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這個世界上每天都在發生很多事。每天都有事情開始、也有事情結束。
而在每一件事結束之前，它總有最後一次。其實不管是最後一次、還是第一次，本質上都隻是做一件事，隻是多愁善感的人總會加上或多或少的情緒，美其名曰儀式感。
晚上，蘇春曉於約定時間抵達了金砂大廈。停車場裏站滿了人，就連杜潤也到場了。
這是杜潤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親自參與交易，加上他，關於這場交易的關聯人全都到齊了——主事人自然是“杜三爺”杜潤；作為執行命令的“阿超哥”的劉超；劉超的手下“網紅小鮮肉”歐小清；杜潤的打手古良和李道昌；歐小清的打手老羅和廖英羽……
當然還有中途加入的“女司機”蘇春曉。
於是劉超帶著藏獒、杜潤帶著劉超，坐上了杜潤的棕色賓利添越suv。歐小清的路虎攬勝運動版在上一次交易中被撞壞了還沒修好，這次由蘇春曉駕駛著一輛白色哈佛h6帶著廖英羽、而歐小清瘦小的體型坐在並不寬敞的後座上卻依然有坐著路虎攬勝運動版時的感覺。老羅駕駛著亞光黑色豐田普拉多越野車，帶著李道昌和古良。後麵還跟著兩輛亮黑色現代維拉克斯，每輛車都帶著4名穿著黑色t恤配運動褲的壯漢打手。
蘇春曉開著車，坐在副駕駛的廖英羽一邊抽著煙、一邊對歐小清說：“歐小金魚，我以為你們把現代都換掉了。沒想到還有幾輛維拉克斯在服役。”歐小金魚是歐小清的外號，似乎是因為這麽叫比較可愛吧。
歐小清正在後座上瞪著眼睛自拍，然後看看最近哪些小鮮肉比較火，用流量下載了幾首他們按照網絡流行詞寫的口水歌、以及一些紅毯綜藝明星的歌——果然千篇一律的難聽，但是為了顯示自己是潮人，還是把最流行的幾首歌轉發到了朋友圈。
既然歌不好聽，歐小清覺得聊會天還是不錯的。於是用清脆還有點娘的聲音說道：“還是剩下幾輛沒賣的，這次我們就像第一次交易時一樣，把現代也開出來了。”
“其實我還是喜歡前段時間的搭配。”廖英羽說。
“那是當然的，白路虎、黑奧迪，小夥中的萬人迷。”雖然亞龍集團從沒有給任何人配過奧迪，但是為了押韻歐小清還是要說。說完後對這車裏最像女人的女人蘇春曉皺著眉比了個自以為可愛的表情。
蘇春曉從後視鏡裏看到他這樣，於是裝作沒看到。快30歲的人了還學初高中小混混裝可愛裝“社會人”，而且最神奇的是他還是真的社會人，這麽一裝反倒不像社會人了。
很快，一行人駕車來到了林山鎮的“電動車墓地”旁邊的一棟爛尾樓。
電動車墓地算是蔑都特色，因為曾經過2013年禁電令的浩劫，大量高性能、做工精良的電動車被列為超標車，而送往這裏扣押。之後蔑都推行了一種號稱是標準電動車的類型的車，據說車重能達到40kg以內——但是這是不可能做到的。實際上隻是普通電動車的偷工減料版，車架、輪胎、刹車都相應縮水，以達到視覺上很小的效果，當然稍微學過一點初中物理或者真正騎過車的人都知道這樣的車是非常危險的。
不過誰在意呢？蔑都的人在進行了一些象征性的反對之後就和以前一樣選擇忍耐。而當年這些做工精良的電動車也都被送往了這個蔑都旁邊小鎮上的“電動車墓地”。
亞龍集團的車都停在爛尾樓樓下，亞龍集團的成員們來到了二層，但蘇春曉卻走到了四層的樓頂。
電動車墓地沒有一點點光，這裏最新的車也來自2015年，放到現在應該已經成了一團廢鐵。陰暗的月光下勉強能看到一些密密麻麻的輪廓。
