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一片靜謐流轉。


    櫻念遠和櫻蔓荊各坐在一邊,老夫人本想跟過來,身體卻已然很是疲累,隻稱他們父女二人商議好即可,她自然也是同意的。


    “你,真的考慮好了?”


    櫻念遠沉吟著開口,這說的就是櫻曼蓮轉為嫡女,記在月華郡主名下的事情了。


    櫻蔓荊會這樣說其實是很出乎他的意料的,他本以為按照她對母親的維護,是不會允許任何人記在母親名下的。


    卻不想她竟然如此幹脆利落的就說出要讓櫻曼蓮也成為嫡女,記在月華郡主名下。


    聞言,櫻蔓荊卻是淡淡地一笑:“娘~親是我和哥哥的娘~親,我不想讓任何人記在她的名下。”


    “那你剛剛,”櫻念遠有些不解。


    櫻蔓荊這說的話不是前後矛盾了嘛。


    “我方才說的是記在娘~親的名下,並沒有說是誰的娘~親啊。”她找著話中的漏洞。


    “可是荊兒你應該知道,除了你母親月華郡主,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擔得起你們娘~親這個稱呼。”


    櫻念遠擰著眉,說實話,武國公府人說了些什麽,他大抵能猜的到。


    至於讓櫻蔓珠記在月華郡主的名下,恐怕也是因為知道扶正李婉無望。


    櫻蔓荊低下頭,眸裏劃過傷感。


    “爹爹,三年了,我們都應該走出來了,而且傾國候府需要一個當家主母不是嗎?”


    傾國候府,家大業大,她的爹爹也才四十二歲,這中饋到底不能一直掌在一個姨娘手裏,終究是不合法度的。


    聽到這話,櫻念遠愣住了。


    這樣的話他知道遲早會聽到,可能是從老夫人口中,或者是從無雙長公主口中,卻獨獨沒有想到竟然會是從櫻蔓荊的口中說出。


    月華郡主因他的原因紅顏早逝,無雙長公主一開始對他有怨懟。


    但他一直將她當做娘~親看待,對於兩個孩子也悉心撫養,無雙長公主早就將他看做了自己的另一個兒子了。


    櫻念遠隻覺得嘴中有些苦澀,說不出什麽話來:“荊兒,你該知道,我和你的外祖母早已有約定,我今生的正妻隻能有你母親一個。”


    他現在唯一能夠想到拒絕櫻蔓荊的方式便是這個理由,但是他忘記了,櫻蔓荊不是武國公老夫人,她是無雙長公主心尖兒上的人,對於無雙長公主的想法她再清楚不過。


    “此一時彼一時,”櫻蔓荊的手敲打著桌子,“當時是娘~親還健在,現在娘~親已經去世。爹爹,您需要被照顧,整個傾國候府也需要被人所照顧。如若這個位置空著,那便一直會有人覬覦。用盡心思去得到,既如此,與其讓我們不喜歡的人坐上這個位置,還不如挑選一個合適的人。”


    這是櫻蔓荊第一次在櫻念遠麵前如此坦誠的說出自己的心裏話。


    卻讓櫻念遠心中一陣抽痛:“荊兒,父親可以保證,父親的夫人隻會是你~娘~親一個,不會有別人的。”


    從月華郡主死的那一刻,他的心也就死了。


    如此,他又怎麽可能接受另外一個人呢?


    “爹爹,荊兒知道你愛娘~親,娘~親也同樣是愛你的。但是爹爹娘~親不會想要看到你這個樣子,人得朝前看,況且,爹爹心中當真沒有一點白姨娘的位置嗎?”


    沒有白姨娘的位置嗎?櫻念遠苦澀一笑,怎麽可能沒有?


    她是他後宅夫女眷中最安穩的一個,生養了櫻容兮,櫻蔓玉。


    一子一女卻從未想過跟月華郡主爭寵,隻是守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


    她將自己的一生都奉獻給了他,櫻容兮和櫻蔓玉更是教養的極好。


    可是他的一顆心都給了月華郡主啊,對於她,他除了感恩以外便再無其他的感覺。


    “荊兒是想將白姨娘扶正,再將蓮兒記到白姨娘的名下?”


    櫻蔓荊點點頭。


    “為什麽?”


