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的臉一下子陰沉了下來,拿拐杖重重地敲打在地上:“我說大師,我家大姑娘可剛被封為郡主,你如此說,要是查出來,你所說假話,你可知你就是個誣陷郡主的罪名?我勸大師說話前還是要掂量掂量自己有幾條命才好。”


    那道士的眼底掠過慌張,不著痕跡的看了李婉一眼,卻看到李婉朝著他點頭,想必一切都已經準備妥當。


    道士的眼底有一絲欣喜,她現在還可以護著櫻蔓荊,但不知道如果事實擺在眼前,老夫人是否還能這麽淡定。


    眾人的心思各異,目光都在櫻蔓荊的臉上打轉,卻見她仍然俏生生的立在那裏,嘴角含~著笑,手中的扇子緩緩的敲打著,仿佛大師口中的妖孽不是她一樣。


    “怪不得大姐姐求下那樣的一道旨意,莫不是被妖孽壓製著了?”


    怯生生的一句話,讓眾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這裏,雖然外麵傳的沸沸揚揚,但是侯府內還是有不少人知道這道聖旨是大姑娘自己求的,如此說來,那便合理了。


    櫻蔓荊眼睛一撇,發現說話的正是四姑娘櫻曼合,她嘴角的笑意更濃:“如此說來,四妹妹可認定了我就是那妖孽?或者是被妖孽附了身?”


    “我,我才沒有說,這不是大師說的嗎?”


    櫻曼合仍然怯生生的,但那眼底有著明顯的幸災樂禍,但話音未落,便被人推了個踉蹌。


    “四姐姐,你不要胡說,大姐姐這麽漂亮,這麽溫柔,怎麽可能是妖孽,明明是仙女才對。”


    五姑娘櫻蔓玉癟著嘴巴,眼睛紅紅的,仿佛要哭了一樣,她本就長的粉雕玉琢,這麽一看更是令人心疼。


    “我也相信玉兒的話,大姐姐不會是妖孽的,定是這道士看錯了。”小小的少年皺著眉頭,一副維護櫻蔓荊的架勢。


    櫻蔓玉的出聲就讓櫻蔓荊詫異不已,卻沒想到連櫻容兮也出言幫她,而那眼底卻都是真誠,找不出一絲一毫算計的光芒。


    這兩個弟妹,她好像很少關注,唯一知道的便是他們都是白姨娘所出,一個十二歲,一個八歲。


    看來,她對於這府邸當中的人物應該更加了解才是,不能一心想著仇恨。


    “大師,既然你說二妹妹是被我這妖孽壓製住了,那是不是說明大師你,能讓二妹妹醒過來呢?”


    那道士捋了一把胡子:“這是自然。”


    老夫人擔憂的眸子看向櫻蔓荊,櫻蔓荊卻是拍了拍她的手,一副心有成竹的模樣。


    這樣子讓李婉的心中咯噔一下,又想她今日籌謀的如此完善,就算櫻蔓荊能夠識破她的一些小伎倆,可這次她定然是不會知道的。


    眾人走進了櫻蔓珠的院子,男女大防,屋內早已擺上了屏風,那若有若無的香味傳入櫻蔓荊的鼻中,她的嘴角扯出一抹笑容。


    低聲對地支吩咐了幾句,地支便走了出去。


    而那道士則是像模像樣的開始念起咒語,卻不妨突然間一口鮮血噴出。


    “這妖孽實乃厲害,現在必須去除掉它的陣法才行,”那道士又掐了幾下手指,“那南北方向的院落就是這妖孽的陣法存在之地。”


    南北方向,正是櫻蔓荊所住院落。


    “你這道士,倒是一心往我這裏趕,如此說來,你是不是要一搜我的水雲間了?”


    “郡主,貧道無意冒犯,但是郡主被那妖孽附身,命帶煞星,必須消除陣法,你再跟貧道去修行三年五年,自是平安無事。”


    “大姑娘啊,”李婉一下子撲到了櫻蔓荊的身上,痛哭流涕,“二姑娘也是你的妹妹啊,你救救她吧。”


    櫻念遠和老夫人的臉色已經鐵青,而老夫人也浸~淫後宅多年,心思一轉,已經明白了眼前是何等局麵,又一看櫻蔓荊如此淡定,就打定了主意,做壁上觀。


    又斜睨了李婉一眼,真是不自量力,敢暗害她的荊兒,現在哭吧,等到一會還有得淚流。


    “既然姨娘都說了,那荊兒自然是不好拒絕,不過荊兒好歹也是皇上親封的睿安郡主,怎能夠被人隨意搜了院落去,倒不如讓祖母的人前去,如此可好?”


    李婉的眼睛當中閃現出精光,是誰搜有什麽關係,反正一切都已經處理妥當了。


    “你們搜的時候,注意下樹下,一般來說,這妖孽之物都需隱藏在這泥土之下。”道士囑咐了聲,端的是一個仙風道骨的模樣。


    那些人很快出來,皆是兩手空空


    “老夫人,郡主,什麽都沒有搜到。”


    李婉的心中咯噔一下,不是說都安排好了嗎?怎麽會什麽都沒有呢?李婉正在恍惚之際,老夫人的聲音再度響起。


    “這南北方向的院落可不止荊兒一人,老身記得婉姨娘也是吧,你們幾個再去搜一下婉姨娘的院落。”


    搜她的院落?難道她還會暗算自己的女兒不成?