而在二層，亞龍集團的其他人正在談論著。
蘇春曉一人來到了四層，陰冷的月光下，蘇春曉的臉也被勾出了一層細微的青藍色。冷風吹過，帶起了蘇春曉的衣擺。夜色，一個站在破舊爛尾樓上的女人，看著荒涼的扣押場，遠方城市閃爍著微弱的光。
過了很久。
杜潤看著樓下黑夜裏的街道，很冷清，偶爾有一輛輛車駛過。又看了一眼手機，時間已經過了晚上10：00。
“他們已經遲到了超過半個小時了。”杜潤說道。
“而我們還在這喂蚊子。”一旁的劉超抱怨道，他的藏獒也適時地嚎了一聲。
杜潤心道，我們被放鴿子了！不管是他們遇到了麻煩、還是別的什麽原因，總之我們不能再等交易人了。
於是杜潤往樓上喊道：“蘇春曉，我們走吧。”
但是蘇春曉沒有回答杜潤。
人們都說站得高、望的遠，站在四層的蘇春曉清楚看到出了什麽情況。遠方許多車的燈光逐漸靠近，然後引擎聲才傳來。至少有50台以上的摩托車、電動車，和幾輛轎車正往這個方向靠近！
蘇春曉小跑下樓說道：“對方來了很多人啊。”
但是蘇春曉說話語調很平淡，幾乎聽不出來情況有多緊急。隻是語速快了很多。
其他人依舊談笑風生，歐小清在刷著社交網絡、劉超蹲下身來撫摸著狗、廖英羽和老羅聊著天、李道昌和古良還在抽著煙、其他的打手們也都三五成群地不知聊些什麽。隻有杜潤注意到蘇春曉這句話不是在開玩笑。
於是杜潤直接對空猛擊了幾掌，說道，“都在幹嘛？阿超，你去……”杜潤說到這，摩托車的引擎聲、外放的夜場dj音樂都已經傳來。杜潤本來還想叫阿超去看看情況，現在也不用看了。杜潤搖了搖頭，“不用去了，抄家夥幹吧！”
杜潤話音剛落，樓下一個尖利的男聲已經穿了過來：“直播打群架，一百多人都給你們拉過來了，騎著機車來的、開著汽車來的。記得雙擊666，禮物刷起來！小爺用流量給你們直播！不送禮物不播了！”然後一個留著鍋蓋頭、身高165cm左右、身材瘦削，算是營養不良增高曬黑版歐小清的男人已經跟著身後浩浩蕩蕩的人衝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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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們就看到了亞龍集團這群人，當然亞龍集團這些人也看到了他們。
——老羅是第一個笑出聲來的，因為這些衝上來的人雖然光膀子露出紋身、下垂的眼角下掛著大眼袋、手持砍刀鋼管等武器，都有些社會混混又奸詐又凶惡又粗俗的模樣。但不知道為何，還是從裏到外都透著一種弱者的氣質。當頭的鍋蓋頭“男人”看起來還未成年，甚至不能算作男人。他和身後跟著的人都清一色穿著髒兮兮衣服和拖鞋，不是虛胖就是幹瘦，平均身高甚至不到170cm——也許主要是因為來的人有很多是女人的關係。
杜潤輕輕地咳嗽了一聲，示意老羅笑不要笑得太張狂了。之後一臉疑惑地看著他們，說道：“我不打女人，但是……你們是認真的？”
亞龍集團帶來的打手們都拿出了折疊刀、甩棍，甚至杜潤還下意識地做出了掏槍的姿勢，雖然人數可能都不到那群社會混混的一半，但是架勢上完全不虛。
當頭拿著手機的人一看就不怎麽認真，一直在重複著：“感謝送禮！雙擊點亮，喜歡的打賞哦！再不點亮我不播了……”