    櫻蔓荊的眼神忽地飄到了很遠:“許是因為她對待荊兒好吧。荊兒守孝三年,每次哥哥去看我之時,都會帶著白姨娘給我做的衣衫或者是荷包,她讓我感覺到了娘~親的溫暖。我以為我回來之後就是她的機會,可她基本沒有找過我,隻有那一次,阿兮入獄,爹爹不方便出麵,那個時候她才出現在我的麵前,跪下讓我救阿兮,除此之外,她從不跟我多說一句話。而且我從白姨娘的眼睛裏麵看不出野心,她的心態很平和,所以阿兮和玉兒才能被教養的那般好,而且,爹爹,白姨娘是真心的愛你。”


    因為愛,才可以無悔付出一生。


    因為愛,才可以守著兩個孩子度日。


    因為愛,才可以對夫君與別人生的孩子也視如親生。


    因為愛,隻在他的身邊看著他,都可以成為她的幸福。


    以前,她是不理解白姨娘的,她甚至覺得白姨娘傻。


    但是喜歡上鳳嵐清之後,她才恍然發覺,白姨娘不是真的傻,而是大智若愚,她的愛無聲無息,卻重如江河。


    也隻有這樣的女子,才真正地能配上她的父親。


    阿兮,玉兒,蓮兒這般好,她又怎能看著他們因為一個身份而遭人排擠呢?


    如果是別人,櫻念遠可以找出一千個,一萬個理由來拒絕,可那個人卻是白姨娘。


    她為他所作出的一切都讓他說不出一個不字來。


    白姨娘的身份並不低,她是前太傅的嫡次女,從小也是受盡了萬千寵愛。


    那年杏花微雨,一切剛好,她第一次見到他。


    穿著一身杏色的衣裳,站在花海裏,大大的眼睛看著他。


    “你是誰呀,是來找我的父親嗎?”


    美麗俏皮的少年,英俊有才華的少年,本該成就一段佳話。


    但他的心中卻已經有了那一抹白月光,再也放不下別人。


    她勇敢示愛,他堅定拒絕,他以為她會直接放棄,卻不想她一個小姑娘竟有那一份破釜沉舟的勇氣,將自己的一生都搭在上麵。


    那天,他被人下~藥陷害,有一名女子爬上了他的床。


    那女子卻是其他官員的妻子,在他萬念俱灰之際,她突然出現。


    仍然一件杏色衣裝,臉上卻帶著驚恐,在他的目光中,將一把匕首狠狠地插~進了那女子的胸膛裏麵,並將她直接拋入了那江河之中。


    他讓她離開,她卻堅定不離開,為他解了那媚藥之毒,並且聲稱如果她走了,那麽那女子的死亡必將會追究到他的頭上。


    能被送到別人床~上的妻子,本就是棋子。


    於是當第二天他們破門而入,卻發現在床~上的卻是他跟她時,隻得作罷。


    後來,他迎她入府,卻隻能給她姨娘的位置。


    她為了他與親人鬧翻,嫡次女的身份卻隻坐了一頂粉轎入府


    她是他的恩人,他卻是她的討債人。


    如果能夠多補償她一些,他自然是願意的。


    若有來生,他希望她不要再遇到他,能夠遇到真正喜歡她的人。


    青廬合巹酒,披紅騎白馬。


    隻得一心人,齊首共白頭。


    那才是她應該有的幸福。


    不到片刻,櫻念遠便將自己與白姨娘之間發生的種種都回憶了一遍。


    “好,就依荊兒而言。”他應承下來,“不過荊兒可想過,如此一來,這府中的庶子庶女就隻有容之和蔓珠,以及蔓合了。”


    “種何因,得何果。”櫻蔓荊說的漠然。


    月華郡主在的時候,她就給了櫻蔓珠嫡女的待遇。


    如果她們知足的話,現在成為正妻和嫡子嫡女的也會是他們。


    但是,一切都沒有但是。


    他們之間終究隔著人命債,她這次回來就是來討債的,又怎麽會讓他們好過呢。


    鬆鶴堂。


    老夫人一回去就將櫻曼蓮喚到了自己跟前來。


    “蓮兒,你可知剛才你大姐姐要求了什麽嗎?”


    “什麽?”


    櫻曼蓮詫異,不是說是武國公府老夫人來了嗎?怎麽會還是櫻蔓荊要求了什麽呢?不是因為武國公府老夫人要求了什麽嗎?


    “荊姐兒對我還有你父親說,想要你也成為嫡女。”


    說著,老夫人就開始緊緊地盯著櫻曼蓮的情緒。


    這人呢,有沒有野心,平日可以掩飾,但當天大的好處丟到自己麵前來的時候,便無處隱藏了。


    可以說,如果此時櫻曼蓮流露出一點點別的情緒,這事她就不會答應下來。


    好在,櫻曼蓮沒有讓她失望。


    那小~臉上除了一開始聽到這個消息時的詫異,還有一點點的喜悅之外,就沒有了任何的情緒,淡然的仿佛不是在說她的事情。


    “祖母,不可。”


    葵嬤嬤和琴枝都情不自禁的看向了櫻曼蓮,就連問情也覺得不可思議。


    自家姑娘這是傻了嗎?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成為嫡女,多少庶女想的事情,就這樣擺在了櫻曼蓮的麵前,她竟然還要拒絕。


