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書房。


    “荊兒此次做的不錯。”


    櫻念遠下著結論,最開始櫻容與說將此事交給櫻蔓荊的時候,他的內心當中還是有狐疑的,卻沒有想到櫻蔓荊竟處理的如此之好,還如此快速。


    就算是他,恐怕也沒有辦法在短短的幾日內想通這其中所有的關係。


    “謝爹爹誇讚,不過是這次救阿兮心切罷了。”


    不居高自傲,不過分炫耀,是櫻蔓荊的處世準則。


    “好了,荊兒心裏此刻是不是萬分得意?”櫻容與的眸子中滿是驕傲,也對,妹妹如此聰慧,自是值得開心的。


    “哥哥。”櫻蔓荊嗔怪地看了櫻容與一眼,將內心當中的情緒表露無疑。


    “好了好了,不打趣你了,哥哥和父親還有事情要問你。”


    “什麽事情啊?”櫻蔓荊心頭一跳,下一秒櫻念遠便已經開口。


    “你跟攝政王到底是怎麽回事,我聽聞他在公堂上給你擋了一簪子?”


    聽到這件事情的時候,他們的心中別提多驚駭了,不過幸好櫻蔓荊無事。


    不過攝政王可是出了名的孤高冷傲,怎麽會兩次三番的幫助荊兒,甚至於還替荊兒擋了那發簪,自己受了傷去,這於情於理都是說不通的。


    櫻蔓荊思忖著,要不要說實話,不過按照鳳嵐清的身份性格來說,就算是她說了實話,這兩人也未必相信。


    而且她跟鳳嵐清也剛剛互通心意,就跟父親~哥哥說的話,也實在是操之過急了些。


    況且鳳嵐清又比她大上十二歲,萬一說了,父親~哥哥不樂意,直接將這感情的幼苗給掐了可怎麽辦,她可不舍得。


    “攝政王曾經中過夢魂,是我給解的,今日在公堂上,應該也是在報答我的救命之恩的吧。”


    櫻蔓荊回道,不管這說辭有多麽牽強,多麽讓人不可置信,反正她就這麽說了,就當事情完全就是這麽一回事。


    她死活不在鬆口,那櫻念遠和櫻容與也拿她沒辦法不是?


    所幸,櫻念遠也沒有多在這個問題上糾結,就如櫻蔓荊想的,鳳嵐清太高冷,年齡也擺在那,誰會認為他會看上自己家才十四歲尚未及笄的丫頭呢。


    倒是櫻容與多瞧了櫻蔓荊幾眼,幸而也沒有說聲詢問。


    “過幾日便是春狩了,允許帶家眷,荊兒,你可要去?”


    聽到春狩,櫻蔓荊的臉上終於浮現出笑容,上前就挽住了櫻念遠的胳膊:“荊兒當然要去,天天在這侯府,荊兒快要鬱悶死了,荊兒是鳥,要翱翔在天上的。”


    稚~嫩的花語逗的櫻念遠哈哈大笑起來:“荊兒這麽說,可是侯府苛待了你不成。”


    “自然不是這樣的,不過是女兒閑不住罷了,爹爹,荊兒有一事相求。”


    “何事?”


    “咱們去春狩能不能把阿兮,幾個妹妹,都帶去阿,我也想著祖母一起去,但是春狩終歸太折騰了,等春狩回來,我在陪祖母上山祈福,順帶看看桃花去。”


    “你這丫頭,倒是安排的妥當,不過啊,像我們荊兒這樣想著庶弟庶妹的恐怕是獨一份了。”


    櫻念遠感歎著,月華郡主在世之時就對每個人都溫柔相待,現在她去了,留下的女兒倒跟她一個性子,溫婉可人。


    這自古,妻妾之分,嫡庶之分便煞是厲害,後宅如此安樂,嫡女如此懂事,是他之福。


    “他們都是爹爹的兒女,跟荊兒流著一樣的血,荊兒自然要想著他們。就如同阿兮,蓮兒,玉兒,她們也很維護荊兒的。”


    “你們之間感情好,爹爹就放心了,不過荊兒放心,爹爹最在意必然是你,等你嫁人的時候,爹爹一定會給你非常豐厚的嫁妝。”


    “爹爹,”櫻蔓荊害羞了起來,小~臉紅撲撲的,“女兒都還沒及笄呢,你怎麽想的這麽長遠。”


    “這時光啊,可是一轉眼就過去了。”


    “那爹爹也是應該先忙哥哥才對,他都二十歲了,還沒有娶妻呢。”