蘇春曉心下想道。那你還是別播了，不然接下來可能會有些丟人。
這個世界上每天都在發生很多事。每天都有事情開始、也有事情結束。
而在每一件事結束之前，它總有最後一次。其實不管是最後一次、還是第一次，本質上都隻是做一件事，隻是多愁善感的人總會加上或多或少的情緒，美其名曰儀式感。
晚上，蘇春曉於約定時間抵達了金砂大廈。停車場裏站滿了人，就連杜潤也到場了。
這是杜潤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親自參與交易，加上他，關於這場交易的關聯人全都到齊了——主事人自然是“杜三爺”杜潤；作為執行命令的“阿超哥”的劉超；劉超的手下“網紅小鮮肉”歐小清；杜潤的打手古良和李道昌；歐小清的打手老羅和廖英羽……
當然還有中途加入的“女司機”蘇春曉。
於是劉超帶著藏獒、杜潤帶著劉超，坐上了杜潤的棕色賓利添越suv。歐小清的路虎攬勝運動版在上一次交易中被撞壞了還沒修好，這次由蘇春曉駕駛著一輛白色哈佛h6帶著廖英羽、而歐小清瘦小的體型坐在並不寬敞的後座上卻依然有坐著路虎攬勝運動版時的感覺。老羅駕駛著亞光黑色豐田普拉多越野車，帶著李道昌和古良。後麵還跟著兩輛亮黑色現代維拉克斯，每輛車都帶著4名穿著黑色t恤配運動褲的壯漢打手。
蘇春曉開著車，坐在副駕駛的廖英羽一邊抽著煙、一邊對歐小清說：“歐小金魚，我以為你們把現代都換掉了。沒想到還有幾輛維拉克斯在服役。”歐小金魚是歐小清的外號，似乎是因為這麽叫比較可愛吧。
歐小清正在後座上瞪著眼睛自拍，然後看看最近哪些小鮮肉比較火，用流量下載了幾首他們按照網絡流行詞寫的口水歌、以及一些紅毯綜藝明星的歌——果然千篇一律的難聽，但是為了顯示自己是潮人，還是把最流行的幾首歌轉發到了朋友圈。
既然歌不好聽，歐小清覺得聊會天還是不錯的。於是用清脆還有點娘的聲音說道：“還是剩下幾輛沒賣的，這次我們就像第一次交易時一樣，把現代也開出來了。”
“其實我還是喜歡前段時間的搭配。”廖英羽說。
“那是當然的，白路虎、黑奧迪，小夥中的萬人迷。”雖然亞龍集團從沒有給任何人配過奧迪，但是為了押韻歐小清還是要說。說完後對這車裏最像女人的女人蘇春曉皺著眉比了個自以為可愛的表情。
蘇春曉從後視鏡裏看到他這樣，於是裝作沒看到。快30歲的人了還學初高中小混混裝可愛裝“社會人”，而且最神奇的是他還是真的社會人，這麽一裝反倒不像社會人了。
很快，一行人駕車來到了林山鎮的“電動車墓地”旁邊的一棟爛尾樓。
電動車墓地算是蔑都特色，因為曾經過2013年禁電令的浩劫，大量高性能、做工精良的電動車被列為超標車，而送往這裏扣押。之後蔑都推行了一種號稱是標準電動車的類型的車，據說車重能達到40kg以內——但是這是不可能做到的。實際上隻是普通電動車的偷工減料版，車架、輪胎、刹車都相應縮水，以達到視覺上很小的效果，當然稍微學過一點初中物理或者真正騎過車的人都知道這樣的車是非常危險的。
不過誰在意呢？蔑都的人在進行了一些象征性的反對之後就和以前一樣選擇忍耐。而當年這些做工精良的電動車也都被送往了這個蔑都旁邊小鎮上的“電動車墓地”。
亞龍集團的車都停在爛尾樓樓下，亞龍集團的成員們來到了二層，但蘇春曉卻走到了四層的樓頂。
電動車墓地沒有一點點光，這裏最新的車也來自2015年，放到現在應該已經成了一團廢鐵。陰暗的月光下勉強能看到一些密密麻麻的輪廓。
