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宗祠的這一天,陽光明媚,萬裏無雲。


    今日的主角並不是她,於是櫻蔓荊一改往日的紅色係衣裝,換了一件淺紫色的裙衫,腰間係著銀色的絛帶,下麵係著一個淺粉色的荷包。


    長發梳起一半,插了根白玉簪,頂端雕琢成蓮花,在陽光下閃耀著光澤。


    她的裝扮已經低調到不能再低調,所有人都是這樣認為的。


    可是當這樣的裝束,配上她的臉時,一切都鮮活了起來,充滿了靈動可愛。


    這也是櫻蔓荊自從月華郡主去世之後第一次穿上如此粉~嫩的衣著。


    在她出現的那一刻輕輕鬆鬆的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看著這場景,水兒的嘴角揚起一抹大大的笑容:“姑娘,奴婢說的對吧?不管姑娘穿的再如何低調,這一出場必然會吸引住所有人的。”


    身份地位,容貌才情都均屬上等,這樣的櫻蔓荊怎麽會不吸引別人的注意呢?


    她們四個都是很清楚這一點的,偏生櫻蔓荊沒有一點覺悟,固執的認為隻要自己穿的低調些就可以不那麽的惹人注意。


    櫻蔓荊的出現讓櫻蔓珠咬碎了一口銀牙,卻還是揚起笑意來到了櫻蔓荊的身邊,福了福身。


    “大姐姐。”


    “嗯。”


    櫻蔓荊隨意應了一聲,看到了婉姨娘也站在不遠處,而同站在她身邊的還有一個戴著點翠頭飾,穿著翠綠色衣衫的女子。


    不禁意地嘴角上揚起一抹笑容,這柳姨娘是當真將自己當成柳樹來裝扮了嗎?


    不過這一身綠搭配上她那白~皙的臉孔,倒是有幾分青蔥的感覺。


    “噗嗤,”她身邊的水兒笑出了聲。


    “怎麽了?”


    “姑娘,”水兒看了櫻蔓珠一眼,靠近了櫻蔓荊在她的耳邊說道,“你看柳姨娘,今天這一身像不像青蔥。”


    還真的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水兒的看法不就跟她一樣嗎?


    素殤卻已經擰起了眉,拽了拽水兒的衣袖:“水兒,不可胡鬧。”


    這可是開宗祠,扶夫人的大事,有多少人的眼睛都盯著櫻蔓荊,可不能有一點差錯。


    看著對麵的主仆完全將自己忽視,櫻蔓珠絞緊了手中的帕子,泫然欲泣:“大姐姐是不喜歡珠兒嗎?為何珠兒在大姐姐旁邊站立了這麽久,大姐姐都不肯理會珠兒。”


    一句話將很多人的目光吸引了來,櫻蔓荊的嘴角勾了勾,這櫻蔓珠還真是一時不給她找不痛快就不甘心阿。


    “二妹妹這是何意?我怎會不理你,可水兒方才在跟我說話,難不成我要打斷她的話跟你說話嗎?”


    自從這件事情發生之後,櫻蔓荊就已經不準備跟櫻蔓珠和平共處了。


    因為其實從很早以前就注定了,她和櫻蔓珠這一生都無法做成姐妹,隻能夠做為仇敵。


    身為仇敵,又怎麽會需要給對方留麵子呢。


    “大姐姐的意思可是水兒一個丫鬟都比珠兒重要嗎?”


    其實在櫻蔓荊的心裏,水兒的地位還真的就要比櫻蔓珠要高的高,起碼水兒是一心為她的呀。


    “二妹妹,你可是這府裏的二姑娘,怎能和一個丫鬟相比呢?”


    櫻蔓荊皺著眉,一副不認同的樣子。


    櫻蔓珠一張臉瞬間煞白,這不就在說她自降身價去跟一個丫鬟相比嗎?


    “大姐姐說得對,隻是大姐姐不理珠兒讓珠兒很難過呢。”


    是不理你讓你覺得難過,還是不能讓你再借著我風光而難過呢?


    櫻蔓荊的心中自然是有答案的,不過櫻蔓珠也不想再在這個問題上跟她牽扯不清。


    “對了,四妹妹呢,怎麽沒見四妹妹過來呢?”


    “合兒來晚了,大姐姐這般著急見到合兒嗎?”


    櫻曼合的口氣並不是很好,言語中帶著一股子火藥味。


    櫻蔓荊歎了口氣,她這幫姐妹還真是沒幾個好相與的。


    不過,想想櫻曼合在櫻曼蓮失蹤後不顧自己也想要去樹林中找尋她的事情,她就沒有辦法~像對櫻蔓珠那般對待櫻曼合。


    櫻曼合不像櫻蔓珠,口蜜腹劍,壞到了骨子裏。


    她的嘴巴很衝,性子很直,這樣的人是不會有太大的威脅的。


    “今日是大事,你不見蹤影,我總是會擔心的。”