    這天路王朝啊,除了鳳嵐清這已經二十六歲還沒有娶妻的男子之外,還有二十歲的櫻容與和陸翩鴻。


    這兩人也是天路王朝閨中女子心裏的夢想相公了,可人家兩個倒是誰都不著急。


    “你這丫頭,明明是在說你,你卻拐到了我的身上。”


    “那荊兒說的也是實話啊,你要是早早就解決了終身大事,哪裏還輪得到荊兒說,對不對爹爹?”櫻蔓荊揚起了小~臉,櫻念遠連忙附和。


    “就是啊,容與,你妹妹說的也是實話,你都二十歲了,也該娶妻了。”


    其實這樣的對話,跟櫻蔓荊一個閨閣女子談是有些不合適的。


    但無奈月華郡主已經去世,櫻蔓荊在這件事情上也算是能夠說得上話的了。


    “父親,這件事情不急。”


    櫻容與搖搖頭,否了這事,眼底卻劃過一抹神采。


    看得櫻蔓荊心裏咯噔一下,哥哥心裏該不會是有人了吧,要是有人了那陸翩若可怎麽辦,她可是要牽紅線的啊。


    心裏憋著事兒,櫻蔓荊又跟櫻念遠聊了一會,便跟櫻容與一起離開。


    “哥哥,你有事瞞著我。”是肯定句的語氣。


    “你又何嚐不是。”同樣是肯定句的語氣。


    “那咱們談談吧。”櫻蔓荊手指了指遠方的小亭子,“素殤,你回去端些糕點來。”


    “好。”


    櫻容與應了一聲,跟著櫻蔓荊走向了那小亭子中。


    “方才提到你的終身大事,你神色有異,你是不是已經有了意中人?”


    櫻蔓荊的小~臉上盡是嚴肅,讓櫻容與有些忍笑不禁。


    “我親愛的妹妹,有沒有人曾經對你說過,要想知道別人的秘密,就先要說出自己的秘密來,你還是先交代了你與攝政王的關係再來說吧。”


    櫻容與搖擺著手中的扇子,端的是一個紈絝不羈,跟平日的光風霽月判若兩人,而櫻蔓荊的下一句話,卻險些讓他丟了手中的扇子。


    “他心悅我。”


    櫻蔓荊說的沒有絲毫猶豫,櫻容與她還是有辦法搞定的,最重要的祖母,外祖母,還有父親。


    如果她真的要跟鳳嵐清談婚論嫁,那麽有櫻容與的幫助,必然事半功倍。


    聽到這話,櫻容與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是不是聽錯了,第二個反應就是如果攝政王是這樣的脾性,竟喜歡比自己小十二歲的女娃娃。


    不過這女娃娃是他的妹妹,他又覺得正常,畢竟他妹妹這麽漂亮,這麽有才華,世間很少有男子是不喜歡她的。


    “那你呢?”


    “我也心悅他啊。”櫻蔓荊這話說的那叫一個臉不紅心不跳,完全沒有一個身為女子的自覺,好吧,還是有那麽一點點的緊張的。


    櫻蔓荊捏緊了扇柄,耳根微微發紅。


    “那四皇子呢?我可記得你才跟人家接觸婚約沒多久,這麽快就朝三暮四了?”櫻容與的眼裏盡是揶揄,一點都沒有這是在跟妹妹對話的自覺。


    “有你這樣當人家哥哥的嗎?”櫻蔓荊有些惱怒,“哥哥啊,我跟四皇子什麽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他那就是自小的婚約,大家都說我會嫁給他,又有婚約,那麽我便認了,但是我對他隻有一起長大的情誼,而沒有男女之情。他的存在對我來說,就是跟哥哥一樣的存在,所以在發現他跟二妹互通款曲的時候,我才會那麽淡定,沒有傷心,但是哥哥,你覺得四皇子值得我喜歡嘛?”


    “不值得。”櫻容與答的肯定,“那你就確定了你心悅攝政王?你們才見過幾麵?”


    “哥哥,其實我對你說謊了,攝政王會幫我,並不是因為我給他解了毒。”櫻蔓荊決定實話實說,可沒想打櫻容與卻是半點都不意外。


    “這點我自然知道,如果解個毒,就能讓攝政王把暗衛安排在你身邊,還以身擋簪,他都不知道死過多少次了。”


    “一開始他幫我,是因為我給他下了雙生蠱。”


    櫻容與一愣:“你說什麽?”