而在二層，亞龍集團的其他人正在談論著。
蘇春曉一人來到了四層，陰冷的月光下，蘇春曉的臉也被勾出了一層細微的青藍色。冷風吹過，帶起了蘇春曉的衣擺。夜色，一個站在破舊爛尾樓上的女人，看著荒涼的扣押場，遠方城市閃爍著微弱的光。
過了很久。
杜潤看著樓下黑夜裏的街道，很冷清，偶爾有一輛輛車駛過。又看了一眼手機，時間已經過了晚上10：00。
“他們已經遲到了超過半個小時了。”杜潤說道。
“而我們還在這喂蚊子。”一旁的劉超抱怨道，他的藏獒也適時地嚎了一聲。
杜潤心道，我們被放鴿子了！不管是他們遇到了麻煩、還是別的什麽原因，總之我們不能再等交易人了。
於是杜潤往樓上喊道：“蘇春曉，我們走吧。”
但是蘇春曉沒有回答杜潤。
人們都說站得高、望的遠，站在四層的蘇春曉清楚看到出了什麽情況。遠方許多車的燈光逐漸靠近，然後引擎聲才傳來。至少有50台以上的摩托車、電動車，和幾輛轎車正往這個方向靠近！
蘇春曉小跑下樓說道：“對方來了很多人啊。”
但是蘇春曉說話語調很平淡，幾乎聽不出來情況有多緊急。隻是語速快了很多。
其他人依舊談笑風生，歐小清在刷著社交網絡、劉超蹲下身來撫摸著狗、廖英羽和老羅聊著天、李道昌和古良還在抽著煙、其他的打手們也都三五成群地不知聊些什麽。隻有杜潤注意到蘇春曉這句話不是在開玩笑。
於是杜潤直接對空猛擊了幾掌，說道，“都在幹嘛？阿超，你去……”杜潤說到這，摩托車的引擎聲、外放的夜場dj音樂都已經傳來。杜潤本來還想叫阿超去看看情況，現在也不用看了。杜潤搖了搖頭，“不用去了，抄家夥幹吧！”
杜潤話音剛落，樓下一個尖利的男聲已經穿了過來：“直播打群架，一百多人都給你們拉過來了，騎著機車來的、開著汽車來的。記得雙擊666，禮物刷起來！小爺用流量給你們直播！不送禮物不播了！”然後一個留著鍋蓋頭、身高165cm左右、身材瘦削，算是營養不良增高曬黑版歐小清的男人已經跟著身後浩浩蕩蕩的人衝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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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們就看到了亞龍集團這群人，當然亞龍集團這些人也看到了他們。
——老羅是第一個笑出聲來的，因為這些衝上來的人雖然光膀子露出紋身、下垂的眼角下掛著大眼袋、手持砍刀鋼管等武器，都有些社會混混又奸詐又凶惡又粗俗的模樣。但不知道為何，還是從裏到外都透著一種弱者的氣質。當頭的鍋蓋頭“男人”看起來還未成年，甚至不能算作男人。他和身後跟著的人都清一色穿著髒兮兮衣服和拖鞋，不是虛胖就是幹瘦，平均身高甚至不到170cm——也許主要是因為來的人有很多是女人的關係。
杜潤輕輕地咳嗽了一聲，示意老羅笑不要笑得太張狂了。之後一臉疑惑地看著他們，說道：“我不打女人，但是……你們是認真的？”
亞龍集團帶來的打手們都拿出了折疊刀、甩棍，甚至杜潤還下意識地做出了掏槍的姿勢，雖然人數可能都不到那群社會混混的一半，但是架勢上完全不虛。
當頭拿著手機的人一看就不怎麽認真，一直在重複著：“感謝送禮！雙擊點亮，喜歡的打賞哦！再不點亮我不播了……”
蘇春曉心下想道。那你還是別播了，不然接下來可能會有些丟人。