    “你,為何要拒絕?你要知道,你若是庶女的身份,將來議親也會受到限製。但是你如果是嫡女,你將來的親事哪怕比起你大姐姐來,都不會遜色多少的。”


    老夫人的話音當中帶著試探,仿佛是在驗證她此話的真偽。


    櫻曼蓮隻是笑笑:“前兩天,因為流言,我幾乎痛不欲生。但那時,祖母將我接了來,我知道了祖母的心中也是很疼我的,並沒有因為我是庶女就少了半分。大姐姐也將自己的朋友介紹給我認識,陸家姐姐,寧安郡主,也不曾因為我是淑女就輕視我半分。甚至於大姐姐對我說,緣分是天注定的,良緣不會因為外在條件而不來臨,同時也不會因為外在條件有多麽的好,就能得到天賜良緣。大姐姐曾說,願得一心人,哪怕販夫走卒,她也嫁得。蓮兒也是一樣,將來所嫁之人,不求大富大貴,隻求對蓮兒真心疼愛,這便足以。況且母親在大姐姐心中位置是很重要的,我不願也不想去跟大姐姐爭奪那個位置,我想,母親的名下有哥哥還有大姐姐就足夠了,不少蓮兒一個。”


    這番話,說的老夫人心中極其熨帖,剛才的煩悶也一掃而空,露出真正的笑容來。


    “老身現在算是知道了為何荊姐兒要讓你成為嫡女了,你擔得起,”


    是不是好孩子,有沒有野心,是藏不住的。


    這一段時間的接觸,已經證明了櫻曼蓮是個好孩子。


    就如果櫻蔓荊一樣,會有自己的小算盤,但卻從未主動起過害人之心。


    她知道也猜得出櫻蔓荊在秘密做著什麽,但是她不是聖母,她是後宅傾軋當中的勝利者。


    沒有人比她更清楚這裏麵的規則,如果不行動隻承受恐怕到最後連灰都剩不下。


    所以她不曾過問櫻蔓荊在謀劃著什麽,也不管她在做什麽,隻要她能夠保全自己,保全傾國候府那就夠了。


    至於別人,不過是搬起了石頭砸了自己的腳而已,她又何必去同情呢?


    櫻念遠與櫻蔓荊商量的結果出乎了老夫人的意料,不過老夫人也沒有表示不同意,於是櫻念遠便直接在晚膳的時候公布了這條消息。


    第二天,櫻蔓荊去了櫻容與的院落。


    “哥哥,你怪我嗎?”


    櫻容與還沒有大好,近幾日並沒有去辦公。


    聽到她的問題隻是淡淡一笑:“我為何要怪你呢?”


    白姨娘的作為也是他從小看到大的,左右一個位置,他並不如櫻念遠和櫻蔓荊看得那般重。


    畢竟他們的娘~親已經去世了,這位置在人活著的時候才有意義,人死了,空占著那個位置又有何意義呢?


    “哥哥不怪我沒有跟你商量,就對父親說將白姨娘扶正,讓蓮兒也成為了嫡女嗎?”


    “你不就是知道了我不會怪你,才沒有跟我商議的嗎?”


    雖然他跟櫻蔓荊差了六歲,但是從小到大他們卻都是最了解對方的。


    果然,聽到他這樣說,櫻蔓荊立馬笑了出來。


    “對啊對啊,有恃無恐嘛,不過哥哥你想過這個問題嗎?”


    櫻容之點點頭:“我是想過的,但是害怕你不肯接受,所以一直沒有提出來,不過你現在是如何想通了?”


    “爹爹需要一個人照顧。”


    困在回憶裏,太疼。


    活著的人總該要開展新的生活。


    後麵的話櫻蔓荊沒有說出來,這樣美好的春色裏,何必說這樣傷感的話,徒增悲涼。


    “呦,咱們的小郡主還知道關心別人了。”櫻容與打趣著。


    櫻蔓荊十一歲上應天寺守孝,十四歲回府。


    以往的十一年中那是所有人的掌心寶,每個人都寵著,護著。


    她更是養成了驕縱的脾氣,可這次回來明顯不一樣了。


    聰明,睿智,知進退,內心也柔軟了許多,看得到別人了,還能夠為人所著想。


    “對於關心我的人,我自然要關心啊。阿兮,蓮兒,白姨娘待我都是極好的。詩經有雲,投我以桃,報之以李。”


    “你倒是越發的咬文嚼字了。不過,”櫻容與的眸子中~出現心疼,“你既然生病了,就應當在水雲間好好休息,有什麽事情差人過來說一聲便是,或者我過去找你,以後不準這樣了。”


    那蒼白的小~臉讓他看著都心疼。


    櫻蔓荊仍然是笑嘻嘻的:“哥哥,我沒事的,你隻是看著嚴重罷了。櫻蔓珠跟我比虛弱,玩感情牌,那我自然要比她打的更好啊,你說是不是,哥哥。”


    “你倒是有理了,不過這種情況,隻準有這一次,不準有下次了,聽到了沒有?”