    “我說我給他下了雙生蠱,同時也跟自己下了雙生蠱,那個時候他又身中夢魂,我就威脅他,要麽一個半月後毒發而死,要麽驅出蠱,毒發而死,不過不管怎麽死,我都能拉他墊背,是我的幸事。”


    櫻容與立刻用扇子敲打了櫻蔓荊腦子一下:“我說,你做事可能別這麽衝動?幸虧他中了毒,這毒隻有你能解,但倘若他沒有中毒呢,你又該如何自處。”


    “我當時身上是帶了毒的,如果他沒有中毒,那麽我便讓他中毒。”


    這下,櫻容與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麽了,如果是一般人有如此的機智他必然是要讚歎對方一句聰明的,不顧自己生命,設局周到,手段狠辣。


    但是當這是自己妹妹時,他的心中是抽疼的,曾幾何時,這個天真的奶娃娃,也有了如此算計呢?他曾說過,要護她一輩子的。


    看到櫻容與沉默不出聲,櫻蔓荊咬了咬唇:“哥哥可是覺得荊兒心狠手辣?”


    櫻容與緩緩搖頭,揉了揉她的發:“哥哥是在懊悔,不能將你保護的更好,之後呢,又發生了何事?”


    “之後,我便給他解了毒,後來他又中了別的毒,我又給他解毒,那日迎春宴,他也曾幫過我,還有這次他也曾幫了阿兮,讓阿兮在獄中也生活的很好,昨日又幫我擋了簪。我也不想說我們之間有多麽的情深意重,但是此刻來說我們都是心悅彼此的。這種情況換了別人,我自當不會信的,但是若是他,我願意相信一次。”


    櫻容與默然,位高權重的攝政王,過得是刀口舔血的生活,武功更是深不可測,倘若不是昨日失了分寸,又怎麽可能受傷呢。


    “這件事情,我會幫你隱瞞,我現在對你們也持有保留態度,以後再說。”


    “那你現在是不是應該跟我說說你的事情了?你究竟是不是有心悅的人?不過你要有心悅的人那就糟糕了,我還想著給你介紹一個人呢。”說起來這事,櫻蔓荊又有稍許的鬱悶。


    “呦,荊兒還替哥哥操心起來了,荊兒說吧,想給哥哥介紹哪家的姑娘啊。”


    “自然是我的手帕交,琴棋書畫無一不通,是個大才女呢,而且人也長的極其漂亮。”


    “你這讚美之詞這麽多,再美還能美過你不成,快說名諱才是。”


    “我覺得陸姐姐真的比我美。”櫻蔓荊說的很是認真,櫻容與手中的扇子一頓,“你說陸姐姐?哪個陸姐姐。”


    “陸太傅的嫡女,陸翩若。”


    她的話音剛落,櫻容與的耳根便有些紅了起來,聯想到剛才他的失常,她試探開口:“哥哥,你二十歲還未娶妻納妾,不會就是在等陸姐姐吧。”


    櫻容與今年二十歲,陸翩若也才十六歲,如此一來,那便說的過去了。


    “你既然已經猜出了,就不要再問了。”


    被妹妹追著問心悅之人,櫻容與實在有些害羞,卻還是架不住櫻蔓荊的追問,將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幾遍。


    其實吧,也是個挺俗套的故事。


    就是櫻容與與陸家嫡長子路翩然交好,有一次去陸府,過花園之時,聽到有一人~彈琴,便不由自主的看了去。


    就是這一眼,讓他看到當時年僅十二歲的陸翩若,而櫻容與那時已經十六了,雖然已經能夠娶妻,但是陸翩若還小。


    當陸翩若及笄了,他又身在孝期不能成婚便耽誤到了現在。


    “哥哥,你有這樣的心事怎麽不早說,讓祖母張羅也是一樣的。”


    “我這不是不好意思嗎?你以為我跟你一樣嗎?而且我還想著,讓她喜歡上我再提這事。”


    這是在說她厚臉皮嗎?櫻蔓荊小~臉一沉:“我跟你講,你在這樣,我就不管你了,然後我就去跟陸姐姐說,我家的哥哥啊,糟糕透了。”


    “荊兒,”櫻容與無奈,“哥哥會幫你,你又何故要拆哥哥的台?莫不是想要哥哥也拆你的台?”


    打蛇打七寸,毫無疑問,櫻容與打的非常好。


    “好了好了,我會幫你的,且等我的消息,就是怕啊,我家這笨蛋哥哥追不上天仙似的陸姐姐。”


    不過呢,事實卻是出乎了櫻蔓荊的意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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