果我失去了阿荊,那麽我便不再是一個完整的我。阿荊於我來說,是空氣,是水,誰離了空氣離了水還能活呢?我放棄權勢,隻會不適應一陣子,可是如果我放棄阿荊,我會後悔一生,我不願我的餘生在後悔當中度過。”


    這一番話,鳳嵐清是重新對著櫻蔓荊說了一遍了。


    櫻蔓荊簡直不能相信自己耳朵當中聽到的了,他竟然會真的願意為她放棄所有的權勢,正當櫻蔓荊感動,不知道說什麽話的時候,房門突然被人大力推開。


    “不好了,不好了,”水兒從門外跑了進來,“姑娘,不好了,天幹來了消息,關於香寒的身世,城內已經傳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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