    但令李婉沒有想到的是,那幾個嬤嬤很快就就走了出來,手中捧著一個盤子,上麵還蓋著黑布。


    “這是何物?”老夫人發問。


    那嬤嬤打開,盤子上的赫然是十幾個張牙舞爪的小人兒,李婉一下子變了神色。


    這分明不是她交給香寒的東西,她也隻是交給了香寒一個布偶而已,怎麽會變成這麽惡毒的東西。


    十八煞,最陰私的東西非它莫屬,傳言以血供它,便能讓被詛咒之人喪失生育能力,繼而五髒虧空,虛勞而死。


    剛準備說什麽,那十幾個小人兒都被摔在她的麵前。


    “好,好一個婉姨娘啊,老身怎麽竟不知你竟如此惡毒,看不慣荊兒?竟使出如此惡毒的手段來對付她,你,你還有沒有一點人性?”


    那十八個小人兒上,每一個小人兒都刻上了櫻蔓荊的名諱和生辰,李婉跪在地上,身子突然開始發抖起來,抬眸看向櫻蔓荊,卻看到她的眼底盡是嘲諷。


    她的心底一涼,突地生出恐懼來,她隻用了一個小人兒想證明她被妖孽附了身,壓製住了珠兒,如若不去修行,便連累了整個侯府。


    卻不想她狠絕至此,為了反擊竟找來了這十八煞,在每一個小人兒上都刻了自己的名字,難道她當真不怕嗎?


    “姨,姨娘,荊兒哪裏對不起你,你竟如此對待荊兒?”櫻蔓荊一副脆弱的模樣,身子微微發著抖,眼淚從眼眶中流出。


    “姨娘你不是說荊兒克去了二妹妹嗎?怎地在姨娘這裏發現這些,這些小人啊好恐怖啊,還都寫上了荊兒的生辰。”


    “荊兒莫怕,荊兒莫怕。”老夫人將櫻蔓荊摟在了懷中,心中也是五味雜陳。


    “對了,祖母,荊兒這裏也有個小娃娃,這是昨日素殤打掃院落的時候發現的。”


    素殤將小娃娃拿了上來,老夫人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直接扔到了李婉的臉上。


    “婉姨娘可當真是好算計阿,但卻沒有算到這小娃娃提前被素殤撿了去,今日又被搜了屋子,查出了這些。”


    “老夫人,老夫人,妾冤枉啊,這些小人兒妾從沒有見過,而且此時昏迷不醒的是二姑娘,二姑娘可是從妾身上掉下來的肉啊,妾怎麽會害二姑娘呢。”


    “也許姨娘是知道這小人兒並不會對二姐姐怎麽樣,反而能夠除掉大姐姐呢,如果這東西真的剛才在大姐姐的院落中被搜了出來,那大姐姐豈不是背定這妖孽之名了?”


    櫻曼蓮涼涼的聲音響起,那道士早已經被嚇得渾身發抖起來。


    “李婉,本候將府中中饋交給你掌管,你就是如此管的?竟敢害我的女兒?”櫻念遠的聲音都仿佛淬了冰,如果剛才他還不清楚眼前發生了什麽時,現在已經完全清楚。


    “侯爺,侯爺,妾沒有啊,二姑娘昏迷不醒也是事實啊,那麽多的大夫都沒有診斷出珠兒的病情,不是被妖孽害了還會是別的嗎?”


    而就在這個時候,消失了一會的地支從外麵走了進來。


    “姑娘,按照你的方子,現在二姑娘已經醒過來了。”


    醒過來了!


    李婉一下子跌坐在地,怎麽可能,她早已將所有大夫收買,櫻蔓荊怎麽會知道的。


    同樣疑惑的還有櫻念遠和老夫人:“荊兒何時懂醫術了?”


    櫻蔓荊抿了抿唇:“荊兒在應天寺守孝的時候,與了慧大師相談甚歡,他便教了荊兒醫術。剛才荊兒進去二妹妹房間的時候,便嗅到了天靈的味道,那天靈吃了,便會臉部發紅,昏迷不醒。我便吩咐了地支去熬解這藥的方子來,也擔心荊兒自己是不是看錯了,更害怕荊兒真的被那妖孽附了身,卻沒想到,在姨娘這裏搜到了這樣的東西,祖母,荊兒害怕,荊兒是不是做錯了?荊兒是不是真的很不讓人待見。”


    說完,櫻蔓荊便投入了老夫人的懷抱中,任誰都沒有看到她嘴角的那抹笑意。


    地支此時又上前來:“這是奴婢方才在二姑娘房中發現的藥物,已經找了人看,正是天靈。”


    如此,心思通透的都已經明白了前後因果。


    恐怕就是這婉姨娘為了自己的女兒來故意陷害大姑娘的,卻沒想到偷雞不成反蝕把米,這大姑娘竟懂得醫術。


    而那所謂的診斷不出病情,想必也是被婉姨娘收買了罷。


    “今天起收回婉姨娘的中饋之權,禁足於婉閣,無要事不得出來,將那道士送往大理寺,聽候處置。”


    櫻念遠冷冷地下了處決,結束了這一場鬧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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