    “哼。”櫻曼合兀自向柳姨娘走去,櫻蔓珠也隨在她的身後朝李婉走去。


    這柳姨娘也是跟櫻曼合一個性子,不成什麽大器。


    不過這柳姨娘她甚少見到,也很少來到她的麵前找不自在。


    這一次跟李婉一起出現,是覺得這件事情刺激到她,決定跟她們一個陣線了嗎?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櫻蔓荊隻能在心裏燒幾柱香祝她們好運,不要被李婉她們害的連渣都不剩了。


    今日的李婉,氣色沒有很好,穿著一件煙灰色的裙裝,一股子弱柳扶風的味道。


    美人如畫,心卻毒。


    說話間,櫻念遠已經攜著白夫人走了進來,兩個人都是一身正紅色衣裝。


    櫻容兮,櫻曼蓮和櫻蔓玉都跟在他們的後麵,一起舉行著儀式。


    如果說這場上有那麽一個人沒有被櫻蔓荊的絕色比下去的話,那麽非櫻曼蓮所屬。


    她今日穿了一襲冰藍色的衣衫,眉目如畫,眼神冰冷,整個人飄逸若仙。


    可她卻偏生在眉間點了一抹火紅的花鈿,為她整個人都注入了火熱。


    冰冷與熱情的碰撞,在櫻曼蓮的身上展露無遺,卻被糅合的恰到好處,沒有一絲違和感。


    此時的白夫人心中是十分激動的,她年少跟了櫻念遠,自以為這一生都不可能再穿紅色。


    她的兒女一生隻能是庶子庶女。


    可老天終究對她不薄,她最終還是成為了嫡妻,兒女也成為了嫡係。


    一個個儀式走下去,她的眼中早已經水光迷蒙。


    她眼中的淚光讓櫻念遠的全身都為之一震。


    少年相識,相處數十載,他從未見她哭過一次。


    這竟然是第一次。


    “白兒,今後的日子我必將好好待你。”


    這個為他幾乎奉獻了一生的女人啊,他不能再忽視她了。


    滿目山河空念遠,他的名字取自於前半句。


    可他幾乎用了大半生的時間,在這一刻終於領悟了後半句話。


    不如憐取眼前人。


    這一刻,櫻念遠的一個承諾,讓白夫人的心中開出花兒來,過往的艱辛仿佛都不複存在。


    望著這一幕,櫻蔓荊的心中五味雜陳。


    曾幾何時,她認為她的娘~親月華郡主才是真正可以坐在這個位子上的人。


    這次回來,她也發了誓,一定會為她守住這個位子,可就在今天,她徹底將這個位子給了另外一個女子。


    連帶著父親的關懷,疼惜。


    母親在九泉之下是否會怪罪她呢,她不知道。


    “荊兒。”


    溫潤的聲音響起,櫻容與已經站在她的身側。


    “哥哥,”櫻蔓荊低低的喚了一聲,“你說娘~親可會怨我?將她的位子給了別人?”


    “不會的,你是娘~親的掌上明珠,疼你惜你還來不及,怎會怪罪於你?娘~親本性純善,看到這一幕也是會開心的。”


    “嗯,娘~親必然也是這麽想的,畢竟娘~親在去世之前將我們都托付給了母親。”


    “你這小腦瓜,天天想的還真多。”櫻容與隨手揉了揉櫻蔓荊的發。


    她的發烏黑散發著光澤,發質卻十分的柔軟,讓人摸上去感覺十分的舒服。


    “好了,哥哥,咱們回去吧。”


    “不繼續看了?”


    櫻蔓荊搖了搖頭,其實這儀式他們本就沒有必要參加的。


    隻要櫻家的族長,老夫人,還有櫻念遠和白夫人以及櫻容兮三個人在就可以了。


    隻不過是老夫人讓她們來瞅個熱鬧罷了。


    白姨娘被扶正為夫人。


    今日過後,鳳華城的人都會知道,傾國候府便不再隻有櫻容與和櫻蔓荊兩個嫡係兒女。


    三公子櫻容兮,三姑娘櫻曼蓮,五姑娘櫻蔓玉都將成為嫡係兒女。


    而就在櫻容與和櫻蔓荊準備離開的時候,卻到了一個他們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人物。


    那人穿著一件絳紫色的衣衫,邪魅的眉眼,沒有經過通傳便走到了櫻念遠的麵前。


    “侯爺。”他喚了一聲。


    櫻念遠連忙行禮:“微臣見過八皇子殿下,不知殿下為了何事?”


    其他人也連忙跟在櫻念遠後麵給許言釋行了禮。


    櫻曼蓮自從看到許言釋的那一刻起,心便跳了起來,今日並沒有邀請他,他過來幹嘛。


    她握緊了拳頭,希望許言釋不要提到她,可偏偏天不遂人願。


    “本皇子得知三姑娘今日成為嫡女,特地送來賀禮。”


    不是給櫻念遠的,而是給櫻曼蓮的。


    一石激起千層浪。


    頓時,所有人都想起了之前鳳華城中流傳的謠言。


    許言釋和櫻曼蓮曾雙雙失蹤,在晚上才被找尋了回來。


    難不成這兩人真的在那一段時間內情愫暗生?