    “是,遵命,世子大人。”


    這邊兄妹嬉笑玩鬧著,卻全然不知婉閣已經是一片烏雲密布。


    李婉幾乎將所有的瓷器都摔碎了來,武國公府老夫人自然也得知了這條消息,又驚又怒,隻覺得自己被人涮了。


    明明才說過答應了無雙長公主不得讓別人成為正妻,卻一眨眼就抬了白姨娘,這不是生生地打她的臉嗎?


    於是,連帶著李婉她現在都不太想要搭理了。


    “姨娘,平和,平和一下。”


    “你讓我怎麽平和。”李婉大喊了一聲,“桂嬤嬤,我在府裏多少年了,珠姐兒都十三了,我~日裏夜裏的盼著我能夠被扶正,之哥兒和珠姐兒可以成為嫡女,可是昨天全毀了。侯爺竟然要將白姨娘那個賤人扶正,連帶櫻曼蓮那個小蹄子也被記在她的名下成為嫡女。憑什麽,憑什麽啊,這一切明明應該是我的,應該是之哥兒和珠姐兒,別人怎麽配,怎麽配啊。”


    昨日晚膳回來,李婉並未言語,讓人給武國公府遞了消息就早早的歇下了。


    她原本以為李婉是想通了,或者是有了新的計策,可誰知道當武國公府傳來消息讓她自己想辦法時,她便整個人都爆發了。


    然後她才明白過來,李婉不是想通了,也不是有了新的計策,而是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放到了武國公府老夫人的身上。


    但是武國公府老夫人再厲害,又怎麽能夠左右得了傾國候府的家事呢?


    現在希望破滅了,自然整個人就爆發了。


    “姨娘,你不能這樣,你要冷靜下來,你要知道二姑娘和二少爺都還指望著您呢。”


    桂嬤嬤也是十分心疼的,畢竟李婉是她從小看到大的,如今看到她這麽痛苦,她的心裏又怎麽會好受呢。


    她當初就說過,嫁不得,嫁不得,可她偏生不聽。


    嫁了進來,使盡了手段,可還是得不到櫻念遠的一個好臉色嗎?


    “對,對,我還有珠姐兒和之哥兒呢,可是嬤嬤,我現在還能怎麽辦,怎麽做啊。”


    李婉的眼淚終於落了下來。


    柔弱的聲音響起:“你就這樣經不起打擊嗎?”


    李婉一扭頭就看到了櫻蔓珠,連忙上前抱住了櫻蔓珠:“對不起,對不起,珠兒,都是娘~親不好,娘~親不爭氣,成不了這正妻,你也成為不了嫡女,甚至於得以妾的身份嫁到四皇子府,都是娘不好。”


    “對,就是你不好。”


    聽到這話,李婉愣住了,似乎不明白為什麽櫻蔓珠為如此說出口。


    “如果當日~你就是嫁給的父親,是傾國候的夫人,那我現在也是嫡女,櫻蔓荊擁有的東西我也都能有,但是為什麽,為什麽我是從你的肚子裏爬出來,為什麽我是被一個小妾生出來,為什麽,到底是為什麽啊。”


    此時的櫻蔓珠滿心都認為是李婉的錯,如果她沒有做妾,如果她沒有從她的肚子裏麵爬出來,那麽她也是高貴的嫡女。


    而不是低人一等的庶女,就是因為這該死的出身,她才比櫻蔓珠,甚至於櫻曼蓮都低了一截。


    而這一切都被她歸咎到了生她的李婉身上。


    李婉如遭電劈,對她來說,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自己的孩子,可是現在就連自己的孩子都怨恨她。


    她的身子不自覺的抖了起來,桂嬤嬤連忙扶住李婉:“二姑娘,姨娘也都是為了你啊,姨娘把你看做自己的命,你怎麽能這麽說姨娘呢?”


    “把我看做自己的命,那你為什麽要給人做妾,為什麽啊。”


    櫻蔓珠吼完這句話,便跑了出去。


    李婉怔楞愣地立在原地,為什麽給人做妾,為什麽。


    因為她從第一眼看到那個男子的時候就愛上他了呀。


    為了他,她甘願做妾。


    為了他,她雙手染血。


    可是現在,他不愛她,連她的女兒也怨恨她。


    李婉一陣心悸,眼皮一翻,徹底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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