    不過之前這兩人卻是沒有動靜,而今天許言釋卻親自送了禮物來。


    要知道先前櫻蔓珠可隻能為妾,而現在她的身份足以做正妻了。


    許言釋這個時候來,莫非也是想要拉攏傾國候府?


    眾人的想法不一,卻也得不到查證。


    櫻蔓荊的心中盡是難堪,深吸了口氣,上前:“臣女身份卑微,擔當不起。”


    這已經是明白的拒絕了。


    其實就連許言釋自己也不知道,為何要跑這一趟,給她送過來禮物。


    可自從春狩一別,他的腦海中卻經常出現櫻曼蓮的身影。


    一開始他並不知道怎麽回事,可出現的多了,他便知道是為什麽了。


    他可能真的對這個冷若冰霜的女子動了心,偏生人家對他還不屑一顧。


    在花叢中戰無不勝的八皇子終於嚐到了挫敗的滋味,不過如此放棄可不是他的做法。


    “三姑娘,本皇子的禮物既然送來了,斷然沒有收回去的道理。”他的口氣中滿是堅決。


    這麽多的人,櫻曼蓮也沒有辦法真的跟他僵持,隻好福了福身。


    “那臣女就多謝八皇子了。”


    許言釋來的快,去的也快。


    櫻蔓荊是看得津津有味,跟著櫻容與出了這院落。


    “哥哥,你說八皇子這葫蘆裏麵賣的到底是什麽藥?”


    雖然她知道八皇子並非表麵那般紈絝,可櫻容與並不知道。


    剛才的那一出,已經讓櫻容與對他的印象十分的不滿,要知道櫻曼蓮可是他的妹妹,許言釋卻是鳳華城中的第一紈絝,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想自己的妹妹跟這樣的人扯上關係的。


    好在櫻曼蓮對他的反應很是冷淡,要不然他這個哥哥可坐不住了。


    “誰知道,不過他最好是不要打蓮兒的主意。”


    “哥哥很不喜歡八皇子?”


    “他怎樣與我無關,可我不想自己的妹妹跟他有什麽牽扯。”


    這下櫻蔓荊是明白了櫻容與的想法了,不過她也沒有幫許言釋說話的想法,畢竟這事情八字還沒有一撇。


    說話間,兩人已經來到了兮苑,而此時兮苑中卻響起了一陣琴聲。


    櫻蔓荊詫異:“哥哥,你這院子當中還有客人?”


    櫻容與點點頭:“荊兒不必回避,跟哥哥進去就是。”


    走進去,卻見那梨花樹下坐著一名男子。


    墨色的發,白色的衣衫,腿上放著一架古箏。


    他的十指纖長,在琴弦上飛舞,流瀉~出一段段好聽的樂章。


    能彈出這樣美妙曲子的人,必定是才華橫溢的。


    沒有人來打斷這一幕,櫻容與和櫻蔓荊都立在原地,享受著這片刻的寧靜。


    一曲終了,那男子起身,一株梨花恰巧落在他的肩頭。


    美不勝收。


    他就如同那最絢爛的詩篇,每一寸都完美到了極致,每一寸都完美到了內裏。


    這樣的男子總是會讓人失神。


    櫻容與已經帶著她走到了那男子的對麵,向他們互相介紹著。


    “這是陸太傅的長子,也是我的好友,陸翩鴻。這是我的妹妹,你見過的,睿安郡主。”


    “鴻見過睿安郡主。”


    他拱手,聲音如同清泉般悅耳。


    婉若遊龍,翩若驚鴻。


    陸翩鴻。


    他擔得起這個名字。


    “陸公子。”


    她福了福身,按照她的品級她是不用行禮的,可是對於有才華的人來說,她願意行這個禮。


    陸翩鴻的嘴角溢出溫潤的笑:“郡主客氣了,妹妹與你交好,鴻與容與又是好友,若不嫌棄,可喚鴻一聲陸哥哥。”


    這稱呼很親近了。


    如果是別人,她必然要認為對方是登徒浪子了,可對方卻是陸翩鴻。


    櫻容與也點了點頭:“是啊,荊兒,你喚翩鴻一聲哥哥也是應當的,這也不是你們第一次見麵了。”


    話音剛落,櫻蔓荊便蹙起了眉頭,不是第一次見麵,是啊,她不記得以前有見過陸翩鴻啊。


    她的疑惑過於明顯,陸翩鴻隻好加以提示:“那日尚書府小公子的屍體被發現,郡主可撞到過一人?”


    這下,櫻蔓荊明白過來了,臉卻通紅了起來。


    這麽丟人的事情都被捅了出來,那人還是自己哥哥的好友,她能不能再背一點。


    “原那人是陸哥哥,那日是荊兒冒昧,還望陸哥哥不要怪罪。”


    她的聲音軟糯,一聲陸哥哥直叫人的心裏去。


    陸翩鴻微微失神:“郡主言重,鴻萬不會放在心上。”


    雖有哥哥在場,但有外男,她一個姑娘家家的在此終究是不方麵的,又說了幾句話,櫻蔓荊匆匆告辭。


    卻沒有發現陸翩鴻的目光追隨了她很久,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再也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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